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左梦庚忽悠瘸了,那6万大军从此也就查无此人啦,接下来左梦庚剩下的那十几万人也极有可能落入到他的手里。
所以忽悠要趁早,只是佟养量想得挺好,左梦庚也真的硬着头皮冲上去了一回,可这次的冲锋真的和别人不同,左梦庚的双腿刚迈上浮桥,就如同迈上了奈何桥,再也迈不动步了。
眼看着自己的士兵去送死,左梦庚却在浮桥上一动也不动,一旦攻击不利,离身后大营最近的人就是他了。
其他的士兵别说没有主将指挥了,就算是有,结局也是一样的。
败军抬回了自己的左固山,左梦庚可以走路,但是被众人抬回来,会显得自己更惨一些。
左梦庚看到了佟养量时,双腿悬空、四肢向两侧张开不动,如同癞蛤蟆一样。
他只冲着佟养量说了一句:“哥哥,兄弟我真的尽力了,我都没想到我还有胆子踏上浮桥,我骄傲!”
大同城内,大街上如今真的很是热闹,全体市民两天前刚刚迎接了凯旋而归的一群老将。
队伍里的这些老将们也都特别的高兴,一个个的向着两边欢呼的人群抱腕回礼。
那气势各个都如同景阳冈上刚喝多了的,出去打虎后,又被人家给抬回家的武二郎。
尤其是那位会使三连踢的老头,大嘴一张,得意的微笑显得无比灿烂。
武二郎们都回家醒酒去了,迎接的人群似乎也再次清醒了。
这一场小小的胜利根本改变不了目前的困局,欢笑声也总觉着有些牵强,牵强的欢笑过后,剩下的还是焦躁。
焦躁的人们只有冲动和暴力,恐怕相互间只因为一个眼神被对方认为有了敌意,就会拳脚相向、甚至你死我活。
就连邻里之间平日里的亲厚,仿佛也淡漠了许多。
人们很多都是在各忙各的,就比如十字街和关帝庙之间的杂货铺老掌柜施民,这些天来,他只要多卖出一个铜子儿,就会想尽办法要把这个铜子儿先藏起来再说。藏来藏去,他自己都不记得所有钱都臧到哪儿去了。钱全都让他给藏丢了,可是这个游戏依然还在不断的继续。
每天高度紧张的他就算是没有东西可藏时,也总会在铺子里不停的转来转去。
大同城被围这一年来的时间里,他每天都要在铺子里来回地走动,因此磨坏了他六双鞋,因此他决定不再穿鞋了。
最后终于有一天,他的店铺也不用再开张了,大同百姓人人都在挨饿,施民的杂货铺再也没有上门的生意了。
看到施民如今这个模样,有一些好事儿的就喜欢议论一下,不过这其中有一个比较热心,他声称自己可以为施民治病,这个人就是皮匠铺子的李大拿。
李大拿这个人据说非常的厉害,天上的事情知道一半儿,地上的事儿他全知道。
至于施民这病啊,小意思,只要他肯出马,分分钟就可以手到擒来。
众人也都怀着期待的目光聚集在他的周围,希望可以看他一展身手。
“这种事情算什么打紧,眼下击退鞑子才是头等大事儿,施民这老小子命不好啊,他这一疯,就不能跟着俺李大拿去领功劳啦。”
旁边儿有人好奇的问:“什么功劳啊?”李大拿非常不理解这个好奇人的无知,他大嘴一撇说道:“当然是杀鞑子啊,还能有什么是俺李大拿可以屈尊插一下手的。”
“那些鞑子好多啊,城外的大营都连成片儿啦,怎么杀呀?再说你若是真想杀,之前怎么不跟刘阿婆她们出城杀鞑子啊?”
李大拿不以为然道:“哼,要杀就等着他们进城再杀,在城外杀太小儿科啦。要不然的话呢,下寺边儿上,里里外外的兵营里也有鞑子,咱们莫不如现在就过去把他们全杀了。”
“可那些鞑子是姜帅的骑兵啊,他们也只是蒙古鞑子,不是建奴啊。”
“那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他们身上的味道更重一些吗,只要是鞑子就都该杀,我这就......”李大拿话还没说完,人群中风风火火的便挤进一个人来,对他是又爪又挠的。
“李大拿,你还在这吹什么牛?怎么也不回去管管你自己家的婆娘,要不就是你们根本是串通好了的,老娘今天跟你们拼啦!”
“孙寡妇你要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你干嘛挠俺脸啊?打人不打脸你不知道啊。”
李大拿一边质问,一边躲避,那位孙寡妇依旧不依不饶,口中骂道:“老娘就要挠花你的脸,让你天天吹大气,有本事你怎么不把城外的鞑子都吹跑啊?你到是在这里装高人、吹大牛,你老婆却在那边趁着这街坊们来看你热闹的时候,偷走了我家的那只芦花鸡!可怜我家的鸡呀,下了你家的锅呀。”
李大拿一脸狐疑的说:“那不能够啊,我老婆绝不会干出那么没臊性的事儿来。”
孙寡妇张嘴一口老痰吐到了他的脸上,骂道:“啊呸!好个没臊性的,我那芦花鸡现在就在你家的锅里呢,我就是来叫大家伙去给评个理。鸡毛都拔了你家一院子,你还敢不承认?老娘我一辈子就指着这只芦花鸡下蛋过活呢,如今都快没粮食了,那只鸡比老娘的儿子还亲,你的婆娘就这么狠心的把我儿子给杀了!我也不活啦!今儿个要不你陪我儿子,要不老娘就在你面前一头碰死!”
看到这两个人在大街上撕扯,邻居们却没几个上前儿的,大都闪到一边儿看热闹。
只有一身正气的教书先生陈学究,大冬日里的穿着一件单衣,拿着一把纸扇,那扇子要是打开了,就会看见已经破烂不堪,根本是不能用的了。所以这扇子夏天用不了,只能在冬天里合起来在手上摆谱儿,充一下门面而已。
眼下这战乱不休的,从小生长在大同城,成年后又仅仅靠教几个学童度日的陈学究,如今也没了吃饭的营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