二十万大军说破就破,纵然那二十万大军只是一支常备军,可也不是说谁想破便能破的,更遑论其军只有不过六七万之数。
若真是同眼前之敌死战于此,能赢么?没有人能给出答案,就是戍声也同样没有答案。
哪怕能赢,那也是惨烈的赢,是痛苦的赢。这样的胜仗,没有人想要,龙荒三万骑更不想要。
于他们面前的只有三个字,冲出去!将伤亡降到最小,将损失降到最低,才是他们该干的事儿。
一场不是大战的大战,一场骑对骑的大战仅仅持续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随之而来的便是追杀,无尽的追杀。
次日夜半,雷州境内,某处密林间
“娘的,小爷是砸了他家锅了还是堵了他家炕了!狗娘养的,等小爷过段日子打回来,定要那莫根小儿长长记性!”
王胖子恼怒不已,大骂之余便一把扯掉了头上铁胄。
此时的他不说掉了三斤肉那也差不多了,在那近两天时间断断续续的追杀中,他愣是连口饼子都没顾得上吃。
“我估摸着那莫根此时也骂娘呢,哈哈哈!”宁风爽朗大笑,哪怕胳膊上还有支羽箭,可他却完全没有顾及。
“将军,你那招儿是从哪儿学的,我以前怎么也没见你用过啊”
闻声,纪南也不禁回想起了昨天早上那两军阵前,醉酒大闹的戏码。
“小时候话本儿上看的”
戍声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他深知那招儿就只能用一次,往后可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这,这也行?”宁风为之一愣,嘴巴也在不觉间微微张了开。
“咋不行,甭管靠不靠谱儿,有用便是好招儿!” 纪南咧着嘴笑道,继而便将目光投向了一侧的王胖子
“胖哥,你不跟将军一个村儿的嘛,小时候你咋不多看看那些个话本儿!”
“娘的,那一小本儿都得五文钱,小爷有那功夫买俩肉包子吃不香嘛!”
“也是,咱一年俸禄折算下来也得有个一千二百来两,胖哥你好像也就堪堪九百来两吧。让我算算这中间儿是多少文钱来着?”说话间,纪南掰着手指头便开始算了起来。
“你大爷!”王胖子抬手就是一巴掌。
“别他娘扯淡了,把舆图拿来!”戍声没好气的瞥了眼二人。
本来按照他原先的路线,一路可直至雷州后方的北崇原一带,继而驰援大宛国火焰军的防线。
可计划总归是计划,在那近两天时间的追杀下,大军早已经是偏离了原定的路线。
“将军,咱们现在应该是在虎齿城以南百余里外的别山一带,已经偏离了原定路线近二百里地”宁风连想都没想,摊开舆图后便指向了其上的一处位置。
“娘的,要不是那帮兔崽子追的凶,咱至于跑偏了近二百里地么”王胖子不忿开口。
“看来北崇原是去不了了啊....”看着火光下的舆图,戍声也微微摇起了头。
要是还按照原定的路线走,那就得在重新折返回去。可鬼知道天狼左军的那帮狼崽子还在不在,这要回头儿碰上了,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要不咱直接往下,来个夜袭天葬城咋样儿!”扫了眼几百里外的天狼王城,纪南顿时就来了兴趣。
“袭你大爷!”不等王胖子动手,戍声当即就是一巴掌。
他不说无语,直接就是无奈了,哪怕是做白日梦也没这么做的。
要真是来个夜袭天葬城,那眼下这两万七八的龙荒骑估计还没等看到那天葬城是个啥模样,就都得先回了老家。
“咳咳,将军,其实咱要是绕道去苍梧山,反而要比原定路线还近了不少”宁风忐忑出声。
“苍梧山?”闻言,戍声随即就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面前舆图之上。
“苍梧山一带位于雷州后方左域,听闻是大宛国的神策军在驻守。此地,乃是雷州整条封锁战线打的最凶,也是最热闹儿的地方!如若我军要改道苍梧山的话,沿途一路只需闯过八道关卡,便可直抵苍梧山!”纪南面色一肃,果断开口。
“不狂了?”戍声侧目。
“嘿嘿,那不是扯淡嘛,咱在正事儿上啥时候掉过链子!”纪南摸头讪笑。
“传令全军,火速奔赴至苍梧山!”仅仅沉吟了片刻,戍声随即起身。
他向来不喜纠结,既然已经乱了,那便以乱打乱,墨守成规那一套从来不是就不是他所遵循的战争法则。
“是!”宁风应声站起,俯首而喝。
自将令下达,密林间近三万龙荒骑没有丝毫犹豫,哪怕刚刚经历了一场场的追杀,哪怕大腿上的肉还是一片僵硬。
可在那一道将令之下,所有人毅然决然的再次跨上了马背。在将水袋子里那为数不多的清水喂于自身战马后,数万虎狼之骑纷纷抖动缰绳,狂奔于月色之中。
次日晌午,距此近千里之外的苍梧山下也刚刚平息了一场战事,一场持续了近三天三夜的战事。
目光所及之处,方圆数十里之地,残旗倒戈,战死之躯遍布四野。
没有人想在眼下这个修罗场上待半刻,哪怕一息,半息时间都没有人愿意。
死寂,一片死寂,原本战场之上时不时还能听到的哀嚎声已经不在,不知是没力气了还是彻底永绝于人世。只有那一队队披着残破血甲,默默清扫战场的神策兵士。
神策中军,大帐
“许兄,这场仗,有些不好打了啊”剑南弦苦涩一笑,脸上还残留着不知是自身,还是敌军的血迹。
“派兵埋伏在这几处地方,先抢点儿吃食再说!”
许忧墨满不在意,咬下一大口烤羊腿后才将怀中的一张草图递向了前者。
不知从何时起,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极为浓厚的兵家之风。而在以前,这种豪迈不羁的气势在他身上压根儿就看不到半点。
“许兄,你没画错?”看了整整三遍后,剑南弦才堪堪抬起了头。
要不是对面坐着的是许忧墨,那他保证会将画出此图的人拖出去斩了,连问都不带问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