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军帐外,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回声不由徐徐传至帐内。
听闻着此惨叫声,此刻帐内诸将却是神情复杂,相互暗暗揣摩着如今主位上尚且愤怒未消的袁耀。
今日的少主究竟是怎么了?
诸将可是对于自家少主的秉性在清楚不过了。
平日里,他可是极其的礼贤下士且对于忠言往往都会十分乐意接受。
这也是短短时日里,其麾下能够聚起如此庞大班底的缘故。
可今日,太史慈不过是好心建议罢了,何故遭受至一顿毒打?
就在诸人的揣测下,一席席悲悯般的声音再度传回:
“袁耀,汝非明主也!”
“都怪某当初瞎了眼,竟然会选择投效于尔等此乳臭未干的小儿也。”
“哈哈哈……小儿……”
听闻着这连声的咒骂,袁耀负气而立,胸间怒意好似越发在上涌着,随后冷哼一声,径直负气离去。
……
直到月上眉梢的时辰。
一向擅长于才辩着称的蒋干方才趁夜色徐徐步入了太史慈的营帐内。
此刻,军帐中,只见太史慈上身完全裸露的趴在榻上,背部间是满满的血污以及血痕,此时正由其亲卫为其敷着药。
一时,太史慈额头处流出细微的汗珠。
能够看出来,此次挨了这数十军棍,绝非是逢场作戏。
良久,蒋干身席洁白儒袍,从容不迫地进入了军帐之间。
他一眼便望见了太史慈背部的浓浓伤势,遂不由立即前往从旁处坐下,不由关切的问询着:
“太史将军,你伤势如何了,可无大碍吧?”
闻言,太史慈忍受着疼痛,咬牙道:
“多谢子翼挂念,慈还好……”
在江东平定,袁耀亲率主力赶赴庐江前来增援,也征召了正在历阳总督后勤工作的蒋干随军,并调令由秦松说服而选择出山的彭城名士张昭前去接替蒋干的工作。
因为,相较起蒋干,张昭无疑在内政理民的能力上远远超出一大截。
而在蒋干随军以后,由于与太史慈同字的缘故,二人的关系也迅速的亲近、密切了起来,渐渐相互引为好友。
二人相互谈及半响,蒋干方才面露疑惑的语气道:
“不知今日的少主究竟是怎么了?”
“平日里的他是极其礼贤下士且能够听进不同意见的,可为何子义你今日的进谏却会遭受到少主无比的愤恨呢?”
一席话语落罢。
此时蒋干亦是流露出浓浓的不解之意。
话音稍落,随即太史慈并未立即回言,而是先挥手屏退了帐内所有人,待只余下他们二人时,方才目视着蒋干,郑重地说道:
“子翼,其实今日之事,乃是慈与少主、伯符早已密谋好的。”
“什么?”
“子义,你的意思是……?”
“你与少主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随着太史慈的提醒下,蒋干顿时方才醒悟过来,遂流露着浓浓的不解,出言道。
他是当真没有料想到,今日之事,竟然是早有密谋算计的。
片刻后,太史慈方才如实解释着:
“那黄祖曾经能伏杀勇猛善战的伯符父亲孙文台将军,的确是有数分能耐的,特别是其对于水战深得数分精髓。”
“我军若是要强攻荆州大营,则必然会遭受到敌军水师的夹击,而碍于我军水军的薄弱,却无法与之抗衡。”
“单从局势上而言,我军到时便将落入下风。”
此言一出,太史慈顿了顿,方才道:
“若想破敌军,须得先破其水军大营,限制住荆州水军的发挥,我军主力方才可肆无忌惮的彻底发挥士卒步战实力强劲的优势。”
“但欲破水军,却须得用奇策才可行。”
“故而,子扬先生才向少主献了此诈降之策,先令慈激发与少主间的矛盾,上演一出苦肉计,令敌军耳目知晓后回报敌主将黄祖。”
“随后,本将便可怀揣着忿忿不平的心思差人联络黄祖向其表明愿意率部降服归顺,并以携举皖口而叛的条件归附。”
“以黄祖老贼如此迫切想攻克皖口,想来必然会动心,那么对于慈的归顺,便决计不会全然置之不理!”
简短的一番话,太史慈大致向蒋干诉说了来龙去脉的经过。
此番话一出落,蒋干顿时间望向太史慈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流露出无比的敬佩之色。
“子义,你如此的大公无私,实乃我军之楷模也!”
这一刻,蒋干双手抱拳,无比的敬佩着他。
是啊,太史慈不过是新归附的降将,却能拥有如此之高的觉悟,有那种为了全军大局而甘愿牺牲自己的思想。
此等胸襟,何不让人心生敬佩之情呢?
此时间,蒋干都能够在内心想象到,若当此事一旦让全军知晓,那太史慈的声威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受到大家的推崇,并受到将士们的爱戴。
这就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
听闻太史慈讲述了这些,此刻蒋干胸间亦是热血上涌,遂连忙说道:
“子义,不知可否有需要干所做的?”
闻言,太史慈笑了笑,遂道:
“子翼,慈深夜寻你前来,的确是有需要你协助我完成一些事。”
“但请子义尽管吩咐,但凡是干能够相助到的,必然会竭尽全力。”
“哈哈……”
露出一记爽朗的大笑,太史慈不由道:
“子翼,你才辩过人,正好接下来慈需要与黄祖进行联络,故而慈想委派你负责与对方交涉,不知子翼可愿否?”
一席话落。
瞧着太史慈那目若朗星般的目光,蒋干自然也并未过多做犹豫,遂就应允了下来。
紧随着,二人亦是再度针对着此项计划继续商讨着,以补充着后续可能会出现的细节问题。
……
而在军帐外,此时袁耀却悄然屹立于帐帘外透过那一道道微弱的烛光望着太史慈后背上的道道伤痕,心下此刻亦不是滋味。
由于苦肉计是为了能够瞒过荆州军的耳目,故而演戏必须要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自然便不能假打。
但所谓“打在汝身,痛在我心。”
值此深夜,袁耀却依然放心不下,故而才悄然前来帐外看侯着太史慈。
不自觉间,他眼眶亦是流下了热泪,并沉吟道:
“子义,苦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