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燏儿惊讶地看着哭泣的老人,默默递了块帕子过去。
只是没人接。
小燏儿收回帕子,蹲在老者身边帮着他擦眼泪。
修仙者的哭泣很好看,没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就只是哭,就连眼泪也是如露水一般晶莹剔透。
这一哭,就哭了好久。
等好不容易哭停了,老者看到帮自己擦眼泪擦得认真的小燏儿时,泪腺又没崩住,抱着小燏儿开始哭。
这次一边哭,还一边骂。
“轩辕你个混小子!我看着你长大,对你那么好,你是怎么对我的!?你拐了我可爱的女儿!拐了也就拐了!你说你现在在哪里!怎么可以让这么可爱的小燏独自一人流落在外!你怎么有脸让她这么小一人来找你的!
你这个混小子!
呜呜呜……!”
小燏儿无奈被抱在怀里,万分确定了她娘的哭功就是遗传了这个外公,她大概遗传了她那可怜的爹比较多吧。
可以想见,万一她是个长得和她爹很像的男孩子,多半会被这个外公嫌弃的。
老者终于哭完后,拿出了轩辕望歌和雪笑宛的魂灯,郑重小心,“这是我藏在自己身边的魂灯,当初宗门的已经全数被毁……”
魂灯的灯焰有些小,却稳稳的,没有晃动。
老者叹了口气看着魂灯,“我只以为他们是受了伤,在疗伤的缘故。
现在看来,那魔修没有再出现,他们又是这样的情况,想必是那魔修用了魂灯里面的血,这才找到了他们……那魔修当时是大乘巅峰,差一步就能飞升,而他们那时不过是合体,差了一个境界……
那两个混账恐怕是用了什么秘法……”
看到完好稳定的魂灯,小燏儿安下了心。
情况比她想的好许多。
至少还活着。
他们没有来找她,那么正好证实了她的另一个猜测。
她的爹娘可能真的在等她。
小燏儿听着老者的话点了点头,“外公,你能找到他们在哪吗?”
老者的神色瞬间黯淡下去了,他摇了摇头,“当年这件事过去后,我试了,可是找不到。
我是丹修,天赋不比那两个混账,至今也不过是化神中期。”
老者说完后,看向面前的两盏魂灯,“其实也可以用魂灯里的血,也就是属于他们自己的血来寻找。
这一种方法绝对可以找到。
只不过那时候我怕……
当年他们被逐出宗门,宗门内基本都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他们也都是天资过人之辈,所以宗门没有废了他们的修为。
但是已经算是撕破脸了……连我这个当爹的都没有站在他们那边。
其实这事情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年龄相差不大,是师徒却又不是师徒……宗门内也没有人反对,甚至已经决定好某天他们互表心意后,帮他们找个由头解除这师徒关系。
只不过不知怎么的,就被外面的人捕风捉影的说了,为了宗门,我们放弃了他们……”
老者说着说着,又哭了。
小燏儿再次擦起了眼泪。
这一次的小燏儿擦眼泪没有那么认真了,她分出了心神看着面前的魂灯,想着外公说的话。
魂灯与本人相连,由本人所滴入的血而激发,确实如外公所说,取了其中的血就可以很快找到对方。
然而一旦取血,魂灯就失去了效用。
这其中却也还有一个风险。
万一她爹娘所在的地方并不是那么好进的地方,那么反而就会无法得知他们的情况。
最关键的是,这魂灯里的一滴血也只能用一次。
所以在魂灯没有异常的时候,她并不准备用魂灯里的血。
她的首要目标,还是修炼到合体期,然后用自己的血去找到她的爹娘。
……只能希望她的爹娘再坚持些日子了。
接下来,小燏儿和小玄暂时在这里落脚了。
而在下个月忌日的时候,酒苍没有如常去宗门原址报到,因为小燏儿快渡化神劫了,无论如何都不放心的雪外公找了酒苍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留了小猫小白给外公,小燏儿、小玄、酒苍找了个地渡劫去了。
渡劫顺利完成后,酒苍也没有赶得及第二个忌日。
终于第三个忌日,酒苍赶上了。
渡完劫后浑身劲没处使的小燏儿也准备去看看,看完后顺便准备一些东西,小玄自然也跟着去了。
而小猫小白趴在茅草屋上晒着太阳,长毛飘啊飘,懒洋洋,已经完全是只长毛猫了。
哦,它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奇怪的毛了。
反正它还是只猫不是……
宗门原址,还是酒苍常待的位置。
他静静地将手里的酒洒在泥土上,神色肃穆。
他的旁边,小燏儿仰头看着仙气缈缈的山头,但是什么都看不清。
小燏儿旁边,小玄看着周围,眼中透着疑惑。
洒完酒,酒苍又自己拿了一坛出来,喝了一口,他看了看身边看着山头似乎很认真的小燏儿,也看向那边的山头,张张口,又闭上了,只在嘴边露出一丝的讽意与自嘲。
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没有什么如果,眼前的事实就是,他们败了,输了。
这个曾经熟悉亲切的山头,也因此变得陌生可恶了。
这里原本该是她的家,是她爹娘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他们所有人的归处,可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或许有一天,可以夺回来,可是对于这个孩子而言,本该快乐的童年只充斥着孤苦。
这样的时光,再也无法弥补了。
当时轩辕那事的时候,他无能为力,宗门祸事之时,他不在。
他似乎总是这般的无用呢。
这样的他,为什么还活着呢?为什么还不去死呢……?
酒苍脑中闪过一丝的迷茫。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怎么会觉得自己该死呢,轩辕的孩子还在,在找到轩辕前,他会代替轩辕照顾他与雪师侄的孩子。
那么他怎么会这么想呢……
酒苍的脑子也就迷茫了这一瞬,也很快清晰明确起来。
……他怎么会觉得自己不该死呢。
他怎么还有脸代替轩辕照顾对方的孩子……
他,明明是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