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音随孟氏见过张宛渊,又聊了好久,用过膳午后才启程回延州。
张家,书房。
“依旧还是个孩子啊。”张诚敬垂眸看着棋谱,抬手落子。她不是感性的人,方才这些回忆,都是事先问过孟氏,再添上些许细节揉成。
失落不是真的,愧疚也不是。她向来只看事情结果,若宁儿真的出事,她是真的会伤痛欲绝,可既然无事,她又何必庸人自扰?
从华音的反应看来,楚世女对宁儿很是不错,否则他提起世女的态度怎么敢这样轻慢。皇权的威严绝不容挑衅,除非,是自己人!
这样的关系送到自己跟前来,怎么能不好好谋算利用一番?
宁儿这孩子果真是上天赐给她张诚敬的礼物!想她人在官场驰骋半生,多少有赌的成分,偏生她张诚敬运气就是这么好,临了临了,竟还有机会能再更上一层楼!
张诚敬想着便觉心头一阵火热,不过,很快她就不高兴了——
肇台的事情处理完毕,朝廷开始清算,女皇作奖惩的旨意不日下达。
这次事件里牵涉到的除了京城外派赈灾官员,就是洛台延州和整个肇台的官员体系了,周遭的势力多多少少都会经历一次集体洗牌。
谢澜收到圣旨的时候简直就是受宠若惊。
先前楚世女一番警告,她原以为这回便是有功劳,也不过是赏赐些金银,哪成想竟是擢升她作洛台知府了!
“这......这是真的吗?”她升任知州尚且不满一年,竟然又晋升知府了!
此番前来颁旨的仍是女皇近侍冯若,她微微一笑,“自然是真的。谢大人,领旨吧。恭喜!”
“多谢陛下!皇恩浩荡!”
冯若传达完圣旨便出门要离去,谢澜追上去,“冯女官留下用个便饭吧?”
“谢大人有心了,杂家尚且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改日吧。”冯若笑了笑,态度明显比上次来要亲近许多。这自然不是因为她一个小小知府,而是有楚枭、闵赜、陛下对谢和雍的态度在里面。
“那微臣便不强留您了,您请。”
......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阖府上下都齐呼着道喜。
谢澜虽也高兴,但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谦恭平和,“陛下厚爱,如今,宁儿身子也恢复了,又认了义姐。三喜盈门,谢家上下同沐恩泽,这月的月例便给添上三倍,大家伙一同沾沾喜气。”
“多谢大人!!!”
谢澜微微颔首,端着圣旨进了书房。圣旨金灿灿的,搁置在案几上,整个屋子似乎都被照亮了。她想伸手抚摸,又缩了回去。可别弄皱了。
现是她升任这洛台知府,那原本的知府,自己的好亲家又去了什么位置上呢?
冯若此刻正在去往淅州“派件”的路上。三个时辰后,张诚敬也接到了一道意料之外的圣旨。
“说是平调,实则暗贬。”
“怎让母亲去接肇台的烂摊子!肇台那地界常年受旱灾侵扰,又无特色产业支撑经济,朝廷缺人用,随便找个知州顶上便是了。母亲好歹是洛台知府,明明延州此事也算在内,都是您的政绩,该也是升迁或者调任京中才是啊!”冯若一走,张维急躁地窜到母亲身边,很是为她不平。
本就有些不愉的张诚敬踢了她一脚,“用的着你说!少他娘的废话!滚。”
“好嘞!”张维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一溜烟出了门,往女儿院子走去。
她一向不得母亲的喜欢,这么些年早都习惯了!好在她还有女儿,问女儿也是一样的,嘿!
书房内,留下张诚敬一人,越想越觉得不痛快,手握成拳,狠狠锤了下桌子,赌气似的一把将棋局打乱。有枚棋子不慎落地,发出一连串响声,似是在同她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