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说大哥,你在石头上切肉,小心崩坏了佩丫头的刀刃。”
秦拱明倒是有些不忍了。
“哼,老二,我说你是没玩儿过刀把?像是咱这种玩儿刀的行家,小小地切个肉要是刀刃都能碰到案板上,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说着,就听咔嚓一声,一道火星从石板上溅起。
秦子佩面若寒霜,嘟着嘴忍了半天:“爹!我要告诉姑祖母去,让你赔我的刀!”
老爹一缩肩膀,讪讪吐了吐舌头,牛皮过头了,他还真有些臊得脸红。
低头绕着石案端详了半天,“不能够啊,以我这刀法,怎么就切到石头上了呢?放上去一张宣纸,都不会被割破呀!”
秦翼明从梦里得到的答案,当然引得所有人的起哄和嘲弄。
刀被秦子佩一把夺回,拿去秦良玉那边做物证去了。
最后这头野猪还是没做成火腿,也没变成火锅,而是变成了一顿烧烤。
再说壶头山里一群藏头露尾的人,就没有秦家兄弟几个这么惬意了。
在大山里蹲了十多天,干粮都快吃光了,尚可喜就皱着眉头琢磨,嘴里叼着一根草杆儿,好像哪里不对吧?
他笃定明军有皇帝亲征,身边不止带着马家将,还有好几千马家兵呢,到了这些将士们的先祖马援,死疆场,裹尸还的故地,那一定是会大肆祭拜一番的。
他这不才选则在壶头山里埋伏起来,准备守株待兔的么。
来一小队祭祀的人,秦良玉、朱由榔什么的,他呐喊一声:此地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然后大树背后窜出九千草寇,哈不对,是九千辽东草寇!
尼玛还是草寇。
可从沅陵失陷算起,这都过去快十天了,为何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山中的野菜不合胃口,尚先生又不敢起火,怕被秦良玉发现。
山下的秦拱明说什么‘马援苦’和‘马思汉’这两样本地野菜有清热解毒,消暑祛病的功效,可尚前辈这些日子天天吃这些玩儿意儿,吃得直跑肚拉稀。
别说消暑祛病了,看来这玩儿意还有洗肠胃的作用呢,等病好了一定得写道《本草纲目》里边去。
凉啦,尚可喜不但肚子凉,连心都凉了。
“王爷,是不是有哪个环节错漏了,咱们可别大冷天的在山里面瞎等苦挨,然后眼睁睁看着明军打这路过,直接把常德给拿下了,要真是那样的话,王爷您可有的苦了。”
十天之中,尚可喜都不知道从底下人口中听到多少类似这样的话,他的信心也终于不再像最初那样坚定了。
他心里清楚,如果天浪和秦良玉真的不来壶头山祭祀,而是直驱常德,那么他在壶头山就不是打埋伏,而是......
横竖孔有德那厮是肯定会为这事儿参他一本的,不然就会以此事要挟讹他一大笔银子。
自己的人生理想还是打算做一回亲王的,可若真是把常德府拱手送给明军,自己别说荣封亲王,不被降爵一等就不错了。
“王爷,不如咱们先派些精干的人手下山哨探一下?”
说话的人脸色也不好看,不是耍态度,而是这些天山中野人般的度日,也遭了不少罪。
尚可喜最终还是微微点了头,底下人便是忙不迭派出人手。
与山上埋伏着跑肚拉稀的清军不同,山下扎下营盘的石柱军,这些天来可谓换着花样的吃。
在山脚和山中各处下山路经中埋伏着的好猎手们不只是起到了路障的作用,他们还十分敬业的挖了许多陷阱。
陷阱不只是给清军设的,至于打些猎物带回营里同袍泽们一起打打牙祭,那根本是一顺手的事儿了。
石柱军本身大多都是山中张大的娃儿,秦良玉当初建立白杆兵的时候,也是主要以山地作战为第一假想战场。
军中有猎手不稀奇,可军中还有媒人可就稀奇了。
二叔秦拱明,要么不见踪影,然后扛着一些贼大个儿的獐狍野鹿甚至是老虎和黑熊回来。
要么便是吃饱喝足后,便嘚吧嘚聊起有关马万年和秦子佩的婚姻大事。
毕竟人还是秦子佩的亲二叔,自然有给自己侄女打算婚事的资格,马万年和秦子佩还都不好说什么。
这不,看秦子佩脸上羞涩,心中十成十也是非常认可这桩亲事的,不着调的二叔便提前和秦良玉研究起了嫁妆的事儿了。
“嫁妆该给什么呢,她二叔是个穷鬼,佩丫头的亲爹更穷,总不能咱秦家的宝贝疙瘩出嫁,二叔就只陪嫁一口大锅吧?”
秦拱明搔着头,貌似对一口大锅这样的陪嫁也感到有点儿寒碜。
秦良玉却是放下手中的女红,温言看向远处贼溜溜的眼睛直往这边探听的一双小儿女:
“秦家和马家,多年来都是你姑母我在当家,你说若是佩丫头嫁给年哥儿,还要什么陪嫁不陪嫁的?
咱们将门,可不在意这个,当年你姑母我的陪嫁,可是别无旁骛,只有十八卷历朝兵书,你姑丈还不是乐乐呵呵把我娶进了门?”
“姑母,您这话就不对了,别说十八卷兵书做陪嫁的事儿了,您当年结婚,姑丈要是不娶,有八十家排着队等着呢。”
“贫嘴!”
谁贫嘴了,您当时不是设的招婿擂台嘛,咱家佩丫头肯定没想过设擂台让年哥儿像当年姑丈那样去你的擂台打擂去。
嘿嘿,姑母,其实对佩丫头这么多年的心思,家里的长辈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从小到大,这丫头心里面就只有年哥一个人。”
“讨打!你这不阴不阳的,不是在夸裴儿,倒像是在贬损你姑母是也不是?”
秦拱明一龇牙一缩头,谄笑道:“哪能呢,我要夸我唯一的姑母哇,就是天底下最智慧、最狡猾的姑母!”
“你个瓜娃子,说的啥!”
“不是,我是说你当初设擂台打擂招婿,那哪里是招婿呀,分明是给人下套,然后暴打人家一顿嘛。
我说的可不是您要暴打我姑丈,差点儿被您打死那位叫什么来着?”
秦拱明故意拉长声引出下文。
“你说的是曹皋那个纨绔富家子?”
秦良玉凝眉问道。
马万年和秦子佩本来就在离着不远的地方一起竖着耳朵听着,一听二叔提起了这样爆炸性的新闻,把个什么都忘了,全都很狗腿的跑了过来。
“哇,姑祖母,您年轻那会子还有这样的轶事啊,嘻嘻,能不能给佩儿讲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