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二人就来到司属寺办事房。
刚到司属寺大门口,李伯昌突然感到肚子不太舒服,便喊过门口一位胥吏道:“你赶快让值班的高丞好好招待武郎,我内急,方便方便。”
说罢,他对武炎之到了别,却急着往茅厕跑去了。
那胥吏倒是很客气,把武炎之领到高丞办公室。这司属寺的丞为从六品,其负责管理本单位的日常事务,一共有两位。
他们的地位其实很高,相当于尚书省六部各司的员外郎。
“高公,这位武郎,李卿让高公好好招待。”胥吏把武炎之领进高丞的办事房。
那位丞名叫高吉甫,五十多岁,精瘦枯干,背有些驼。
他正在批阅一些文案,也没有起身,只是看着二人道:“我知道了,武郎快快请坐。刘四,你把茶给武郎煮上,然后就出去忙吧!”
说罢,他依旧埋头批阅文案。
武炎之一看,这位高丞的地位,肯定相当于后世的国家机关的局级干部,至少副局级吧!因为他上面就是从四品少卿,那是副部级了。
那刘四看见茶是早已经煮好的,就倒了一杯,给武炎之端了上来,然后就出去了。
武炎之坐下后,四下打量。这高丞办事房也是单间,大约二十平米左右,屋内颜色为褐色基调。
窗台边两盆嫩绿色兰草很有生气,右边地上一株一人高的木制六盏灯的黑色灯树似乎根本就没有用过,上面挂着一件雨披。靠自己右边的墙上一副字:“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苍劲有力。
看来道教是国教,很多人都喜欢老子的名言。
只是自己坐的这圆凳没有靠背,不太舒服。这时椅子还很少,造型也很复杂,至于更为舒适的沙发,那还要等一千多年才会出来。
他浏览完房间,暗道:自己今后的办事房,多半也是这样的吧!
正在此时,那高吉甫却已经把文案批阅完了。
他抬头问道:“武郎看着很年轻啊!还不到二十岁吧?今日是来找李卿办事的吗?”
“是的,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倒是找对人了,李卿可是什么人都认识,不说三省、九寺五监的官员,就是司功台(内侍省)的宦官,凡是有些能耐的,他可是都认识。
比如那杨思勖,不过是个八品的宫闱局丞,他与之关系也是很不错的,就因为那杨思勖颇为勇猛,他就与之倾心相交。
哎!一个宦官,再勇猛有何用?难道还能当将军打仗不成?”他倒是很不以为然。
武炎之淡淡道:“多认识几个人,是也有好处,不是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吗?”
“武郎之言也是有理,看不出武郎年纪轻轻,倒是很有见识!不知武郎父亲大人是何人?是哪里人氏?”他一听这武炎之的口音,却是并州音夹着邓州一带的口音。
虽然他是武姓,但肯定不是皇族。因为自己是司属寺丞,所有的皇族成员,无论大小,男女,十岁以上的,他全部都认识。
“鄙人祖籍并州,自祖父一辈已经迁至邓州,家父讳敬宗,已经过世多年了,高公肯定认不得的。”
看来他家很久就与皇帝的家族没有联系了,于是接着道:“嗯!看武郎一身书卷气,多半是进京来赶考的吧?不知可得喜报?”
“嗯!不好意思,我参加了明经科考试,未能及第。”
“一次失败也不算什么,可以从头再来嘛!”
“我怕是今生没有机会再参加考试了!”武炎之摇摇头,淡淡道。
“哦?难道武郎要去做胥吏?那你可要想好,今后不能再参加科举考试的,而且胥吏入流是很困难的,就是入流以后,也未必能及时放官。”
“胥吏怕是也做不了。”
“哦?……”
二人在闲聊,武炎之也不好直接说明身份。
却说李伯昌上完茅厕,急忙跑到贵宾房,来找武炎之,因为按照规矩,他安排的贵客,必须领到贵宾房去。
结果一看,贵宾房大门紧锁,鬼影子也不见。
他不禁心中大怒:这个高吉甫,是怎么办事的?
这时,一个杂役走了过来!那人站住后,给他行了大礼。
李伯昌道:“你可知道高丞在哪里?”
“高丞一直在他的办事房内,小人刚才从门口过,还看见呢!”
哦?在办事房?
他急速跑了过来,一看,果然看见高吉甫还坐在自己的座椅上,隔着老远跟武炎之交谈。
他不禁怒火中烧!不说自己曾经交代过,要好好招待武炎之。就是正常情况,人家武炎之比你职位高多了,又是郡公,钦差。你却隔着一丈多远跟人家聊天,就像对待一个胥吏一般,这是什么待人的礼数?
“高丞!我让你好好招待武郎,你怎么如此招待贵客的?”李伯昌脸色气得有些变形。
高吉甫一看这架势,很是吃惊。忙起身行礼道:“卑职参见李公,卑职一直陪着这位小郎闲聊,怎么……”
“闲聊?午餐可安排好了?喝什么酒?吃什么菜?为何不把武郎请到贵宾房去?有你这般招待一位郡公、冬官郎中、钦差大臣的吗?”李伯昌怒斥道。
什么?钦差?郎中?就如遭五雷轰顶一般,差点吓晕过去!他吃惊地看着武炎之,张大了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不快快行礼?你要武郎上奏你一个大不敬之罪吗?”李伯昌见他反应如此之慢,更是生气。
那高吉甫终于反应过来,忙几步跑到武炎之身前,一揖到地:“卑职有眼无珠,不识差武郎中,还请武郎恕罪。”
“不知者不罪嘛!”武炎之淡然道,像是没事一般。
李伯昌见武炎之并未生气,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命令道:“赶快去把贵宾房打开,再去准备午餐!”
“遵命!”那高吉甫擦着额头的汗水,跑着出去了。
“李公,也不要太为难他。”武炎之轻轻道。
“这个高吉甫,一点眼力劲也没有,走,武郎,到贵宾房去。那里还有躺椅,很舒服的。”李伯昌摇摇头。
二人出了门,拐了几个弯,就来到司属寺贵宾房!此时房门刚刚打开,那高吉甫站立在门口,看着武炎之,一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