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瑞的婚礼出了意外,俨然成了安城最大的笑柄。如今,不仅是唐氏,连江氏的股票都是清一色的绿。
股市刚开市,就已经跌停了板。
这盛大的婚礼,没有带来利好消息,反而让两家都陷入了困境。
江父想立刻宣布离婚,可奈何江宁夏不同意。
转念一想,江宁夏名声败坏了,若是再离了婚,又有谁还会要一个曾被拿来谈生意的筹码的人?
所有人的眼里,她都是已经脏了的人。
而且,迟娟被抓住把柄,甚至被蒙上蓄意杀人未遂的罪名,连警方都介入了调查。
唐明瑞算是彻底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家里的事情都处理不及,更别说去打理唐氏了。
好在,唐氏根基稳妥。
唐家的事情不足以完全撼动根基,唐氏仍运作良好。
霍峰坐在龙耀的顶层,看着今日各个网站的头条,无一不是昨晚婚宴上曝光的事情,却没人提半句穆天爵。
嘴角一抹笑意。
果然是穆天爵的风格。
不出手则以,一出手,果断且残忍,打得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咚咚……”敲门声响起。
霍峰关掉网页,收起嘴角的笑意,转而恢复冷峻的脸,冷声道:“进。”
助理推开门,却只站在门口:“霍总,穆总来了。”
霍峰剑眉微挑。
他怎么会主动来找自己?
助理话音落,穆天爵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即便惊讶,也未表现于色,轻点头,冷淡地开口:“恩,你去泡杯咖啡进来。”
助理颔首退出。
穆天爵径直走到他办公桌面前,落座,丝毫不见客气。
“怎么突然过来了?”霍峰脸色这才微转,几分笑意,指了指电脑屏幕,说,“刚才还看见你的新闻。”
“找到阿琛了吗?”穆天爵直接无视他的话题。
他脸色如往常一般,却又带着不同寻常的严肃。
“怎么了?”霍峰也收敛了笑意,语气带着担忧。
他为了叶奇琛而来,除非……
穆天爵微微抿唇,轻声开口:“阿峰,我身体里的辅助器恐怕坚持不下去了……”
语气轻描淡写,脸色也无变化,可微微拢起的眉头,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他不怕死,可如今,他却害怕。
害怕他死后,留顾晚一人在这人世间。这世界,繁乱复杂,那么多的阴暗,他怎么安心让她一个人面对。
霍峰猛地提高声音:“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我又开始出现无力和刺痛的症状,可最近发病率提高了,我怀疑,辅助器要失效了。”穆天爵抬手,按了按肩胛处。
此时没有传来刺痛感,潜意识却总觉得,下一秒又会痛。
霍峰眉头紧蹙。
他有先天性肌肉萎缩症,这件事情只有三个人知道。
他自己,叶奇琛,还有霍峰。
“怎么可能?还没有到时间啊……”
算算时间,他体内的辅助器,明明至少还能坚持五年啊!
“我立马让阿琛回来!”
说罢,他微微转身,拨通一个号码,冷声道:“让你查叶奇琛的下落,人呢?联系方式呢?查到没有?”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霍峰额头上青筋倏地凸起,咬牙切齿地出声:“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却听不清内容,只有霍峰暴怒的声音:“把美国给我翻过来也得把他给我找出来!”
“砰!”霍峰猛地挂上电话。
穆天爵这才知道,原来叶奇琛在美国。
而霍峰知道的,也不过是他在美国罢了,美国那么大,也只有将所有私人研究所都翻遍,或许才能找到他的下落。
见他怒意过盛,穆天爵轻声劝道:“阿峰,我也只是怀疑罢了,或许也只是一些突然的小问题。阿琛的研究,我还是相信的。”
即便如此,霍峰紧蹙的眉头却丝毫不见消减。
倏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反而更加紧绷。
半晌,他才犹豫着开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毒性,侵蚀了辅助器?”
穆天爵沉默,没有接话。
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是,他不想给霍峰增加心理负担,正想着开口,却见他“砰”地一拳猛地砸在办公桌上,发出猛烈的响声。
“我就是个混蛋!”向来冷酷的声音带着狂躁不安,还有自责。转而,低暗着眸,看向穆天爵,歉意地开口:“天爵,抱歉……”
“都过去了。”穆天爵摇头,语调平静。
眸光回望他,亦是没有半分波澜。
于他而言,多年以来,不过是遵守一个承诺,做了他该做的事情。除了他伤害顾晚的事情,他有几分怨,其他的事情,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甚至,他知道唐明瑞下毒却默许,亦是。
霍峰愧疚地低下头,不愿再去直视他的眸。
他把自己当兄弟,自己却总干伤害他的事情。
握着座椅的手缓缓收紧,暗下决心,冷漠的声音带着歉意:“我会尽快让他们找到阿琛的。”
穆天爵轻笑出声,语气轻松而自然:“谢了。”
一如往日,相互帮忙后一句随意的话。
各自了然,不管是为对方做了多少,从不图回报,兄弟一句“谢了”便是对各自最大的信任。
这句轻松随意的话,霍峰却觉得难得。
“都是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言语间,亦是苦涩。
原本是他的错,穆天爵却没怨过。
“对了。”穆天爵突然出声,“我的病情,别告诉顾晚。”
“明白。”霍峰肯定地回答。
两人相视一笑。
只有这时候,他们突然恢复了往日相同的默契。
不问为什么。
同样都是男人,他自然理解,穆天爵不会希望自己的女人为自己操心。
他亦是如此。
叶奇琛远在美国,研究的也正是治疗先天性肌肉萎缩的辅助器,只是遇到了瓶颈,研究迟迟没有进展。
为了保持安静,他一气之下将所有的助理都打发走了。
一人待在研究室做研究,几乎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
除了每天按时送饭的人,基本没有人能联系到他。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慌乱的敲门声,刚夹起的试验品一下子从镊子上荡落,实验又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