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那么大胆,敢夜闯养心殿?
皇上想不出来,却能明显感觉到床榻边儿站着一个人,那人此刻正隔着幔帐看着自己。
“皇阿玛,起来下棋。”
沉冷低磁的声音在寂静的寝殿中一字一顿缓慢响起。
皇上狠狠松了口气,将匕首放至原位,拉开幔帐对床头的人道:“半夜三更的,下什么棋?”
傅祈年绷着脸,没有接话。
皇上看着他,心中警铃大作,试探性问道:“你有没有去福景殿?”
傅祈年摇了摇头,“这个点儿她早就歇下了,我不能扰她好梦。”
“还算你小子……”
“那你就来扰朕好梦了?”
“傅祈年,谁给你的胆子,敢夜闯养心殿?!”
听见殿中说话的声音,井德明拿着烛火走了进来。看到傅祈年的身影,他呼吸一窒,颤声问:“国……国师大人,您怎么在这儿?”
皇上招了招手,井德明赶紧放下手里的烛火,上前掀开幔帐,又取了一件外衣来给皇上披着。
“朕知道你心中不好受,可日子是钦天监看的,朕有什么法子?你深更半夜不睡觉来折磨……来找朕下棋,就算下到天明,那日子也没法儿往前移啊。”
傅祈年从井德明手里接过了火折子,“今夜前来,只为找皇阿玛下棋,并非为婚期一事。”
说话间,殿中明亮如昼。
皇上挑了挑眉梢,没拆穿他。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雨。从淅淅沥沥变成了噼里啪啦,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扰得傅祈年更加心烦。
二人下了一夜也未分出个胜负。
快要到四更天时,傅祈年才起身回府。
请柬已发,小燕子如今算是沈姝忆的准嫂嫂了,有沈姝忆缠着,小燕子到没法儿进宫找璟瑟了。
“我前些日子听说南苑皇帝到现在还未立后呢。”
二人在街上闲逛着。
见小燕子没什么反应,沈姝忆又问:“他还在等和敬公主么?这么深情的男人,可真少见。”
“那还不是我皇姐有魅力?”小燕子轻笑道:“蒙古的那位小王爷也一直等着我皇姐呢。”
沈姝忆笑了笑,又把话题绕了回去,“嫂嫂,从前我都不知道我哥是南苑的皇子呢,虽然我跟他不是亲兄妹,可也是一起长大的呀,他居然告诉你都不告诉我。”
“嫂嫂,哥哥会带你回南苑吗?”
小燕子点了点头,笑道:“等完婚后,我们就出发,就是不知道皇姐他们什么时候成亲。”
沈姝忆抿了抿唇,没再多说。
小燕子并未发现她的异样,拉着她进了聚宝斋。
大概是和沈从知在一起后,她就开始注重装扮了,从前是怎么利落怎么来,现在也知涂脂抹粉,佩金戴玉了。
慈宁宫,几人左等右等,也没把皇上等来。
最后是井德明过来传话,说皇上今个儿不过来用早膳了。
璟瑟问:“太子殿下呢?”
井德明恭敬道:“殿下也去了养心殿。”
闻言,几人对视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
用过早膳后,几个小辈陪着老佛爷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
璟瑟和晴儿去了养心殿,湄若则回东宫补觉了。
看见二人身影,井德明笑着上前,“奴才给和敬公主请安,给永康公主请安。”
“皇阿玛用过早膳了么?”璟瑟柔声问:“井公公,是不是朝堂有什么事让皇阿玛烦心了?”
井德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璟瑟一进殿便看见永琮伏在案前处理政务,他一身朝服还未换下,衬得面目比平日里要正经得多,执笔的手动作流畅而沉稳,宽阔肩背挺得笔直。
“这……”
璟瑟不解,回眸看向井德明。
听见动静,永琮忙撂下笔,笑着起身,“阿姐,晴儿姐姐,你们怎么过来了?”
井德明退了出去。
晴儿好奇道:“皇上呢?”
永琮指了指里头,压低声音道:“在里头补觉呢。”
“补觉?”璟瑟蹙眉道:“皇阿玛昨夜有召妃嫔侍寝吗?”
永琮摇了摇头。
璟瑟虽心里疑惑,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她招了招手,永琮这才注意到冬霁手上提了个食盒。
“阿姐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还不是你的太子妃念着你,”说着,璟瑟和晴儿对视一笑,“都是你爱吃的。”
“湄若去给老佛爷请安了么?”永琮没太惊讶,只是轻喟一声,“都说了不用去不用去,她老是不听。”
晴儿笑着没有说话。
永琮处理完政务就离开了养心殿。
皇上虽补了一觉,可还是觉得浑浑噩噩的,浑身都乏得很。
刚出寝殿,就看见傅祈年坐在软榻上。
傅祈年也抬眸看去,见他醒了便放下了手里的书卷,慢条斯理道:“皇阿玛,下棋。”
皇上脸色一沉,“你不上朝,朕还要上朝呢!”
这事儿本该揭过去了,因为傅祈年的到来,气得皇上把昨夜当值的侍卫罚了个遍,连井德明都没有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