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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太的话造成了长长的沉默。在这长长的沉默之中,纲吉显然是惊讶过度,狱寺阴晴不定的脸上的焦躁与不快在逐渐扩散。垂眸的炎真若有所思,巴吉尔则是一副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的为难样子。
“……原来如此~”
和排名星进行完通讯的风太从排名状态恢复了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对眼前的这一群哥哥们造成了多么强烈的影响。
“阿纲哥——”
咚咚——
风太刚想说话,纲吉房间的门就被敲了一敲。随后泽田奈奈开门走进了纲吉的房间。
“纲君。”
“妈、妈妈你来做什么……!”
纲吉猛然回神,继而像是要掩饰什么异样慌张道。然而奈奈只是把手上的饮料还有点心放到了纲吉房间里的矮机上,接着看了一眼被青年巴吉尔抱着、已经在头点头点的打盹儿的nana。
“这孩子是和蓝波君还有一平酱一样来玩一段时间的吧?那么纲君,你要负责提前和这孩子的父母打好招呼哦。”
“嗯、嗯……”
没有察觉到儿子心中的复杂。见儿子点头应了,奈奈满意地笑着颔首,接着又转过头对着十年后的风太身边同样睡眼惺忪了的蓝波和一平笑了笑。在她的眼中,蓝波和一平已经是这个泽田家的一员。不管他们想在泽田家待多长时间,因为丈夫不在而没能给纲吉生下弟弟、妹妹的她都很欢迎。
目送着哼着歌晃出了自己房间还替自己关上门的母亲,纲吉哀叹了一声。
(这孩子的父母……)
(其中一个就是我、不、某个未来的我啊!)
不知是难以置信多一点,还是心情复杂多一些,总之纲吉看向了和巴吉尔一起躺在自己床上的nana。nana这个时候已经在青年巴吉尔的臂弯之中睡着了,小小的脸蛋粉扑扑的,绵软的像小兔子一样的身体也跟着呼吸的动作轻微的起伏着。
(啊……不过这么看起来还真是可爱呢。)
比起捣蛋鬼蓝波和大脑袋一平,nana确实更接近传统意义上的“可爱”。大约是家教良好的缘故,nana除了一直盯着纲吉看之外还没有做过什么失礼、或者是令人讨厌的事情。看见奈奈为自己盛饭,nana会乖巧地道谢。无意中碰到了蓝波,nana会柔柔地道歉。有人问nana问题,只要不是可疑的陌生人,nana都会努力地去回答对方。
这样的nana毫无疑问的让纲吉想起了另一位小小的淑女。
nana微笑时眼角弯起的弧度,吃饭做事的习惯,喜欢的事物和人乃至柔软美好的心灵都和那位小小的淑女如出一辙。
(——简直和小时候的铃奈前辈一模一样。)
是的,没错。泽田纲吉十分、百分、千分、万分的不想去认同摆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结论。可除了这个结论,实在是没有别的结论更合理了。事到如今,泽田纲吉不能再因为自己的好恶而再自欺欺人的回避下去。所以——
(nana是……)
『纲君。』
眼前浮现出铃奈的脸,耳边似乎能听到铃奈呼唤自己的声音。一手拄着自己下巴,看向桌面上的饮料与点心的纲吉脸上微微发烫。
(我和铃奈前辈的孩子。)
奇怪的是,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纲吉发现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沮丧,也没有丝毫讨厌的感觉。
“……”
纲吉不作声,但狱寺还是能从他的脸上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理智在逐渐失控,情绪在逐渐脱轨。乱七八糟的感情奔涌在血管里,烧得他连大脑都不太对劲了。
(不,现在还没有证据证实nana就是十代目……和她的孩子。)
想到铃奈会穿上纯白的婚纱站在纲吉的身旁,狱寺的心就像被什么小虫咬了一口,酸涩的疼。和文化祭上那一闪而过的想象不同,这一次、狱寺是近乎疼痛的明白了北条铃奈不是不可能成为十代目的妻子的这件事。
以及,十代目其实并不讨厌北条铃奈成为他妻子的未来的这件事。
谁都知道纲吉喜欢的人是京子。每天和纲吉相处的时间最多的狱寺更是几乎每天都把纲吉远远地对着京子犯花痴的样子尽收眼底。所以狱寺是彻彻底底地没有考虑过纲吉要是和自己变成了情敌,自己应该要怎么做、要做些什么这种事。
以前如果有人问狱寺“你要是和十代目喜欢上了同一个女人,你要怎么办?”这种问题,狱寺一定会甩给那个人一个白眼,再这么说:“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怎么可能有十代目重要?不如说,十代目喜欢的人我怎么可能去抢啊?”
(可是——)
可是,那个时候的狱寺还不懂得何谓“情爱”,还没有遇到北条铃奈,还没有喜欢上有点呆呆的还毫无自觉的北条铃奈。
现在的狱寺却是明白了,面对自己喜欢的家伙,他根本没法用“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这种话来说服自己放弃。
『造成这种局面的七万九千六百五十一种原因之中,排名第一的可能性是——』
『父母的婚姻不幸福造成的。』
nana的出现不仅是告诉了狱寺铃奈未来有可能会成为纲吉的妻子,同时也是告诉了狱寺:和纲吉在一起的铃奈或许并不幸福。
如果狱寺得知的未来是“十代目和身为十代目妻子的铃奈都非常幸福”的未来,哪怕他会比现在痛苦十倍、百倍,沮丧千倍、万倍,他大概也能压抑下心中这份翻搅着难以抑制的感情,花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一生的时间去接受铃奈和纲吉在一起的这个未来,并在人生中的某一天能够真正地放下所有不甘,真心诚意不带一丝阴霾的对铃奈和纲吉说一句:“恭喜你们。”
偏偏,nana带来的不是这样的未来。
一想到纲吉身边的铃奈或许是不幸福的,狱寺心底的那丝希望就像剧毒的蛇一般游出了他心底的泥潭,缠绕在他的心上,吐着鲜红的信子,随时准备着亮出掠夺的獠牙。
(我怎么能这么做?)
一想到自己居然有试图拆散纲吉和铃奈的想法,狱寺就恨不得能给自己一顿痛揍。然而他心里清楚,哪怕不是别人、是纲吉给了自己一顿痛揍,自己也还是不能完全打消自己心中那可怕的念头。
(我——)
再也无法忍受脑子里心里满满的都是恶意的自己还用“左右手”的身份待在纲吉身旁,狱寺抓起一旁的书包就要走。突兀站起的他吓了纲吉一跳。
“狱、狱寺君?”
“抱歉,十代目。我先回去了。”
不等纲吉挽留自己,狱寺已快步离去。随着他那急促的脚步声离去,睡梦中的nana也微微醒动。
“……唔……”
用手背揉了一下自己酸涩的眼睛,nana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啊……”
见状纲吉忙不迭地到了床前。
睡眼朦胧,只看到了纲吉那大概轮廓的nana伸出小手抓住了纲吉衣袖。
“爸爸……不要熬夜工作啦……和nana还有妈妈、一起睡吧……”
撒娇地说着,nana又重新闭上了眼睛。看样子和爸爸、妈妈一起睡惯了的她是把身旁的青年巴吉尔当成妈妈了。
青年巴吉尔闻言莞尔一笑,倒也安安静静地伏在一边,不打扰nana的安睡。被nana抓住衣袖的纲吉则是想笑又不敢笑地看着青年巴吉尔。害怕自己再次吵醒nana的他就这么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一手任由nana拉着,直至完全熟睡的nana松了手。
另一边,被山本用冰凉的指腹摩挲过嘴唇与后颈的铃奈浑身巨颤。她说不出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
“你,”
一个隐含了灼热愤怒的声音响起了。
“在对她做什么?”
那声音铃奈十分耳熟,她循着那声音微微侧头,却一时被头顶之上路灯的光线给灼痛了双眼。眯细眼睛,铃奈隐约只能看到来人那大概的轮廓。这让她噎在喉咙里的声音慢了两秒才发了出来。
“山本——”
“放开母亲大人!!”
一道长鞭如同电光一般“啪”地一声抽向了抱着铃奈不放手的山本。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又是一阵红的伊丽莎白显然气得不轻。
见山本带着铃奈轻松地避过自己的鞭子,挥舞着鞭子的伊丽莎白顿时更不留情地甩出一击就能抽烂人皮肉长鞭,用因为愤怒而不太地道的日语怒声道:“你疯了吗?!”
“母亲大人、母亲大人她可是我们所有人的母亲啊!!!”
“你怎么能对她作出这么寡廉鲜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