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烤栗子的香甜气息透过层层人群,从远处飘过来,唤起我一种久远的回忆。
在埃尔城那边这种东西被称之为树米,野外的山岗上总能看到野栗子树,每年这个时候,是栗子成熟季节,『毛』茸茸的刺团在阳光的直晒之下,那些尖刺变得异常坚硬,这意味着里面的栗子已经成熟了。
农夫们拿着长长的木竿将树顶上的树米全捅下来,铺在打谷场上暴晒三天,那些坚硬带刺的果壳就会张开嘴,只要用木棒轻轻地敲打,那些树米就会从果壳中剥落下来,这种生吃起来有些甜丝丝的坚果,若是用刀子在果壳上划上一刀,放在大铁锅中翻炒,会散发出一种诱人的香味来。
在冬天来临之前,生活在埃尔城里的人们会成群结队地进入荒野丘陵中收集这些树米,虽然那里的人们认为麦子的味道更好,但这种树米却也是埃尔人维持生活的主要粮食之一。
莱恩特和芬妮在埃尔城算是生活富裕的白领家庭,他们当然不需要我和特雷西在秋天的时候,去山野里捡树米。
但是特雷西却总会受到朋友相邀,她会将这种活动当成秋游,和朋友一起在采集树米,对特雷西来说是一件蛮开心的事,偶尔才会带上我,一般这种情况发生在芬妮不愿意特雷西像假小子一样四处『乱』跑的情况下,每次特雷西和她的伙伴们会找个隐蔽的地方,生起一堆火,并将捡到的栗子丢进火堆中烧熟。
说实话,就算是在兽人部落那边,我也没见过这样低劣的野炊活动,在火堆中的树米十有八九被烧成黑炭,只不过那些树米散发出来的香味却别无二致。
烤板栗的香味飘『荡』在我脑海的记忆中,也飘『荡』在这个喧闹的广场上。
这时候我看到艾丽娅夫人的贴身侍女捧着一包用纸裹着的烤板栗,灵巧地在人群中穿行,她穿着一条白『色』的无袖丝绸长裙,深‘v’的领口和腰间的束带,能够让她略微有些高瘦的身型显得丰满一些,金『色』的长发柔顺的披在她脑后,走路的样子就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鹿。
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总会有一些在帝都里很活跃的商人,有人认出了艾丽娅夫人,只是在没有确定艾丽娅夫人身份之前,冒失的向一位贵『妇』搭讪,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所有那位商人在人『潮』中驻足不前,不停地向这边眺望。
在帝都,如果平民『骚』扰一位有着贵族身份的『妇』女,会受到不成程度的鞭笞之刑,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还说了一些猥亵的话语,那么掌嘴也是免不了的,掌嘴的刑具是一块橡木板子,只需要三五下,就能把满口的牙齿全部打掉,别指望帝都司法局的那些老爷们会对平民们有什么特殊的照顾。
艾丽娅夫人穿着一件华美的仿宫廷样式的长裙,这种精致的长裙会『露』出大片高耸的胸脯和圆润的香肩,反而两条黑纱手套一直蔓延到手肘部位,在她的右臂带着一只翡翠臂镯,晶莹剔透,看上去似乎还流动着魔法的气息,就像是镯子里有云雾在流动一样,在斜阳的映照之下,散发着瑰丽的光芒,吸引着很多路过行人们的目光。
无论在哪,她都可以成为焦点,因为身上拥有夺目的光芒。
我从长椅上站起来,站在她的面前,笑着问她“你怎么在这?”
“与琪格殿下约好了,今天是对账的日子,每个星期这个时候我都要到魔法研究院,只不过很少和你碰面罢了。”艾丽娅夫人挑了挑秀气的眉『毛』,仰起白净的下巴,『性』感而嫣红地嘴唇轻轻开启,随口对我说道。
我居高临下注视着她,她的眼神清澈,带着一种女人强烈的自信。
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胸前是多么的雄伟,礼服长裙挤出的深沟,看上去越发的深不见底。
艾丽娅夫人指了指她的贴身侍女贝蒂手中抱着的纸包,对我笑眯眯地说“我很喜欢傲慢之塔广场上的烤树米,吃起来有一种家乡的味道!”
贝蒂适时地将纸袋递过来,她伸手在里面掏出一枚烤得焦黄,裂开一道笑脸一样口子的烤栗子,娴熟地将外壳剥落,自然地放在口中,她的雪白的贝齿轻轻咬住栗子,伸手挡在嘴前面咀嚼了两下,咽下口中的栗子,才对我感慨地说道“这个烤栗子会让我想起那个已经不在了的马可小镇,还有我整个的童年,感觉那时候的日子真是快乐啊。”
艾丽娅夫人的样子,似乎早就从齐默尔曼伯爵身亡的悲伤中恢复过来了,只是有些缅怀过去,看样子她似乎有些怀念起北境的生活。
我问她“是不是想要回北境去住一段时间?如果想去,那就要赶早,冬天快来了。”
她默默地摇了摇头,我们俩沉默了一会。
我就一直这样站在她的身前,没有坐下,艾丽娅夫人也没有从长椅上站起来,片刻之后,她才漫不经心地伸手遮掩住胸口,若无其事地对我说“刚刚从傲慢之塔的门口走出来,看到你坐在这边发呆,就像过来看看你,你有心事?”
我笑了笑说“我在想怎么样才能将那些挥之不去的烦恼抛在脑后,让自己活得快乐一点。”
艾丽娅夫人轻啐了一口,反问我“帝都最美丽的王妃和最受宠爱的公主一起无声无息的嫁给你,还不知足吗?你能有什么烦恼?”
我沉『吟』了一下,做到艾丽娅夫人的身边,贴在她地耳边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烦恼的,比如下个月的初级铭文师资格考试能不能通过啊!怎么样才能获得安琪博尔德皇室的认可啊,或者以后的路究竟要怎么样走啊!”
“帝都多少人都在默默地注视着我,如果我表现得不够出『色』,他们就会在我身后对我指指点点,或许有人还会说看,那个人就是娶了琪格殿下和赢黎公主的男人,也不怎么样嘛……”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埋在心底从未向别人说过的话,就是想与艾丽娅夫人说一说。
她笑眯眯地看着我,将一颗剥好的烤栗子塞进我的嘴里,眼神里看不到一丝嘲笑或者是轻视之类的眼神,只是觉得她这一刻,有在认真地倾听。
就感觉她是很好的聆听者,我看了看四周逐渐暗下去的天『色』,半边天空燃起了火烧云,傲慢之塔的广场被巨大的阴影笼罩,只不过我们这边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
耶基斯学者要晚一点才会赶过来,琪格实验室那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我难得有一些闲暇时光,于是问艾丽娅夫人“要不要找个地方喝一杯?”
“好啊!不过你确定可以?”艾丽娅夫人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伸出手指,指了指傲慢之塔。
我挠了挠头,只说“不能陪你喝得太晚,今晚要绘制完一整套魔纹构装才行。”
艾丽娅夫人带着浅浅的微笑,从长椅上站起来,眼中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站在旁边等着我。
我跟着她站起来,伸出胳膊,她走进一步,挽着我的胳膊,我们穿梭在广场人群之中。
她的贴身侍女安静地跟在后面。
“怎么没看到卡特琳娜?”艾丽娅夫人问我。
她身上的香味似乎很好闻,纤细的手搭在我的胳膊上,跟随着我的步伐,向傲慢之塔的后街走去。
那些偷偷在旁边驻足停留的商人们当然清楚知道,这个时候凑上来,等待他们的绝对是艾丽娅夫人咬牙切齿地记恨,所以默默地退开,这样至少来日好相见。
说起来,卡特琳娜对于特鲁姆小镇的事情还是非常上心的,她对于特鲁姆有种很深的感情,虽然不会在特鲁姆据点原址重建,但是建造一座特鲁姆小镇,对于卡特琳娜来说,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这几天,卡特琳娜一心扑在这件事上。
我对艾丽娅夫人说“她最近一直在忙着筹建特鲁姆小镇的事情,一些琐事让她有些焦头烂额,原本我还想请你帮她一下,她对这些商铺的事情不太在行。”
艾丽娅夫人显得颇感兴趣,对我说道“好啊,随时可以让她来找我,或者我去找她,你想要建一座城镇?在哪?”
她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快乐的小女孩一样,抱着我胳膊的手显得也不是那么安分,整个上半身都靠了过来,那一份丰满与柔软紧紧贴在我的手臂上。
我能够清晰感受到艾丽娅夫人身上散发的热量,她却像是浑然无觉。
我一边看着傲慢之塔后街两旁林立的酒馆,一边说“耶罗位面坦顿城的特鲁姆地区。”
艾丽娅夫人歪着脑袋,对我问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之前听你谈起过那个外面,是皇家魔法学院今年组织历练的那个位面?”
我点点头。
她惊讶地问我“你在那边拥有了领土?”
我轻轻咳嗽一下,再次点点头。
她又问我“那么,是哪个公爵负责管理那个位面?”
我回答说“萨摩耶公爵。”
对于帝都里面的贵族豪门,艾丽娅夫人了如指掌,她当然也知道萨摩耶公爵,听到他的名字,艾丽娅夫人眼睛一亮,对我说“原来是他啊!难怪之前,他不惜得罪赖安布斯曼公爵,也要立场鲜明的站出来帮你说话,原来你在那个位面上拥有一大片领土,竟然大到足可以建一座城镇!”
我纠正道“只是一个小镇,可不是城镇!”
“那也很不错啦,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一位小领主了。”艾丽娅夫人高兴地说。
艾丽娅夫人目光看向四周,眼中带着一丝轻蔑。
这条街上酒肆林立,很多贵族和魔法师们都喜欢来这边喝两杯。
她凑到我的耳边说“说起来帝都满街都是贵族,拥有富饶的私人领土的又能有多少?”
每个拥有勋位的贵族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私人领土,就像是我,当初在埃尔城初级魔法学院上学的时候,我也是拥有私人领土的,只不过那里是一块贫瘠的土地,也可以解释为一块资源已经被开采过的废弃位面的土地,那些公爵大人们手中有着大把那样的贫瘠土地。
至于富饶的领地,对于贵族们来说却是弥足珍贵的。
这些领地需要贵族们自己组织战斗团队,去那些未开发完的富饶位面上战斗,占领下来的领土会按照‘四三三’分配制度,将一部分土地献给格林帝国皇室和位面的掌管者,剩下的那些才是属于自己的。
艾丽娅夫人又说“不过建设一座小镇是件非常耗费精力的事,你还在帝都上学,真的没关系吗?”
我边走边说“我尽量挤一些时间吧,萨摩耶公爵要求我在两年之内建造一座小镇,否则就会收回那片领土。”
说实话,自从发现了时空碎裂者之锤上面可以开启两山传送门的秘密之后,我对于建造特鲁姆小镇充满了信心,以前那些分身乏术地难题,全部迎刃而解,因为我可以凭借的时空碎裂者之锤,随时跨越时空裂隙,在特鲁姆区域和帝都之间来回穿梭。
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再去一次特鲁姆,记忆那边的空间坐标。
说起这件事,后来我也曾试图打开第三扇传送门,但是事实证明那是不可行的。
就在傲慢之塔后街的街角,艾丽娅夫人停下脚步,对我说“听琪格说,你最近一直在给耶基斯学者绘制魔纹构装?”
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一间拥有阁楼的酒吧牌匾上,那个牌匾上挂着一排高脚杯,有风吹过的时候,总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恩!”我回答说,随后又对艾丽娅夫人说“我们好久都没一起喝酒了,不过现在的你,看起来比之前那段时间精神很多。”
艾丽娅夫人随手撩了撩耳边长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笑容是那样的妩媚。
我们迈步走进那个酒吧的大门,走进去才发现,酒吧里面竟然装修得颇具特『色』。
酒吧是一个圆形房间,充足的光线从许多弓形玻璃窗中照『射』进来,彩『色』的聚光灯使铺满了地砖的地上斑驳陆离,使得略微褪『色』的『毛』毯变得鲜艳明亮,一些穿着透明纱裙美丽少女们站在一块凸起的平台上,在灯光下翩翩起舞。
墙面用雕花的木镶板装饰,处处以贴上金箔的绘画做补缀,用白『色』纱帘遮住的凹室支撑着平台,它的三面被有软垫的大沙发所环绕,沙发的面上是织金锦缎,带有流苏的丝绸软垫围在四周,几个巨大的衣柜和两只稀有的镶花木板箱摆在墙壁的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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