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穗干脆直接套起了高校长的话:“上头?哪个上头?政工部吗?哦,我知道了,丁团长的意思吧?”
“咳咳咳!”高校长连连咳嗽:“这个,余老师课上得是真不错的,孩子们都喜欢你。”
顾左右而言他,这就是默认了。
余穗笑笑:“高校长,既然是丁团长要求的,那我也不为难您,不来就不来,不过,您能不能跟我说说,丁团长是怎么个说法,是直接说不要我当老师,还是不给我工作?”
被人直接这样说破,高校长老脸都有些红。
但老实人就是好哄,高校长马上说了实话:
“不是丁团长直接跟我说的,但是,政工部就是这么跟我传达的,就是说,让我给你找个……麻烦,就不让你当老师了。我这人也不会给别人找麻烦,我……就直接跟你说了。”
余穗:“呵呵!真谢谢您了,高校长,您真的是个好校长,孩子们都特别喜欢您。那我明天就不来了。不过,高校长,您这样,我觉得有点窝囊。我虽说来了一个月,但我也知道,这小学是有历史的,最初是您爷爷手里,因为想帮助当地的孩子,才给办起来的,算是族学家学,都好的思想和风骨啊!但现在,在您的手里,非但没有发扬光大,还要听别人的摆布,真是……唉,就算我是一个女同志,我都不太能忍耐呢。”
余穗这么一说,高校长的老脸都成酱色了:“这……这年头,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们还要靠部队给我们补贴呢,不然,我们学校只是个街道学校,连每年冬天买煤取暖都没钱啊。”
说了这么多,要的不就是这句真实的话吗?
余穗作势要离开的脚收住了,转头和高校长说:“校长,没有自主权可太不爽啦,要不,我给您想个长久之计好不好?”
高校长可感兴趣了,马上问:“长久之计?什么意思?”
“学校要想发展得越来越好,当然要有钱啊,您这样总是依靠部门贴补一点够啥用的,您学校得有学校自己的稳定经济来源啊,这样学校条件能改善,教师待遇能提高,教学质量才能上去,这样一来,别的街道的孩子就也来您这读书了,那您的学校就能出名了,胜过您的祖辈。所以,高校长,赚钱是第一要务!”
“呵呵!”高校长人老实,但不是傻子,马上冷笑:“这我能不知道吗?可我一个这么小的学校,上哪儿赚钱去,学费又是固定的,难道我还能指望学生多出钱吗?”
“您办校办厂啊!高校长,据我所知,省城好多学校都有校办厂,您为啥不办一个?”
“你说得容易,我上课都来不及呢,我还怎么办一个厂呢?再说了,我也不懂办厂的事,我也怕。”
“怕什么?”
“怕弄不好会被人骂资本主义尾巴啊。”
“高校长,我不怕被人骂呢,要不然,我帮你办一个?”
“啊?你……你什么意思?”
余穗脚步退回来,很是认真地和高校长说:“只要您愿意,我呢,不当部队推荐来的老师了,我跟您合作,帮您办校办厂。什么都不需要您管,第一年,我给您上交六百块钱,第二年我给您上交两千,要是您需要帮人解决工作,我也可以帮您解决两个名额;等第三年,您要是觉得我的校办厂好,咱们再来谈怎么分配,愿意不?”
“这……能行?”
“为什么不行?”
“不是资本主义尾巴?”
“怎么能是呢?省城那么多的校办厂不是资本主义尾巴,怎么您的就是尾巴呢?我可没见过自己非要捡尾巴装自己身上的!”
高校长不说话了。
余穗倒是干脆地站起来走:“您想想吧,想好了,给我打电话。工作一个月,我对您的评价是,您真是辜负了祖辈的办学初衷呢。”
高校长伸了伸手,但最终留余穗的话没有说出口。
余穗可不会为了这个事受影响,回到家照样悠闲地做菜做饭。
晚上夏凛生回来的时候,余穗才说:“我明天开始不上班了。”
夏凛生挺惊讶的:“为什么?”
余穗:“高校长说,是咱们这边政工部的人说的,要给我一点麻烦,让我丢工作。”
夏凛生当即放下了饭碗,声音沉沉:“他们什么意思!”
余穗给他碗里夹一筷子菜:“这有啥好生气的,不过一个工作。”
“……”夏凛生深吸了口气:“我肯定生气的,政工部为什么这样?”
余穗斜他一眼:“你说呢?”
“我该知道?”
“你想想就知道了。”
“我……”夏凛生真的歪着头想了一下:“我想不到。”
余穗无奈得很:“肯定是上回你救韩多米的时候,很多人都知道了韩多米的事引起的。你想想,我在学校都听见有人议论了,越说事越多,还有流传袁大姐管教韩多米竟然让他跪下什么的话出来,这种事之前可没人说,而且现在好像韩多米自己提出要转业回去,丁莉莉不愿意,家里正吵得不可开交呢,丁团长心烦,就拿我们出气呗。”
夏凛生:“那不应该!就算有什么不满,也该冲我来,干嘛要让你回家?”
“你傻啊!好歹都是军人,公开修理你岂不是让更多人看笑话?毕竟你又不是新人,方营长也已经很有影响力了,你们两个人的力量还不够强吗,丁团长不是傻子,干嘛要公开对着你干来招怨恨?所以他只能是拿我这种家属出出气罢了。”
“也不对!不能这样!我要去找他!”
夏凛生说着就放了碗,迅速地披上外衣,眼看要出去。
余穗转身,指着凳子:“坐下!哪儿也别去!”
夏凛生站在门边不回来:“老婆,我忍不了这口气!欺负我可以,欺负我老婆不可以!”
余穗好笑地看着他,一点不着急:“你真傻,你要是觉得我受欺负了,那人家才会觉得欺负到你了,出了气了。可我压根就无所谓,哪里来的受欺负了呢?”
“你真的无所谓?”
“这种工作肯定无所谓啊!”
“但我觉得他们欺负你。”
“是有那么点意思,不过,你要是因为这个去和丁团长闹,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呢,毕竟只要你对着上级这么一闹,影响不好的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