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对皇儿和芊芊的事情有什么新的看法吗?”
慈宁太后被她这一问,想了想便幽幽说道,“听说皇儿带着她来桂林那会儿子,她便每日里拉着他去宫外到处乱跑,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
人常说娶妻要德,娶妾要貌,于我皇家亦是如此,可这芊芊,实在太过漂亮了,妹妹真有些不放心,怕她祸国殃民啊!
还有的问题姐姐应该也都看得到,芊芊这个人恃宠而骄,竟然因为咱们给皇儿选了两三个妃子她便醋意大发,出了宫去,不嫁了,可恨皇儿偏还对她言听计从,这若是娶进门来,还不骑到咱们天家所有人头上啊?”
慈圣太后也苦摇着头,“妹妹说的这些,都是在理上的,可事情的关键在于,我们要和他讲理的人,是自己的皇儿啊。皇儿此前就一直和咱们拧着,出征之前更是已经颁旨立芊芊为后了,还怎么反悔?
依孤看来呀,莫不如把那芊芊先娶进门再慢慢调教吧,横竖皇儿非她不娶,纵然我们把别的宫妃强塞给他,他若连碰都不碰,岂不一样是有名无实?为天家继承香火之事,还不一样是遥遥无期呀?”
慈宁太后听后两个指头轻按自己眉心,很是苦恼,心中倒也觉着慈圣太后说的是事实。
“妹妹,当年太祖早有训诫——皇后来自民间,于出身来说,这个芊芊并无不妥,何况芊芊这个姑娘祖上是世袭的将门,从曾祖那一代起,家族分支,没有承袭祖上余荫,却也在读书一途有了名堂,并没有因继承不到余荫而落败。
反而到了父亲王朝聘和她哥哥王夫之这两代,成就了登峰造极的学问,王家后人都可谓是文武兼备,如今国难当头,这样的世家不正好是四郎的助力么?”
马太后撇了撇嘴哼声道:“光有家事出身又怎样,大明的公候世家不是最荣耀的世家,还不多得是酒囊饭袋,无能之辈?国难当头之时,都是国朝的累赘,没几个能帮上忙的。”
王太后则不以为然道:“于能力来说,芊芊和王夫之都已经在柳州证明了他们的能力。孤觉着大明的如今更需要她这样可以独当一面的皇后,而且她在世的亲人便只是两个哥哥,且也从德行来论不仅无可指摘,还是众人皆知的忠良。
那王夫之乃当世三大儒,妹妹所说的娶妻要德,人家有王朝聘王夫之那样的家教,哪里就无德了,仅你口中她和四郎来桂林时抛头露面,就是无德了?妹妹,你这样的理由,恐怕说不通啊。”
“妹妹不是说她无德,而是说她太漂亮了。”
“谁又规定大明母仪天下的皇后就一定得长得丑才成?”
慈宁太后见王太后语气不怎么好,便悻悻点头,“嗯,姐姐说的在理,这件事还需再斟酌斟酌。”
“妹妹还斟酌什么?你难道还真要因个人喜恶成为自己儿子的冤家对头方才罢休,而把尽早让皇儿成婚生子的大事弃之不顾?你要知道,咱们可是帝王家,子嗣可不是一家的事,而是一国之事,在这么耗下去,四郎便快到而立之年了。
皇儿就要娶芊芊,你非要跟他僵着,让婚事一直拖着到底有无必要?更何况我们不是普通人家的父母,皇儿乃一国之君,你莫非真的让他收回自己的圣旨?”
马太后暗笑道:“这孩子,为了一个芊芊,怕是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句俗话都忘了。”
“妹妹,你也别忘了对于我们妇道人家也有一句话,叫做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马太后讷然无语,王太后叹息一声说:“算了,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可执拗的了,圣旨封后,木已成舟的事,何苦我们放着好婆婆不做,非要去做恶婆婆?
咱们在这研究要不要娶的时候,人家已经出了宫,交出了凤玺和兵符,回了娘家去了,看来和上次议婚一样,人家要不要嫁还另当别论呢。”
“这便也是我厌恶她的原因之一啊,姐姐,千百年来谁见过要成为天下最尊贵地位的皇后还扭扭捏捏拿乔的吗?”马太后一脸的难以置信,却感到有一只手轻拍在自己的肩膀上。
马太后顿而紧张地看向这手的主人,王太后则笑着轻拍她说:“早就听杜衡说过这事儿,她说芊芊答应替四郎监国理政,替他掌控兵符,都只是不希望他出征时后方出乱子,接受封后也只是为了名正言顺,而要想真正娶她做皇后,则必须正式下聘,举行一场婚礼。”
“她还真把自己......”
“妹妹!”马太后刚要说,便被王太后截断说:“妹妹如果也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就不希望自己一辈子唯一的一场婚姻是完美的吗,芊芊的要求孤认为无可厚非呀。”
“所以,姐姐就连这要求也是答应的了?”
马太后敛眉看着自己姐妹,就好像几十年来从没有真正认识过她一样。
王太后双眸望向院中那株金桂树,勾唇道:“孤做事,向来不会为了一些细枝末节而影响到最终目的的决策,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甚至几个皇孙,至于皇后是谁反倒是其次的,毕竟皇孙一旦生下来,血脉是不会变的,而皇后的废立...呵呵,不过是一道圣旨罢了。”
马太后恍然发现,自己考虑事情真的和面前这位正宫太后差了好些,可不是么,自己纠结谁是皇后干什么,皇后的废立可不就是一道圣旨吗?如果将来芊芊闹得过火了,惹恼了皇上,马太后也不介意内廷留一座院落做冷宫,不介意多一个被所有人嫌弃的儿媳妇。
“所以呀...”王太后继续说着:“为了皇儿能尽快完婚,免不了孤此次也要屈尊一回,亲自为皇儿与芊芊说成这门亲事了。”
“那好吧,既然姐姐都如此说了,妹妹还有什么话,一切都听姐姐的便是。不过也不能轻易便什么都如愿以偿了那个丫头,她如愿以偿,我便不开心。如今非常时期,皇帝的婚事自然也该从简,而且姐姐能亲自料理她的婚事,已经是给她天大的面子了,那么六礼也当从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