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儿伤心欲绝的眼泪变得喜极而泣,这样的巨大转变让她太过动容,激动的嗓子发干,想被烧灼着,她还是第三次拜了下去。
“最后一拜,如果有幸能走入他的爱情,我也只会做这爱情中的一道风景,我不配拥有更多,更绝不会贪婪的想把全部都从你身边夺走,若能用我几世的福报,换得他爱我的一点点,便足够了,你给了我这把钥匙,我将无论风雨,都为你们守着这扇门。”
芊芊的心也很复杂,青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誓言再此触碰到她心底最柔软处,她也同样用最大的难以置信想像着郁青儿,半晌才回过神来,郁青儿终与肯被她搀扶起来。
“青儿,原来我只以为你是勇敢,敢于为他付出一切,却从没发现过你的聪慧,刚刚你说,无论风雨,其实你独秀峰被掳的这件事同样让我反思了很多。
这件事让我终于承认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未来的路必将充满风雨。而想要走完这条路,必须要有勇气和智慧,还需要有同伴。”芊芊看向郁青儿道:“我想,我们是可以一起走下去的。”
郁青儿只‘嗯’了一声,然后仰头望着芊芊甜蜜地笑了。
“皇上还没赶回来吗?”郁青儿不知道天浪最近的状况,于是便问了。
“都已经快到全州了,不过他回来的路上,没到一处都需安排布置诸多事项,核查和任命文武官员,不只是走回家这么简单。”
“我还以为他都没正式娶你做皇后呢,打了胜仗,一准儿会马不停蹄赶回来,结果却这么磨磨蹭蹭。”
“呵呵,你少来,是你自己相思病犯了吧,还怪他回来晚?快过来吃点东西吧,我都被你饿惨了!”
芊芊这会儿已经让书香和古琴等人把宵夜摆到了郁青儿房间。
郁青儿心情被治愈了,便也有些食指大动,“嗯,好啊,都有什么好吃的呢?”
“只是一碗粥而已,谁能想到你个劫后余生,还能张口要什么好吃的呢?凑合一下,天亮了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芊芊邪邪一笑。
郁青儿的笑容却是鬼鬼的,“那是不是还要大秤分金银啊?”
“对!”芊芊的笑眼凝滞,嘴角讥诮着,“等他回来,咱们去把马之骥杀了,抄他的家,拿钱来分了。”
房间里有了笑声,痛苦和烦恼也渐随时间散去,这些天里,芊芊和郁青儿一直躲在屋子里,哪儿也不去,外面是庞天寿派最亲信的太监把守着。
芊芊和青儿便是每日相互给对方梳洗打扮,寻找着足不出户中的欢乐,几天来倒也好吃好睡。
天浪这一次说是追击,也几乎等于巡查,从广东到江西,然后再回湖广,又从衡州到永州,走过永州,在麻滩驿渡过了一晚,次日凌晨便又启程了。
得知桂林发生那样大的事时,天浪依旧在回来的路上顺便进行三省的战后布置,只是听到消息后他不觉把手里的茶碗捏碎,流出了鲜红的血液。
“这是朕的失策,立刻广西之前,根本没去想还有谁敢要造反,出征之前,朕也做了多方布置,可以说万无一失,朕气的,便是这所谓的万无一失中,却还是有人闯入了独秀峰,且还有人竟敢打皇后的主意,他们究竟有多大的胆子?”
天浪没有等到邓凯的回答,毕竟话题太过敏感了,就算邓凯身为天子第一近臣,也不敢妄言。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狼有暗刺,窥之必杀,造反者历来都是皇上必杀之人,而芊芊正是天浪的逆鳞,谁敢于动她的念头,绝对会被天浪疯狂的报复。
这次移驾桂林,马之骥及其麾下人马也在其列,他手中有兵,又有四名伏法将领的旧部,还有孙可望财力人力的支援,以芊芊手中现有的人马有些难搞,必须等天浪或秦翼明两者之一的主力大军回来方有百分百的胜算。
一个月色隐去,繁星璀璨的夜晚,秋风扑朔着肃杀之气,高远的夜空盘旋着一只夜鹰,垂柳曼妙着鬼魅的腰肢,黑暗中的各种未知都伸出了阴森的爪子,池塘边的几只野鸭和野鸳感觉到今夜不同的气氛,嘎嘎鸣叫着,提醒着同伴。
马之骥的家中刚刚结束一场夜宴,一些酒足饭饱的高官志得意满的座上了回程的轿子,招摇的离去了,依在轿中仿佛还在回忆着于府舞姬的勾魂容貌与妖娆舞姿,赞叹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可以说他们都刚刚结束了一个属于士大夫完美人生的夜晚,这夜晚有欢歌,有笑语,推杯换盏之间言谈着狎妓之乐,回到府中大梦先觉,一早见到的是儿女定醒,堂而皇之坐在八仙桌旁等待晚辈问安。
什么‘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饶是天下都知道了,不过还是一书生而已,他们曾历经过风华正茂,有人也曾拥有过书生意气,或许也曾挥斥方遒,粪土当年万户侯。
然时过境迁后,恍然发觉,当年曾不屑一顾的所谓粪土,才是内心最真实的信仰,只有吃到了葡萄,才顿觉口齿留香,个中滋味不足与外人道哉。
权利,金钱,美色,义正言辞对儿女的说教,这才真正是指点江山。而那些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个中目的则为得是斩断伸向自己利益的手,亦或是为了把手伸向别人。
出岫楼,是马门李氏来到马府后最纠结且难以名状的一处地方,它被建在后园的墨池边,墨池不是黑色的,而是清澈的蔚蓝,池中有一眼泉水,无论寒暑都不会干涸。
两层高的出岫楼永远都不会被人打扰到,这里是督镇将军马之骥的书房,虽不像禅房那样不食人间百味,却也有曲径通幽的恬淡意境,可见马将军虽为武将,却很喜欢附庸风雅的。
半个时辰前,李氏刚伺候了患有风疾的婆婆入睡,才要回到前院自己房中,婆婆是被近几个月接连发生的大事情吓到了,只有她清楚马之骥都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