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天浪的话,芳芷心中一沉,脸色青白交错,口中艰难地笑着说,“呵呵,万岁爷说笑了,清儿是清白之身,担待不起皇上这种玩笑。”
“嗯,是朕口无遮拦惯了,芳芷姑娘莫要在意。”沉默了许久,二人居然再无话说。
和芊芊以外的任何女人在一起,天浪都觉着很不习惯,都说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芳芷不像杜衡那便活泼,又不像徐郁青儿那般肯放下原本娇柔妩媚的身段儿,毫无顾忌的选择亲近想亲近的人。
按天浪的观点,她这个人有点儿闷,又有些自矜和倨傲,以她的温柔和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绝,可以说是大家闺秀最杰出的典型。
只是她错来到皇宫,争强好胜,却遇到了既得宠手段又高她一筹的绿色小辣椒;精绝的才艺竟然也被小辣椒给比下去了。
至于温柔,却又没完全用到自己所喜欢的男人身上,自矜和倨傲也变得有点儿扯,心思缜密又被说成是心机,如今只剩下仅有的一点儿自尊,还有比较闷的性子了。
芳芷现在很矛盾,她感觉自己活了十几年,简直一无是处。
可垂着头不说话也不好啊,如果不是天浪洞察别人心思的手段比她还要高一筹,肯定会觉着她这是在使小性儿,可除了大明的皇后,谁又有和永历皇帝使小性儿的资格呢?
满心的惆怅,终于化作眼泪,滂沱而出,芳芷实在气不过呀,气自己,气不过满心的真爱,换回来的却是伤害;气自己为什么会变得百无一用。
可是她的倨傲又使她不能像历史上那些有野心的女人那般,三十六计试过了没用后,索性便以美色侍君王。
芳芷不美吗?她真的极美,又有一种素雅沉静的气质,不带一丝的烟火气息,超凡出尘,却又孤芳自怜。
说她是公主病吗?她又并不矫情,只是此前的争斗,让她在帝后的心中都留下了梗,以至于让天浪反而有些矫情的带着有色眼镜在看她。
如果是个多情种子,怜香惜玉的,八成这会儿定要把她一把揽过来好好疼惜一番,可天浪不会,他今天对芳芷说的话,都是为了芊芊。
他想把芳芷心中最后的一丝倨傲也抹掉,让她日后不敢再对芊芊起歪心思,后宫也才能长远的处于和睦。
“你哭的是什么?这便是你想要的生活,你想要柳州朕的身边,你得到了,朕也不会冷落于你,只要你诚心尊敬皇后,事事听命辅佐于她,哪怕不是如此,就像徐郁青儿那样,挖心剖肝的对她也好啊,既然你接受了这种结果,便应该接受皇后在朕的心中比朕自己的命还更重要的这一事实,如果绕不过这个坎儿,痛苦的只能是自己。”
“不,皇上误会了,妾心中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皇后的身份以及她在皇上心中的位置,还有她的方方面面,在妾看来,是一生都可望不可及的,万岁爷以为妾太过聪明,可是妾反应慢着呢。
当时皇后娘娘没出现时,妾以为自己这辈子既然有缘服侍皇上,就会成为皇上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帮你打点后宫诸事,好让您放心去攻略天下。
直到皇后娘娘出现在您身边时,因妾的执拗,还是一时没有转过弯儿来,但是请皇上相信,一旦妾转过这个弯儿后,以妾对皇上的拳拳之心,爱慕之情,妾一定会甘心伏低做小,伺候皇上和皇后娘娘一辈子的。”
昨夜的杜衡,并没说清楚她心中的爱是什么,可芳芷不用去问,她非常清楚她爱的是谁,还有爱情到底是什么,也许她没经历过,也许她的理解也未必对,但她就是知道。
天浪有些过意不去了,毕竟一个一直深爱自己的女人,又从来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儿,自己凭什么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儿家呢?
“这么说你接受目前的身份,不是想以这个身份做起点,日后实现你的目标了?”
“妾能有什么目标啊?就算是没有皇后娘娘,皇上要在家姐与妾之间立一个做皇后,也会选择家姐,而不是妾,妾当然也会让给家姐的。”
“那你为什么还哭呢?”
“人家就是想哭嘛,第一次独处,您竟一点都不留余地的让妾在您面前体无完肤,妾只是觉着太丢脸了,皇后娘娘我争不过,也不再存争的心思,可您不但不在今天稍微让一下我,连下棋都不让我赢!”
天浪彻底无语了,倒真是自己太过小气量了,对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纵然不能回馈更多,又怎么连下盘棋都要给人家偷偷来个六连,还颇为嘲弄的拿手指点给人家看,这若是芊芊,恐怕早就和自己闹开了,而且自己还得巴巴地去哄人家。
可芳芷也是个小女人啊,自己难道就不能让让她吗?还大言不惭的在人家女孩子第一天和心上人单独接触,怀揣着梦想的时候对人家无端说教,简直是有够欠,更是有够贱的。
“要不咱俩再来十盘儿,朕保准让你赢的稀里哗啦!”又觉这样说又是轻贱了她,连忙起身补救,芳芷眼中的泄洪闸口又要大开,天浪依然走进前来拿出丝帕给她,“好了好了,都是朕的不是,朕向你道歉。”
芳芷抽噎着止住哭泣,嘴巴却仍然怂拉着,乌央道,“谢皇上,芳芷自己来吧。”芳芷接过天浪的丝帕,渐渐恢复了丝丝柔柔的气息,眼睛竟只这一阵,便肿了一圈儿。
“弄脏了皇上的丝帕,妾拿去洗净了再换给您吧。”芳芷不漏痕迹的将丝帕攥在手中,狡黠的泪水在眼眶里明灭着。
天浪不仅明了,芳芷的箱子里,不知放了多少绣着各式花样的丝帕,除了少许是绣给女儿家自己的以外,大多都是绣给天浪的,听宫人们说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刺绣。
如她这般的大家闺秀,一旦成聘或是嫁人后,不管和夫君是否两情相悦,便都喜欢给夫君绣东西,丝帕、荷包、鞋子,甚至大件儿的锦缎袍子,她这是已经把自己当做她的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