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九部、九卿、诸衙门济济一堂。
朱厚照人不在堂中,但接连下了好几道圣旨给他们去讨论安排。
“除了科举调整和地方乡镇、城市工厂的增补问题,陛下已经给了详细的定则,剩下的议题,咱们需要就着陛下的给的框架,商量一下解决办法。”
杨廷和带着内阁五辅坐在最前方的桌上,后方桌椅安排着当值的在朝官员。
“首先,黑社会的标定问题。”
杨廷和看向如今负责警部掌印,五年内从科举中的的举子,疯狂跃迁升级成为了督掌一部的要员——张璁。
他是简在帝心的主儿,而现在皇帝明确要处理黑社会,就是在给他喂政绩。
所以张璁清了清嗓子起身说:“回首辅,黑社会组织犯罪,与结社密不可分。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不少人离开家乡,进入城市讨生活,相互扶持而发起的。
因此,黑社会组织当打,同时也要解决民生问题,才能从源头上瓦解。
而这个,有需要九部、省府、州县、乡镇的通力合作。
为此,在下以为,应该进一步发展生活必需品的供给。
比如保证人人都有地耕,或者开设工厂,生产产品。
只要人人能过活,那么剩下去混黑社会的人,便是真的可恶至极,到时候重典处置,则天下井然,百姓雀跃,感恩戴德。”
“张侍郎所言不假,但如今的时局,显然无法一蹴而就。”石珤轻咳一声,也起身说,“警部的职责,需要负责地方治安,无论城乡,那么相信张侍郎对于如今地方时局情况是了解的。
东南的应天、江东、安徽、浙江、福建、广东、江西、湖南、湖北,九省一府之地,每天都在变易人口多寡。
迁出迁入,地方之上就难免会诞生土匪和路霸。
眼下,土匪祸患,才是最重的问题。
尤其是湖南。
湖南湘西,每年从户部投入二十万元下去,路是修起来了,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盗匪丛生,强人剪径。之前地方还有军队镇压,但现在,滇黔桂三省动乱,朝中正在调集各地兵马前往镇压,这个过程需要三五年。
而湖南湘西作为群山之间,诸族混杂,西南的动乱之余,也难免会有人逃亡至此。
尤其是少民,他们不通教化,也不愿接受教化,到了地方不善耕种,就无法生活。
所以,这批人,必须想办法解决,不然西南一直乱下去,户部也没这么多钱支撑西南的开拓。”
“西南的开拓,不一直都是镇国府在支撑吗?”张璁皱眉看着石珤。
“但是官吏的费用,一直有增无减。明明西南人口不丰,官吏却和江南一线一样多寡,这是不对的。现在很多西南官吏,都需要同时兼领武职。
未来这批人会转入地方特殊警察和武装警察范畴,本质上也属于退役的常备军体系。
每年户部,需要负责他们的津贴还不少,一旦有伤亡,抚恤加一块,更是沉重。
所以,警部对于地方治安,必须对得起户部每年支付的费用。”
石珤火力全开,作为大明财政的管家婆,虽然他需要负责的模块比前辈们少了很多,但他娘的朱厚照扩张官职和制度下沉之后,花销一点都不比以前少,甚至更多。
要不是朱厚照完成了大部分金融体系的革新,让大明朝的财政得到了扩张,这几天还从内帑调了一笔金券给他当运输公司的分红,他石珤估计能被区区十万元压得喘不过气来。
但眼下警部如果全国范围铺开,那么资金方面,就得想办法解决一部分。
“这……”张璁抿了抿唇说,“地方的治理,下官也提请于陛下,准许对一些罪过,小惩大诫,采用罚款的形式,先在警部内完成一定的营收。
同时,陛下已经决议,将地方道路的交通管制,改为交警组织,归于警部的同时,也会厘定未来的交通准则。
之前在直隶境内推行的交通体系,将会在大明所有城市铺开,以及部分乡镇核心之地。
还有就是道路的钞关。”
“钞关的清查费用,不能给警部!”工部右侍郎吴起瞬跳了出来,“现在所有的钞关,都是布置在水泥路上。全国范围内推行的水泥路,都是工部未来资金的收入,我们还承担了债券,这些都是需要偿还利息的!
如果警部要,可以,先把筑路的债,包圆了。”
“这……”
张璁一下麻了。
没想到朝堂之上,大家一起议事,现在谈起来,不是债,就是钱,互相大眼瞪小眼。
杨廷和显然是所有了解,笑了一下打断说:“都静一静。钞关是为了偿还水泥路费用的,沿途的驿站,土地,城乡使用,都有相应的规章。这一点上,不必太过担心钞关会从工部移到警部。未来就算移交,也是要移交给户部,或者地方衙门。”
“户部不要。”石珤可不是侍郎,而是尚书,所以他直接拒接道,“户部现在需要管理的芝麻谷子太多了,没空管钞关。再者,水泥路现在来看,挣钱赶不上修路,盘子越来越大,户部如果接了,不就得自己垫钱进去开发?未来百年,都不见得能完全收回来债券的增发。”
石珤是看得很透彻的。
杨廷和却和善的笑道:“此事日后在言,但眼下修路,确实是最快拉动地方经济的办法。直隶、山西、山东、河南、辽宁五省,每年修路虽然亏本,但商税却在增加。
税务总局这边有报章,每修建十公里的水泥路,当地的县,每年商税增长在百分之三十以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尤其是,北方就已经如此了,那么南方呢?”
“南方要修也是修河道,同时还能整体的进行灌溉区域的拓展。”新任应天巡抚,前秦王右长史周继山开口说。
他是浙江人,很清楚江南的禀赋是什么。
“修水道……淮北现在已经在修了,哪里还有多余的人力去修江浙水道?”石珤立刻否定,“更何况,江南不需要大修水道,地方衙门有能力去自己集资,没能力就保护堤岸,同时不能影响农时发展。以防粮食减产。”
“修河堤是必然的。”一直没有说话的梁储也赞同说,“工部的虞衡,前往各地调查,发现昔年郑国渠还在关中运转。
有郑国渠修缮用起来,能在干旱时节发挥作用。
而钦天监近来发布了不少警告,天将寒。
陛下与不少从西域回来的士官交流发现,适宜农耕的降水线已经南移,并且速度只会越来越多快,到时候天一冷,水汽蒸腾无法让风吹到北地,就会导致大旱。
而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未雨绸缪,西边,尤其是陕北,要么将本地人口进一步迁徙,要么大规模兴修水利,以及组建水库。比如陛下,已经在密云,试验水泥修筑水库的事宜了。
水泥的配方,经过五年的调整,已经分出了八个型号。
所以,未来东南必须变成粮仓,来应对未来三百年地体整体生寒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