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地形乃是口袋,进来容易出去难。只要摁住河西、河南以及太行,这群造反的家伙,也只能乖乖被割了脑袋。”朱厚照翻看潞安府查抄的土地情况,啧啧两声,“光是潞安府,就整理出来了三百万亩土地,不错嘛。”
听到这话,潞安知府只能在边上赔笑:“一切仰赖圣意。”
“行了,合并乡镇的意向如何?朝廷提供订单,他们只要负责生产就行。”
朱厚照懒得管这货实在幸灾乐祸,毕竟淮商系出身的潞安知府,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摁死晋商的机会。
“已经签了合约,所有百姓都很开心能沐浴圣恩之下。”
此人继续赔笑。
“嗯,不错。那么下一个方向,泽州府和沁州以及辽州。朕这一次带来了上万兵丁,都是粗通文墨,丈量土地他们在行,你安排人境内所有读书人,全部给予他们临时吏员身份,前往其他州县清账土地,处理那些牵扯造反的商户资产。若是不去,就好好调查他们的身份,或许有人与反贼沾亲带故也说不定。”
朱厚照掐着手指算了一下:“还有,有些州府人口和土地太多了,要拆分了。还得筹备一下才行。”
“是!”知府应下。
朱厚照打算将山西的州府拆分一下,毕竟有些州府大的过分。
比如山西平阳府,那是真的大到吓人。
太原也很大,不过好在太原需要兼顾北方,所以再大都不够。
但这一次处理完山西土地的清账之后,太原可以拆掉相当一部分土地了。
毕竟北方的土地,相当一部分已经为大明所有,东胜卫在前,偏头关就不是前线了。
这个时候山西府要是还这么大,将会严重影响北境的安全。
不要怀疑明代地方官的节操,他们压根没有几个有节操的。
为了各自集团的利益,他们就都敢挑起国战给你看。
所以太原府只能缩小,将一些卫所单独列出来,不管是成立直隶州还是单纯设县,都比直接挂在太原府下要安全。
朱厚照在晋中南地区大搞清算,大搞乡镇化,晋北地区的造反者,正在想办法集中力量。
可是他们却发现,雁门关、偏头关被死死掐着,东面宣府正在增兵,陆陆续续开始出现开平卫过来的骑兵正在劫掠造反者们的头颅。
偌大的草原之上,鞑靼人的兵马居然南下不了,这让聚合一起商讨的袁天飞勃然大怒:“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都说不要现在起事,结果你们非得听信晋商和大同将门的话反了!
结果呢?咱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捞到!还被官兵当做奖池了!一群酒囊饭袋,还号称山西就你们最能打!”
“姓袁的,你几个意思!”
袁天飞的话音刚落,张亦弛直接站起来怒斥。
这段时间,晋商、晋北军官、大量太原、大同地主纷纷配合白莲三教搞事,结果因为调令不统一,各自为政等等因素,导致了南北各方力量失据,甚至内乱。
朝廷兵马才死死卡着南北两条重要通道,更让太原兵马和大同兵马无法接触,这样一来,太原这边作乱的白莲教、弥勒教,更不敢北上打雁门关。
他们害怕被镇守太原的魏彬捅了后路,只能在太原盆地内到处劫掠。
可是劫掠作乱,导致地方混乱,魏彬居然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出兵的意思,这就更让时局感到了一抹危机。
谁也不知道大明朝廷是什么意思。
晋北都这么乱了,为什么没有听到明军调拨镇压的迹象。
为什么魏彬还能这么安稳?
他不是来镇守一方的吗?
诸此种种之下,整个山西造反团队,可以说彻底积蓄了怨气,然后在这一次的会面彻底爆发。
不同阶层、团体想要对话,根本不可能,更遑论里头还有一堆的内奸。
“我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这些晋商到底敢不敢反?如果敢,为什么不能送来米粮、兵器给我们?现在我们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问你们要,你不给,问你们买,你们还不给。是不是还想着跟着大明朝混?是不是觉得如果最后退无可退,杀了我们送人头给大明朝,好讨饶?”
袁天飞指着张亦弛怒斥。
“你!我们自己物资都不够!”
“不够个屁!我看你们就是想要在关键的时候杀我们!要我说,与其到这一天,不如现在就杀了你们!我们自己拿物资造反!”
袁天飞的怒吼之下,身后不少人已经抽刀。
“好了!”张寅厉喝,打断了他们的争吵。
他之所以出现在大同而不在太原,根本原因就是他怀疑有陷阱。
于是选择了离开太原。
结果嘛,如他所料。
魏彬一万人摁死雁门关,他的手下想要造反,也只能躲在太原盆地内劫掠,必要的时候往吕梁山跑,对大明朝的核心地盘根本形成不了威胁。
“你们再吵也没用。”张寅摆了摆手道,“晋南来的消息,大明镇国府兵马出现在潞安府,然后潞安府境内所有百亩土地以上的地主,被以牵连白莲教、代北晋商等造反为理由,全部下狱,然后土地被瓜分为乡镇户,大明朝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么快北上。而是要一步步将山西变成北直隶模样。”
张寅看着一群皱眉的军户和地主代表们,知道他们现在在考虑什么。
“现在,我们必须抓紧找到更多的人。大明朝此刻来势汹汹,就是奔着整个山西的土地来的。朝廷只怕是巴不得山西全境造反,然后一座座城市扫过去,将所有土地变成乡镇土地,一分钱不花,全部吞下来。皇帝对土地已经贪婪到了这种程度,若是任由发展下去,整个山西就废了。”
张寅煽动能力很强,毕竟是能做弥勒教教主的人,岂能有差?
在他的言论之下,这群军官交头接耳一下,李同林镇定说:“我会安排。”
“那就劳烦李兄了。眼下时局变化太快,我们根本没有太多反应时间,须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现在,鞑靼人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保鞑靼在开平被牵制住了。”
张寅继续说道:“大明将战线推到开平,对于鞑靼而言如利刃扎在心窝之上,我想鞑靼应该不会坐视收回的机会。但也得有借口给他们,我们在大同闹得越大,东胜卫和开平卫就不敢异动,到时候我们再去信鞑靼,让他们南下,也就更吸引人。”
“罢了,听张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