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她担忧的视线,兰沉璧心里一暖,虽然他的血脉亲人都没剩多少了,但怜香和折湘妈妈是真的把他当亲人看的。
这里永远是他的家。
兰沉璧越发放松,他对怜香说:“没有,她们知道我是有苦衷,所以并没有因此疏远我。”
怜香叹息,“如此最好,沈姑娘也真是个心胸宽广的。”
“你今日回来,是来看我们的?还是要走吗?”怜香放下心,就开始打量兰沉璧,一段时间没见,兰沉璧明显瘦了些,眼下还有些青黑。
“你最近是不是没怎么睡好?看着有些憔悴。”
怜香说完反应过来,声音更压低了些:“是不是又出事了?”
兰沉璧摇摇头:“这些不能告诉你,知道的多了对你不好。”
怜香哑然,片刻后点点头:“这倒也是,那你自己多注意,一定要保重。”
说着她握住了兰沉璧的手,恳切的说:“我真是把你当弟弟看的,报仇固然重要,但你活着更重要,他们泉下有知,肯定是希望你好好的。”
“我都明白。”兰沉璧笑了起来:“放心。”
怜香见他眸光坚定,也不再多言,兰沉璧向来是有主意的,她不过是提醒一下。
“我这次回来就是看看你们,过些日子可能还要离开,你们要是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兰沉璧说着,看了看怜香,见她气色不错,神情松弛,想来这段时间过的确实不错,颇觉欣慰。
“你似乎已经从过去走出来了。”
怜香闻言松开了兰沉璧的手,轻笑道:“人都死了,也算是一命还一命,就这样吧,我现在管着折袖楼,虽然很多事还不太熟悉,但忙起来没心思想那么多,反而充实很多,也就没空伤春悲秋。”
“挺好的。”
兰沉璧往后一靠,“折湘妈妈最近如何?”
“你没去看她吗?”怜香掩唇笑起来,打趣的眨眨眼:“她啊,现在可忙着呢。”
兰沉璧挑了下眉。
……
马车在绣安堂停下,兰沉璧先下,随后扶着怜香下来。
兰沉璧抬眸看向现在的绣安堂,之前的那一座在爆炸中被炸成了废墟,清理之后几乎没剩什么,没法住人,于是君怀瑾就把城主府征用了,暂时挂上了绣安堂的牌匾,另选一处好地方重建绣安堂。
孙敬之前贪污敛财,大肆扩建府邸,抄家之后财物都被充公了,但府邸还完好无损,厢房很多,安顿姑娘绰绰有余。
两人进门的时候被拦了一下,兰沉璧身上也没带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主要是他也没有。
侍卫铁面无私的说:“现在情况特殊,没有官府的文书或者大人的令牌,不可随意进出,若是找人可以说出来,我帮你们通报一声。”
兰沉璧颔首:“我找现在的绣使大人——折湘,劳烦大人帮我去说一声,就说是她的义子和义女求见。”
侍卫闻言诧异的看了看他和怜香,怜香冲他微笑:“劳烦大人。”
侍卫迟疑片刻:“二位稍等。”
说着他转身匆匆而去,很快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小厮,脸上还带着笑:“绣使大人说请二位进去一叙。”
“多谢。”
兰沉璧和怜香上了台阶,小厮立刻迎上来说:“小的常喜,是绣使大人的随从,绣使大人派小的来给二位引路,二位请——”
“好。”
怜香看常喜长得圆润可亲,就和他多聊了几句,常喜看起来笑眯眯的,但说话却圆滑的很,滴水不漏,多一句都不往外说。
兰沉璧默不作声的听着,感慨折湘妈妈真会选人,这人不会得罪人,嘴又严。
孙府建的十分富丽,园林精美,三步一楼,五步一阁,颇有水乡的秀美之风。
此时上面站了几个人,见到这两个生面孔,忍不住凑在一起小声的说着什么,她们的眼神不带恶意,只是单纯的好奇。
“这些是——”
常喜笑了笑说:“这些是大人收养的一些孤女,边境混乱,行商和女子一夜风流留下的孩子,大多都被抛弃了,没被抛弃的也好不到哪儿去,养几年扔掉的也不在少数,拐卖的也多,折湘大人不忍心,就经常派人去城外看,有流浪的孤女都收回来。”
怜香闻言心有不忍,“原来如此,她们倒是赶上好时候了。”
她仰头看去,姑娘们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鸟,受惊之后都闭上了嘴,瞪大眼睛看着他们。
怜香冲她们笑了笑,她们又立刻挥了挥手:“姐姐好。”
怜香笑起来,这群小姑娘看着最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小的五六岁,站在一起,看着还挺和睦。
兰沉璧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花骨朵一样的年纪,真好。”
“但愿她们在这里可以有所收获,将来都能过上好日子。”
怜香看到她们就想起了自己。
“这边拐个弯就是了。”常喜开口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回去。
他们上了游廊,没走两步就听到了折湘中气十足的声音:“怎么病了?请大夫去看看!我这边还有事——”
“妈妈——”怜香走过游廊,趴在栏杆上冲院子里的折湘挥了挥手。
折湘听到动静转过头,就看到怜香和兰沉璧,她一愣又一喜,“来了!”
兰沉璧和怜香从游廊上下来,刚才被树挡着没看到,这才发现院中还有一人,穿着水青色长裙,坐在轮椅上,握着一串佛珠。
“沈姑娘也在。”兰沉璧冲她拱拱手。
沈时清颔首,微笑道:“我一早便来了,公子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商量些事情。”
说着她的视线落到了怜香身上,怜香立刻道:“我就是陪着沉璧过来看看,你们说你们的,我去看看孩子们。”
折湘也没留她,有些事确实不适合她现在知道,遂对常喜道:“你陪怜香去小芳园转转,用膳的时候,再来寻我们。”
“是。”
常喜引着怜香走了。
沈时清推着轮椅上前:“我们去看看姑娘们吧。”
“好。”
兰沉璧见她推着轮椅不便,主动上前道:“我推沈姑娘?”
“不必,我自己可以。”沈时清笑着拒绝了。
她的侍从远远的从后面跟上来,兰沉璧这才注意到,随后便明白了,她自己有侍从都不用侍从推,想必是自立惯了,以后自己该注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