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呢,则是对奶牛的黏糊十分焦躁,总是会躲开奶牛,并且把屁股留给它。
而奶牛在梨花面前似乎有些低声下气的,又像是爱美之心马也有之吧。
就连梨花那如银白色瀑布般的大尾巴,它也感到十分的羡慕。
可每当奶牛贱次次凑上去,梨花这时便会尥蹶子踢它。
当然以奶牛连飞矢都能躲过的尿性,梨花尥蹶子当然伤不到它,它还会继续贱次次的往梨花身边凑。
都已经是帝王座驾了,却完全没有一点高贵的形象,反而像是一个脑残粉儿。
天浪看到奶牛这样不给自己长脸,也觉着挺丢人的,他把湿淋淋的双手在奶牛的鬃毛上擦了擦,把个被令夕叫人修剪成花瓣模样的鬃毛当成了破抹布。
秦良玉看天浪这样邋遢,还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马,只是苦笑地摇了摇头。
天浪报复了奶牛的怒其不争后,收回了手,看奶牛完全没当回事他又咬着牙拍了奶牛的屁股一下,却看到秦良玉的表情,这便悻悻说:
“这匹马呀是抢孔有德的,它不待见朕,朕也不待见它,是被朕费了许多功夫才收拾服帖了的,性子看上去傲气的很呢。
其实这畜生就是有些犯贱,你性子软弱,它便欺负你,你性子比它还倔,它才会和你一起玩儿。”
秦良玉温笑着,对天浪给奶牛的评语不置可否。
天浪以为秦良玉在不满奶牛对她的坐骑黏黏糊糊,便呲着牙指着奶牛道:
“再给朕丢人回头便把你阉了。”
秦良玉知道天浪不是真心话,却还是一本正经说:
“一员好骑将是绝不会骑乘阉马的,母马又因为每年都需要怀胎数月,也只能做运输辎重使用。
公马虽然一旦到了发情期便很难驾驭,但这对一名好骑手来说并无大碍。
两匹马都是弓马,它大概是找到可以聊得来的朋友了吧,才这样兴奋。”
“谁知道呢,可能是随了孔有德那直娘贼的性子,马是好马,就是性子有些猥琐。
听上柱国这意思,怕是把它阉了似乎还有些可惜?”
秦良玉点了点头:“公马的凶猛好斗,体力强、奔跑速度快、冲击力大,这些优点则使得更适用于战场。
万岁你可知,在战场上,如果骑兵骑乘公马和同等数量骑乘阉马的骑兵遭遇,骑乘阉马的骑兵将会遭遇到一场屠杀。”
秦良玉像是天浪的老师,无时无刻不想着将许多战场上需要了解的知识全都传授给天浪,哪怕是一些细节。
天浪也总是听得很认真,其实自己只是在给自己找个台阶罢了,要说阉了,他也舍不得。
何况大明的骑兵如今已经不再被允许骑乘阉马了,北方的牧马地都已经沦陷,明军已经失去了马匹的来源,仅有的战马也大多出自缴获,当然不能再去势,哪怕是战马,也需要用来配种繁育的。
秦良玉继续说着:“一匹好的战马,机警和好战是最重要的。
在草原上,一匹好马敢于只身闯入狼群撕咬踩踏,可以轻松踢死一头大狼。
臣听万岁说这匹叫做奶牛的战马可以在战场上躲避流矢,真的吗?”
“没错,要不是这畜生有这本事,孔有德那厮早就被朕活劈了数次了。
其实朕也奇怪,上柱国,您说这畜生是不是有点儿邪性?”
“其实并不奇怪,臣的梨花,乃至梨花的父亲桃花也全都能够做到。”
天浪摩挲了下鼻头,真不知道明明是两匹弓马,主人家为何非给起这样娘气的名字?
“其实臣的梨花和桃花不但能够被动的躲避,还可以在战场上主动和臣配合杀伐,能做到和臣心意相通,配合无嫌隙。”
天浪有些吃惊了,目光注视着梨花,啧啧称赞,似有一种跟老将军换坐骑的冲动。
可天浪也知道,战马之于战将,真个犹如性命一般,战马就是战将的性命,天浪当然没那个脸皮去跟人家换。
秦良玉似乎也很享受天浪夸赞她的梨花,听着天浪的夸赞,就像是听到有人夸赞她的孩子。
她踩着溪头的鹅卵石和青苔,脚下的步履稳健,就连留在身后的脚印都分外扎实。
老将军来到了溪头的一块青石边,马万年看到祖母似乎想要坐在那块青石之上休憩,便给祖母拿来一块银狐皮褥垫,放在青石上阻隔湿气,并扶着祖母坐下。
秦良玉温笑着一脸宠溺对马万年说:“你这孩子,若是祖母连行动坐卧都要靠人扶着,还岂能上得战场?”
却也是没有拒绝地坐到了银狐皮褥子上,又是从怀中取出刚刚那个小布袋。
天浪发现马万年看到秦良玉拿出这个小布袋后,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而秦良玉将布袋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团针线和一双还没缝完的袜子。
马万年知道这双袜子是祖母缝给自己的,便是有气无力地对她身边说:“祖母,您还是多歇息些吧,已经为孙儿准备三双袜子了,还不够么,哪还用再缝太多啊?”
秦良玉则是笑眼眯成一条缝,也不去看马万年,低头便开始缝,口中喃喃道:
“你的脚太爱出汗了,丝绸的袜子穿不得,这一点啊,不像你爹,而是像你的爷爷。
你爷爷就是一双汗脚,而且臭得离谱,呵呵呵。
他活着的时候啊,每次回到卧房,我都是先让他洗了脚,然后再给他穿上一双厚厚的干净袜子。
你爷爷没有矮腰的鞋子,在卧房我也让他穿靴子,呵呵,你爷爷呀,每次见我捏着鼻子把干净的鞋袜甩给他,他都只是闷头偷着乐。”
大概和普通老人家一样,秦良玉也很喜欢和孙儿提起往事。
和普通老人不一样的是,秦良玉到了七十岁的年龄,不但还可以提着两柄重剑杀得魔头张献忠罗汝才的大军将尸体填满山谷,一双眼也并不昏花,更是可以穿针引线,给宝贝孙儿缝袜子。
“祖母,我的脚也不算臭啊!”马万年觉着被冤枉了,还悄悄把自己的双脚往后悄悄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