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怀着对于橡胶爱而不得的无奈的同时,一支船队,出现在了隐土薄洲岸边。
一处海湾。
一条宝船配合数条福船组成的舰队,终于靠岸了。
看着眼前苍茫的草地,船上之人,忍不住发出了欢呼。
“到了!这里!这里就是陛下说的,新大陆了!哈哈!苍天保佑,有惊无险!”
一个青年,跳到海湾,捧起了一把沙子笑得灿烂万分。
另一边,穿着大明奉御官服的青年宫人,也难得露出了笑容。
而回想起半个月前的事情,他也很后怕。
半个月前,船队抵达白令海峡,北极正在进入极昼之中。
只不过,今年气温显得有点低。
船队看着终日不落的太阳,也忍不住感慨大自然的神奇。
“公公,您说咱们能到新大陆吗?”一个青年好奇的问边上假寐的青年,是个二十五左右的宫人。
穿着大明宫人装扮,官职为奉御,属于宫中公公群体里的低级职务天花板。
宫人在后宫的被官衔和官职被朱厚照拆了,官衔为——底层为丙级、乙级、甲级宫人。
中间为典簿、长随、奉御。
高位为监丞、少监、太监。
到了监丞这个位次,基本上就是进去权力框架的中坚了。
而培养太监的权力框架,就是内书房,当然太监这个位置,渐渐就会取缔。
朱厚照已经明旨,民间不准自行阉割,改为从育婴堂中,挑选一些聪明伶俐的孤儿、孤女,在内书房下属的学校培养,算是另一套随时替换内阁的行政班底。
当然,没有背景的孤儿,未来也注定了只能依靠皇帝安排前程。
而为了能升迁,这一次出海探险的人,都是一些不在权力核心,背后没有背景、或者那些政斗失败的老太监干儿子们。
他们是来搏命的。
而探险队的队长卜赤喇就是其中一个。
听名字就知道,他并不是汉人,而是一个早年被王越从蒙古草原掳掠来的蒙人。
进宫的时候,他已经五岁了,知道自己的命运。
他花了不少时间,进入内书房,一路卷到现在,卷不动了。
因为他是蒙人的缘故,也没找到干爹带着,最终卡在了奉御的位置足足十年。
别看现在看得年轻,像二十五岁,但他其实已经四十了。
“只管按照旧海图走一遭,昔年钦天监的蒙文海图,咱家也去看了,如果郭守敬带人测量海路没有问题,那么就没有问题。”
卜赤喇声音尖细,丝毫不见迷茫。
问话的青年也不好说啥,只能看着船朝着太阳不落的方向开过去。
突然有人尖叫了起来:“冰山!有一座冰山靠近!”
“什么!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冰山?!”
卜赤喇惊得站起来,跑到甲板一看,一座露出半个头冰疙瘩,让之前那个青年有点不屑说道:“这是冰山?不至于吧。”
“冰山浮海出一角,海下却有一座山!谁也不知道这是浮冰还是大山!高处能看到多少?”卜赤喇喊完,接着对青年呵斥道,“必须小心谨慎!万万不能马虎!别忘了,冰山和礁石一样,都是航道大害!”
被这么呵斥,之前还吊儿郎当无所谓的青年严肃了神情。
“回奉御,比咱们整个船队加一块都大!必须马上离开,往东南走,不然待会儿指不定就搁浅在冰山上,会被带着一路漂到不知何方!”
穿上刚说完,剧烈晃动打断了所有人话。
“完了!”船上所有人惊恐万分,看着冰山浮了起来,直接将整个船队架起来,朝着南方漂去。
瞬间,所有人心头紧了,完了,要偏航了!
“快!下船,想办法将船推出去,这是冰,不能冻上,不然咱们真的走不了了!”
卜赤喇大吼,抓紧下船。
此时的冰从北冰洋进入沧溟洋,因为海水密度不一样,一下就浮上来了。
随着越往南,冰山正在不断抬升。
而且伴随着洋流扰动,时不时会有震动,将踩着钉鞋的人摔倒。
船队内,船夫也都露出了绝望神情。
“我以前听老人说,跑北海要小心冰山,不要靠太近,不然得撞沉了!现在来看,撞沉都是幸运的!咱们要是不能尽快离开,非得被带着跑到无风之地,到时候哪里也去不了,只能活活困死在船上。”
“该死!怎么偏生让我们遇到了!”
人们在尖叫,恐慌开始蔓延,好在卜赤喇晃过神之后,抽出鞭子威吓道:“都不要慌!忙起来,一部分拿着铁镐破冰,一部分人选一些没有被海水透过的冰,拿去补充我们的水桶。剩下的人探索一下风相,如果偏行了就张帆,只要有东南风,就行!”
在北纬七十度一样,其实已经是极地东风了。
所以不管他们怎么张帆,都能很快脱困。
伴随着浮冰挖掘进行过半,发现实在是没有办法脱离冰山,卜赤喇做出了一个决断,让所有船将锚埋在冰山里头,然后展帆。
既然老子走不了,那就拉着整座冰山一起走。
效果,自然是显着的。
只用了十天,他们成功越过白令海峡,跟着冰山,撞在了一座小岛上。
而这座小岛,充满浓雾,黑色的火山岩之上,随处可见“肉猪”,也就是海豹。
海豹看着眼前和经常猎杀他们的皮毛两脚猴不怎么想象,不由得好奇多看了两眼。
然后一阵枪响之后,几头海豹就惨死在了他们的手中。
“是海猪!”带回食物的众人,看着开凿冰山的队员,一脸兴奋的讲解带来回来的好东西。
“好好好!”
“很多啊!”捧土青年,作为狩猎队成员,同时也是船上大副,一边做饭,一边将他对于岛环境探查结果,对奉御卜赤喇说,“满山遍野都是,真的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块宝地。在这里住着,能吃一辈子都不带饿的!天天吃肉!”
卜赤喇一边看着手中地图,一边说:“如今北方正在进入极昼,咱们现在应该是搁浅在了中段。既然这边有水和食物,那就在这里安排一座补给站。”
“这……”大副闻言一愣,神情肃穆了不少,“那冬日如何是好?”
“不知道,但也得留人下来。”卜赤喇苦笑摇头,“压舱底的那些水泥全部取出来,就地用这边的火山岩磨碎配合建一座保暖的屋舍,注意密封和炕,尽可能保暖吧。”
“那谁留下来了?”大副也神情凝重,留下来等于要对付未知,未知是最可怕的。
“这一次跟着来的船员,很多都是奴儿干招募来的野人女真,留下几个汉人,剩下的全部在这里……”
卜赤喇说着,突然外边呼哨。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