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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老太太与王熙凤及探春惜春,又说笑了一顿之后,才将探春惜春俩打发了出去,而后便问起昨儿去黛玉庄子上的事儿。
王熙凤自然知道,昨儿与贾琏一道,带着孩子们一块儿,去城外看望黛玉的事儿是瞒不过老太太的,更知道老太太之前没问,一则是因为探春惜春再此,二则是因为昨儿回来实在太晚。但此刻,自己却是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王熙凤笑道:“老太太交代的事儿,昨儿与林妹妹说了,林妹妹的意思是,过几日腊八给武郡王府送礼时,托管家带信过去,这眼见着就是年节,她一身孝也不好去人家家里。”
贾老太太听王熙凤之前说让管家送信去,心中就极为不喜,正欲说话,王熙凤却又说年节带孝不好人家府上,贾老太太倒是不好说什么了,虽然心中很是恼怒。
王熙凤自然将贾老太太的神情看在眼里,故而说完后,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就不是老太太的意思如何了。”贾老太太一听,笑道:“就知道你鬼精灵的,说罢,看看你又能有什么好主意。”
王熙凤心中冷笑一声,暗道:就怕您老舍不得!面儿上却喜笑颜开地道:“收起来那武郡王能给二老爷安排的,也不过是个武职的缺,不如我去信与我父亲,说不得不用求那王爷,父亲就给安排了呢。”
贾老太太一听要让贾政去从武入军,不由得变了脸色道:“你二老爷可是读书人,怎做的了那些!”
王熙凤也不恼,却故作委屈地道:“瞧老太太说得,便是求了武郡王,不也还是只能入武职吗?好歹在我父亲哪儿,父亲还能照应着二老爷一些。也不会像这次一样出这么大的差错,即便有了什么差错,父亲也好替二老爷圆回来不是?”
贾老太太被王熙凤一席话说得,好悬没被气吐血!可是贾政这次做的事儿却又明白的摆在这里,让她一时也是哑口无言。
王熙凤原以为,自己让权之后,王夫人便会主动出来接手管家事宜,谁知王夫人竟传出身子有恙,让王熙凤继续先管着,有什么不懂的再去问她。便是连王熙凤换上去的那些人手,也基本没有动过。
其实王夫人很是清楚,在这贾府里,又有几个会是真正忠心的呢?不过是看哪个上台,便巴结着哪个罢了。
如今因着有元春的关系,王夫人并不担心自己会当不了贾府的家,甚至在王夫人心中,在元春省亲之后,贾太婆都该靠边儿站了!故而王夫人并不急于将管家权,收回来!
现在对于王夫人而言,真正的眼中钉肉中刺是那个五六月大的肚子!没有人知道,王夫人每次想到那个肚子,心中会有多恨!在王夫人看来,她为了儿女的事儿,操碎了心,受尽了委屈。
可结果贾政不仅仅是差事没办好,让自己在贾府丢了面子,甚至还会让自己最出息的女儿元春,在宫里也跟着他丢人!更重要的是,贾政竟然在这个时候,领着害他丢官罢职的女人回家来,还大着肚子!
王夫人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除掉那个女人!一定要!可王夫人并没有急着动手,如今贾政全副心思都在那个女人和她的肚子上,王夫人必须想个法子转移了贾政的注意力,才能下手!
让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消失,方法很多,王夫人也很有经验。当年贾琏的母亲,便是王夫人让周瑞家的去做的手脚。至今没有人发现!这事儿也只有王夫人自己和周瑞家的知道。
邢夫人得知,王熙凤竟然将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管家权又交了回去,顿时大怒!邢夫人打发人将春哥儿与巧姐儿抱了出去,便遣人唤来了王熙凤。
王熙凤嫁到贾府这么些年,邢夫人是很少遣人来叫她的。刚看到王保善家的,王熙凤还以为是春哥儿,或者巧姐儿出了什么事儿,心中便是一突。谁知王保善家的竟说是邢夫人叫她得空赶紧过去。
王熙凤还来不及惊讶,便又听王保善家的说,邢夫人生了很大的气,王熙凤便不再惊讶了,心中大抵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也不更衣,便直接起身跟着王保善家的去了邢夫人院儿里。
见王熙凤连衣裳都没换便赶了过来,邢夫人的脸色也好了许多,却仍旧皱着眉头,盯着她。
邢夫人一时也不知说她什么好,想了许久才怒其不争地道:“你说说,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管家权,怎地就又交了出去?我见你也是个聪明的,这里面多少的好处,你不知道?怎地就犯了糊涂呢?”
说着说着,邢夫人突然想起什么似得,猛地抬头问道:“可是老太太逼你的?这么大的事儿,你这孩子也不与我们说说,咱们商量商量也好啊,可是受了委屈?”
邢夫人倒是没有怀疑王熙凤与王夫人沉疴一气,反而觉得王熙凤定是被蒙骗了,或是被威逼了。心道:不知道凤儿在老太太哪儿受了多少委屈。尤其是邢夫人看见王熙凤的眼眶子都红了,心中更是笃定。
想到这儿,邢夫人脸上的怒容也消了,更是起身拉住王熙凤的手叹息道:“不管家就不管家吧,如往常说的那般,咱过咱自己的日子,只要你们夫妻和顺,比什么都好。不管家了,你还有精力照看春哥儿与巧姐儿了。”
见邢夫人如此,王熙凤红着眼眶却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也不等邢夫人询问,王熙凤便拉了邢夫人坐下,笑道:“劳母亲费心了。”邢夫人没好气的道:“你既叫我母亲,我不为你们费心为谁费心去?”
王熙凤也不与她争执这个,只将那日老太太命她与贾琏分别找贾赦与黛玉,替贾政走动,寻求起复的事儿说了一遍,正准备说黛玉与贾琏给她出的主意时,邢夫人怒气匆匆的打断道:“老爷也曾在家闲赋多年,怎地不见老太太如此为老爷打算的?”
接着邢夫人便急忙问道:“那****与琏儿带着春哥儿与巧姐儿去林丫头庄子,可是为此事?”
说完邢夫人更是叹了口气道:“你们糊涂啊!怎地就这般老实呢,还真去求林丫头?这不是让林丫头为难!她如今可还在孝里,再者她如今能依靠的,也就只有武郡王府了!”
瞧着邢夫人那着急样,王熙凤急忙拉了她道:“母亲放心,我跟爷心里都有数儿呢!难道谁对咱们好,我心里还能不知道?不为别的,就看着春哥儿跟巧姐儿,那都是托了妹妹的福,不然指不定如今怎样呢。”
见邢夫人欲要说什么,王熙凤便赶紧说道:“没让妹妹为难,也没去求武郡王,哪有为这事儿去求王爷的?便是求了,想来除了让妹妹跟着丢脸以为,也不会有什么别的结果。我们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去瞧瞧妹妹,也让春哥儿与巧姐儿去玩玩罢了。”
邢夫人听她如此说来,才露了笑脸。王熙凤见邢夫人笑了,心中也送了口气,却知道对于管家权的事儿,邢夫人不提,那是因为她以为自己受了委屈,却并不是不在意。
王熙凤亲手给邢夫人倒了碗茶水,见邢夫人情绪还算稳定,遂问道:“不知父亲有没有跟母亲说起,年后可能外任的事儿?”
一听这个,邢夫人便来了精神,说到底,她如今身上虽然有个一品诰命,可她的出身却比别的二品诰命三品诰命还低,又是填方,故而在人前很是没有面子,如今贾赦要外任,且带着她一起去赴任,到了任上,她的身份可就立马与在京城里不同了。
邢夫人点头笑道:“老爷前儿就跟我说了。”说着邢夫人朝门外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咱们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也没多少值钱的家当,我想着收拾起来也便宜,这才没动手收拾呢。”
接着邢夫人还很有些兴奋地对王熙凤道:“老爷还说了,当初二房那位赴外任的时候,可是从公中支了银子的。等咱们走时,说什么也要让老太太点头从公中取一笔银子出来。”
王熙凤是听得目瞪口呆,她万没想到贾赦竟然还打着这么个主意,不由得笑道:“还好,库房钥匙还在我这儿呢,倒是只要老太太点了头,拿什么,拿多少,还不由着父亲的心意?”
说到这里,王熙凤喝了口水,才接着气定神闲地说到:“就算将来她们发现了,咱也不怕,这里可是将军府,原本就该父亲继承的,父亲拿了,谁又能说出什么来?再者咱们都到了外任上了,谁还能追过来不成?”
邢夫人一听此言,也是眼前一亮,心中大喜。王熙凤见此便借机将让权的事儿,跟邢夫人解释了一遍,邢夫人听后伸手点了点王熙凤的额头道:“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事儿也不事先跟我说说,害我白担心一场。”
说着邢夫人便扬声叫王保善家的进来,吩咐道:“还不快去将我乖孙孙抱回来,还有巧姐儿也一起。”说完便对王熙凤笑道:“他俩在外边儿我到底是不放心。总得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才行,便是老爷,也是离不得春哥儿的。”
王熙凤自然明白邢夫人的意思,之前打发出去,怕是因着想要跟自己发作呢,想到这儿,王熙凤不由得想起当年成亲时贾琏说得那番话,心中对邢夫人越发亲近起来,同时也很是感慨:幸好自己有了春哥儿跟巧姐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