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白站在角落,面色复杂的看着床上的小团子。
是故意的吗?
元诗柳行礼,太后做说客。
若是小团子不大方接受,反而还会给他人留下说辞。
如今一晕,着急的就该是太后了。
但小团子躺在床上,脸蛋红嘟嘟的可怜模样实在让人心疼。
他敛下了眼眸,不知为何心里不太舒服。
忽略掉细微的想法,悄悄对太子说。
“可要通知汝南王?”
“对呀!”太子一拍脑袋。
“孤真的是急晕了,快去叫汝南王过来,让他带两个好用的大夫,这些太医没一个管用的。”qqxδnew
太医欲哭无泪。
看脉象分明是睡着了,又怎么都叫不醒,他们能怎么办?
顾如晦到的很快。
据说太子派的小太监是在中途遇到他的。
他长脚长腿的,走路带风。
没看任何人,径直走到小团子的面前,一把将小团子抱了起来。
在那一个瞬间。
顾知意极轻的哼了一声,然后往爹爹怀里钻了钻。
顾如晦僵硬住了。
大手扶着小团子的背,心放下来了大半,也软得一塌糊涂。
可在众人看来,却是汝南王面带寒意,冷硬的下颌角都在透露着不爽。
“太后呢?”
太监战战兢兢的,把腰弯的很低。
“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已经去里间睡着了。”
“哦?”
顾如晦挑挑眉,声音深沉且富有磁性。
“身子不适,作为臣子,自然该去探望。”
随意扫了一眼,指着林亦白。
“过来。”
把小团子塞到他的怀里,顾如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看好郡主。”
……
“太后娘娘在睡觉,她真的睡着了。”
“王爷!王爷您不能往里闯了!”
长腿一甩,大门嘎吱作响。
寒风吹进内室,太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皱眉抬头,却见顾如晦一袭黑衣腰佩宝刀直直闯入,面色一变。
“汝南王!”
太后厉声喝斥,“带刀觐见,你好大的胆子!”
顾如晦眉目不变,只把腰间的宝刀拍在桌子上,扫了眼美人踏上的太后。
“皇上圣旨,准本王佩刀入乾清宫。”
皇上那家伙很是小气。
汝南王赏无可赏,封无可封。
他却还是舍不得封赏金银,只在奇奇怪怪的地方给予特权。
比如可在宫中带刀。
太后理亏:“可你也不该在慈宁宫如此无礼!”
说着她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
可顾如晦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甚至连眼皮都不抬。
任何人第一次欺负你,本质上,都是在试探你的底线。
顾如晦如此嚣张,寸步不让,太后却开始觉得后悔。
早知道就不答应元家了。
怎么又惹上这个疯子?
接过帕子擦了擦唇角,她堵着气道。
“哀家不是故意为难你女儿的,汝南王如此作为,是要谋反吗?”
谋反二字,顾如晦已经听得厌倦了。
他一袭黑衣威严,头上的马尾却增了两分不羁之意,此时眼皮都不抬一抬,只把玩着锋利的宝刀。
“下头的人说,太后睡着了,臣不相信,想亲自向太后请安,这不……本王就知道是那些人哄骗本王。”
他的声音慢悠悠的,极有韵味。
“太后娘娘,这种心怀不轨的恶仆,怕是留不得。”
“汝南王你!”
“秋意!”
太后僵硬着一张脸,“把那几个小太监处理了。”
“太后?”
这可是她们的心腹。
“去!”太后深深吸气。
“你满意了吗?”
顾如晦嘴角带笑,只觉得这女人还是如此心狠,慢悠悠的鼓掌,笑容不羁。
“满意,太后娘娘果然还是疼臣的。”
太后难得的有些动容。
从前,顾如晦和皇帝一起养在她的名下。
也是叫过她母后的。
顾如晦忽然收敛笑容,看向了太后身边伺候的元诗柳,眼中带着戾气。
小团子受了这么大的苦,始作俑者却能在温室里安然而坐。
宝刀出鞘。
太后厉声大喊,“汝南王你敢!”
宝剑铮锵,鸣声清脆。
元诗柳腿软的倒在地上,冷汗直冒,脸色白的如死人一般。
一缕黑丝掉落在地。
顾如晦收剑入鞘。
竟都不屑解释一句,只是看了太后一眼,微微弯腰,笑得如同少年般。
“太后娘娘好好休息,臣不打扰了。”
什么好男不跟女斗。
什么不要以大欺小。
顾如晦才不管这么多。
谁惹了他女儿,他便要报复回去。
顾如晦潇洒离去,无人敢拦。
太后久久都不愿说话,久到秋意都开始担忧了起来,她却突然大喊一声。
桌子上的东西被扫落在地。
瓷器碎裂的响声噼里啪啦。
满宫的人都跪在地上。
太后眼白一翻,晕了过去。
……
“真晕了?”
顾如晦笑了一声,竟有些少年意气。
“也不算本王白嚣张一场。”
远远的,顾如晦看到了抱着小团子的林亦白。
他站在冷风的背风口,用身子遮挡住可能会吹来的寒风。
和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团子相比,一袭白衣格外单薄。
把小团子接了过来,顾如晦戳了戳她肥嘟嘟的脸蛋。
心下安稳。
“多谢。”
林亦白微微低头。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汝南王已经走远。
可他却并不觉得被侮辱。
他知道,自己被汝南王记在心里了。
“这汝南王竟然如此嚣张,听说把太后给气病了,还对元家的小姐拔刀相向,差点把人给杀了!”
“太后娘娘何等尊贵,连皇上都要敬畏三分,只怕明天,御史大夫弹劾的折子要堆满皇上的案台。”
“果真是只会打仗的粗鲁人……”
听着太监宫女的议论,林亦白眉眼闪烁。
拢了拢衣领,只觉得少了个小团子,反而少了许多温暖。
他不觉得汝南王是粗鄙之人。
汝南王对郡主何等在意,能在人群中一眼指定他,必然知道他在太医院的所作所为。
他分明在家中,却知天下事。
在这时,林亦白忽然想到从前一位大儒的教导。
皇帝不需要一个能压抑自己的情绪的权臣。
他越嚣张,皇帝才越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