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赵氏继续劝道:“如果老爷继续安于现状,恐怕不等多尔衮对付你,大明那边儿也要对付你了,而此时的态势你再看,如今江西、湖广、福建都已经有很多明朝的旧臣、遗民和百姓起义了,老爷所处之地就犹如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有倾覆之忧。”
“咱们已经处于大明势力的包围之中了,你还为一个随时准备踢走你的清廷尽什么忠、守什么孝?”
“嘁,想得倒美,老爷我连自己爹妈都没守过孝,他多尔衮算个球啊?”
赵氏点头,“那些都不打紧,只是天下大势至于斯,清廷要灭你,周围又都重新变回大明的势力,老爷何不趁机名利双收,归顺大明?”
“归顺大明就能名利双收啦?”
“对呀,归顺大明,不禁可以避免所有危险,天下人还会把老爷你当成是手持长缨,力挽狂澜、匡扶社稷的大英雄?将来你和江西湖广福建的反清势力一道驱除鞑虏,如果您能为汉家社稷夺回一块大大的疆土,岂不是建立了不世之功?封妻荫子又岂是难事?”
李成栋顿觉自身形象高大了起来,甚至有些想要摆个炫酷造型的冲动,不过接下来他的话却有些跌眼镜了,“宝贝,喂,你慢点说,说些我听得懂的。”
形象是高大了,可他不知道是怎么高大起来的。
“我是说,现在投靠大明是最佳时机,”赵氏激动道,李成栋却是直摇头,“不不不,这件事老夫也有考虑,只不过刚刚胤儿劝我时我都没有同他直说。”
“哦,老爷什么事情没有直说?”
李成栋皱皱鼻子,很有些犯难。
“我已经知道现在多尔衮很难再容下我了,可是投靠大明也会遇到新问题的,人人都知道是我李成栋除灭两帝,夺下三省。
多尔衮不想赏我不要紧,毕竟被杀的两帝和夺下的三省都不是大清的,可那都是他们是大明的啊,我若投降,岂不更是找死?
老夫背着这些现成的罪状去投降大明,见到永历皇帝心里会很忐忑滴。”
赵氏也语塞了,第一次发现李成栋不是蠢人,自己唬了他这些话竟然把这茬儿给忘了,这家伙在大明也是有案底的呀,他是网逃啊。
李成栋不懂学问是真,却是一个在沙场和官场上混迹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刀山火海都砍烧不透的滚刀肉,这人早已经成精了。
可赵氏若没有立即拿出好的对策,她和李元胤此前的所有努力几乎都一定会前功尽弃的。
有幸赵氏娇娘学富五车,对****和仇杀的故事也是信手拈来,她便立刻反问李成栋:
“老爷,人都知道是你除灭两帝,可你又是否知道自己除灭两帝之后,除了多尔衮以外,还有谁是最高兴的?”
“嗯......”李成栋犹豫片刻终于找到了答案:“那肯定是顺治小皇帝了。”
“不,你错了,除了多尔衮之外,最高兴的其实就是永历皇帝,因为你杀的那两位可都是在和他争夺皇位正统的。”
李成栋眸子一闪,深深看了赵氏一眼,回头目光又移向虚空,神情中多了几丝猜度,半晌才肯定的点头。
“是了,正是,没有我李成栋,他朱由榔还未必有机会登基大宝呢,哈哈哈,他该感谢我这个贵人啊,我其实才是大明朝的功臣啊!”
只是高兴片刻后,李成栋的目光又一沉,有些患得患失地低语道:
“只是我还是多铎占据浙江时的开路先锋,又随他于福建招降了郑芝龙,为朝廷占据大半福建。
至于广东的占领更是完全出自我一人之手,我夺取了大明的三个布政司,变成了大清的三个省,你别跟我说朱由榔连这也不会在意?”
赵氏甜甜一笑,目光顺遂地看向李成栋,并且轻柔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从没有被她如此多情的目光侵袭过的李成栋不由的周身一漾,心头有种莫名的情愫翻涌起来。
不管此前怎么在床底间折磨过她,李成栋到底还是对这个甘于消受他的一切要求,无论何时何地都无怨无悔地婉转在他胯下承欢,却只是抿着嘴从不说一个痛字的美丽且坚强的女人有着别样的情。
此前他还不确定这情的含义,可刚刚被她初次用如水的眼眸深情地电了一眼之后,他确信了他早已经对她动了情,并且早已深深爱上了她。
这是他几十年的冰火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和她的过去与未来,一定是可以让他换发青春的令人狂热的经历。
这不禁让李成栋再次想要对他腿上坐着的,随时都可以将他点燃的无比迷人的娇躯再一次作乱。
赵氏却笑盈盈,用她暖暖弱弱的小手把李成栋的大手固定在一处,“老爷先别急,咱们还是先说说这件事,而后再回卧房欢愉尚且不迟。”
李成栋咽了咽唾沫,喉头咽了几咽,暂时压抑下欲火,“呃......好,那便先说说回大明朝封侯拜相的事儿。”
“老爷怕永历帝怪罪您夺了大明的三个布政司,可退一万步讲,这三省毕竟不是您从他手中夺取的,严格的说,你不是针对他,所以想要翻转并非没有办法。”
“连着一点你也有办法?”李成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比如说,老爷若是归顺了大明,你便要在大明的朝堂坦诚公开你的过去,说你这么做虽然错了,但为了效忠永历帝你甘愿负荆请罪,来到他面前领罚。
而你放弃鞑子的官职投降大明,就是为了效忠永历皇帝,且你也只对永历帝一个人忠心。”
“这......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儿太谄媚了?老爷我刚强着呢,而且万一朱由榔不喜欢吃这一套,那我岂不是热脸贴冷屁股,最后还得在唾沫声中被他拉出去砍头?”
“不,当然不会,他一定会喜欢的,他这个人在庙堂之上,从不以善恶和才德来辨别和丈量自己与大臣之间的距离,他只宠信那些只效忠于他一个人的大臣,不管这个大臣是好人,还是坏人。”
“这怎么可能,”李成栋当然不信,接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