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想问朕的真心话,也许你是心里觉着分给每一户百姓三亩田地,可能有些多吧?朕不妨跟你讲,但朕不讲大明,只讲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
“旗人在入关以后,便很快拨给了每一个八旗兵丁三顷土地,当然了,这些土地原先都是大明百姓的,这些地呢,被叫做“八旗兵丁份地“,规定凡是八旗壮丁,不服徭役,不缴纳粮草税负,只服兵役即可。”
“万岁说的可是真的吗?”何腾蛟一脸的难以置信。
“朕为何要骗你?朕在从实际跟你讲述,建州满蒙汉八旗不过百万,却能入主中原统治四万万华夏的道理。”
天浪又和何腾蛟讲了很多,有些事情何腾蛟听过,但是没有深入的想过,有些则是闻所未闻的。
一段谈话后,当朝首辅从原先只佩服天浪很能打仗,勇猛善战还诡计多端,到现在对他的文治和武功同样的佩服。
尤其是均田令的推行,天浪几乎没脏了手,便把本该最是横加阻挠的瞿式耜推到了前边为均田令站台。
这样必然波及到许多利益的法令,饶是可以推行,也有可能暗潮涌动明里暗里打上几年的口水仗,最后才可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被推行下去,例如王安石的《一条鞭法》。
就是推行之后还没有解决各方的利益矛盾,甚至推行法令的官员本身也想从中渔利,结果王安石被骂的几百年,有人连北宋灭国的罪名都栽赃给他了。
许多人不喜欢王安石,大概都是嫉恨他把苏轼折腾的太可怜了吧,连爱妾和爱子都是因王安石的迫害而死。
苏轼那句千年经典的‘欲把西湖比西子’,说的正是东坡先生的爱妾,一代才女王朝云。
尤其苏轼写给已故爱人王朝云的那首《西江月》:玉骨哪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幺凤。素面常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真的是太美了,诗美人更美,王安石把此等玉骨冰肌才色双绝的美人害死了,不知道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至此便对拗相公没有太多好感。
再说天浪推行均田令,却仅仅用了不到十天,便是打破了诸多阻碍。
最难得的是,本该成为这条法令最大阻碍的一波人,却成了为这条法令冲锋在最前面披荆斩棘的一波人。
瞿式耜排挤掉了王化澄入阁的机会,自己则会在均田令推行之后兼任吏部尚书,此消彼长之下,似乎是赚到了。
而何腾蛟身为当朝首辅,所做的工作就是为皇帝陛下摇旗呐喊了两下下。
这件事情看起来操作很容易,实际上能把这些馊主意想出来,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更别说还能把事情做的天衣无缝,还把自己摘得特别干净,片叶不沾身。
除了天浪之外,大概何腾蛟是第一个体会到天浪为什么非要吴党来操作均田令的,他之所以能体会到天浪的意图,就是因为这一次的谈话。
天浪考虑的应该不只是广西及周边各省。
均田令推行到最后,比如到了江南,那里世家门阀过于集中,是最难啃的骨头,到时候若引起反弹,有吴党被推到前台,便不会是由皇帝直面与江南地主门阀的矛盾。
况且吴党在江南门阀之中,也是有着最大的影响力的,这一点也可以消弭反对的声音。
何腾蛟的疑惑解决了,两人又聊了些别的,何腾蛟也适时的对王化澄和于元烨的种种可恨行为披露了几句,虽然是一笔带过,可天浪的聪慧,绝对会心中有数。
不过何腾蛟也明白,就算是作为威胁瞿式耜的棋子,王化澄也还没有丧失利用价值,近期天浪不可能对王化澄如何。
可是令何腾蛟没有想到的是,天浪真的在这个问题上开口了。
“阁老恐怕不是生气,而是担心吧?你担心堵胤锡被朕升为兵部尚书,而王化澄是兵部左侍郎,你的人踩在了他的头上,日后会遭他嫉恨。”
“呃...老臣并不担心堵胤锡,而是担心有人会嫉恨万岁。”
天浪淡淡笑着,不是自己轻视王化澄,而是觉着何腾蛟也在和自己打太极,其实这样蛮有意思的。
王化澄肯定是会嫉恨天浪的,上次增加内阁辅臣的事,天浪就摆了他一道,给了瞿式耜好处。
这次又让楚党的堵胤锡踩到他的头上,叫王化澄怎么在朝中做人呢?
“你也别担心朕了,还是担心担心王化澄吧。”
呃...这又是什么逻辑?何腾蛟顺着思路一想,哦,如果均田令取得成功,瞿式耜第一个要搬倒的便是王化澄,瞿式耜虽为广西巡抚,可大明官场并没有什么管理责任制,而王化澄却还有一个官衔,是佥都御史,专门监察百官。
瞿式耜把这次的火烧得越大,王化澄的责任越大,这算是监察不利呀。
何腾蛟心中暗忖:那就暗自推波助澜一把,帮瞿式耜把王化澄搬倒?这是个不错的主意,而且天浪能提醒他这点,应该是天浪本人也是乐见其成的吧?
接下来的话题,几乎便是策问了,当然主考官是天浪。
天浪怎么说也对大明不太了解,自己目前很需要一些可以讲真话,办真事儿的人提出些合理的意见来。
就比如:目前军中诸将,大多是起义军归顺来的,这些人是不稳定因素,可以用,但必须有其他力量牵制才行,可是天浪对这件事一直在想,却没有合适人选。
毕竟侯性、陈友龙等人,都有些难堪大任,而天浪看中的堵胤锡已经被升为兵部尚书了,可大明朝只有一个何腾蛟和一个堵胤锡。
天浪同样没有直接言明自己想拉拢新的力量牵制起义军,但几句看似不相干的话,何腾蛟就懂了。
“臣在思庙先皇时期,就一直有一个遗憾,总想着如果当年先皇那样做了,大明天下不至于会到此般境地。”
何腾蛟为了回答天浪的问题,也开始弄景了,还把崇祯给搬出来,他咋不说是昨晚做了一个梦呢?
“哦,什么遗憾,阁老不妨说说?”
“万岁,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何腾蛟停住了,等待天浪的反应。
天浪也叹口气说:“嗨,我皇明曾经诸多良将,如今也都血洒疆场了,实在令人扼腕,现如今,朕的麾下还有孙承宗、还有卢象升吗?”
孙承宗,被称为明末最伟大的军事家,而卢象升,后世几乎与岳武穆齐名,天浪上哪儿去找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呢,而且馅饼还不能是韭菜鸡蛋馅儿的?
“万岁,没有这二位不世出的将才,我大明却还有一位女伟人啊。”
“哦,女伟人,阁老说的可是忠贞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