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全然将前边儿发生的一切怪罪到了王熙凤与贾琏身上,当然,其实她是想怪罪到黛玉身上的,可却又畏惧黛玉的身份,不敢动手。遂王夫人扇了王熙凤一耳光后,便瞪着黛玉。
唐嬷嬷知道王熙凤与黛玉的感情与贾府旁的人不同,原本王夫人打了王熙凤,唐嬷嬷便欲要出声,谁知此时此刻,王夫人竟然是瞪向了黛玉!
若王夫人动手打了黛玉,那还了得???自己要如何与王妃交代,遂唐嬷嬷见王夫人用那要吃人似得目光瞪向黛玉时,便立马上前两步,将黛玉挡在了身后,怒斥道:“贾二夫人!你这般瞪着我们家县主,难不成打了宜人,还要打县主吗?”
贾老太太原本还在王夫人打了王熙凤的震惊中,此时听唐嬷嬷如此一说,顿时一惊!
要知道方才前边儿才因为尊卑礼法被长公主训斥了,说是看在黛玉面儿上宽饶,可如今……贾老太太顿时觉得头晕目眩。
可还没等她做出反应,便听到有人历呵道:“贾府果然好规矩!这后边儿竟是比前边儿还要热闹!”
别说贾老太太,便是王夫人也是一惊,旁的人更是赶紧都跪了下去,尤其是见识过涵迤公主威仪的探春惜春及史湘云等人。但方才王夫人敢那般瞪着自家县主,更是动手打了与自家县主关系亲厚的王熙凤,唐嬷嬷岂肯轻易放过?
唐嬷嬷刚听到声儿,便急忙朝涵迤公主那边儿跑了两步跪伏在地道:“求公主做主啊!”
贾老太太联想之前唐嬷嬷所言之语,再看唐嬷嬷如此行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急忙转头向黛玉看去,却见黛玉正扶着王熙凤,而王熙凤已经半个脸颊肿得老高,黛玉仿佛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边儿的情况似得。
可黛玉当真能没注意到吗?别说贾老太太,便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黛玉是清楚的。可黛玉不言不语的,谁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那边儿涵迤公主尚未下肩舆便已经在询问唐嬷嬷了,贾老太太再也等不起,急忙唤了声“玉儿!”
黛玉亲眼见到王熙凤被打,心中是极为生气的,可此时,黛玉也知道不能将事情闹大,那样对谁都是不好的,遂抬头盯着王熙凤的眼睛,直到王熙凤深吸口气后,微微点了点头,方才闭了闭眼转身回头。
贾老太太见黛玉回头看向自己,虽说黛玉眼中还充斥着愤怒,甚至死死地咬着嘴唇,却也在心底松了口气。暗道:到底是她外祖家,到底是我亲外孙女,断不会看着贾府遭难的!
黛玉没有贾老太太想的那般多,见那边儿涵迤公主听完唐嬷嬷的讲述后,已经是怒不可遏的下了肩舆朝这边儿走来。每一步都仿佛踏出了火焰似得。
黛玉赶紧上前行礼道:“玉儿恭候涵迤姐姐多时,姐姐竟是在门口耽搁着不肯进来。”
涵迤一听黛玉这话儿,便知道黛玉是想要岔开这事儿,但涵迤却朝着黛玉摇了摇头道:“妹妹不必说情,说情也不管用!”涵迤说完便朝王夫人走去,定定地站在王夫人跟前三五步的位置。
见涵迤公主冷眼朝自己看来,王夫人顿时惊得冷汗涟涟,涵迤公主的威仪,她可是多年前就领教过的。此刻更是心虚得不行。
贾老太太见此更是带着府中其余女眷赶紧向涵迤公主行礼,欲要将此事揭过去。
可谁知涵迤公主却是在看了王夫人两眼后,理也不理跪伏在地的贾府女眷,走到同样跪伏在地的王熙凤跟前儿,甚至涵迤公主身后的嬷嬷,走出一人亲自扶起了王熙凤。
别说王夫人,便是贾老太太偷偷看到这一幕,心也是一沉!方才黛玉出面欲要说情,贾老太太是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的。
涵迤公主那句,“说情不管用!”贾老太太可是听得一清二楚。此时见涵迤公主似乎对王熙凤另眼相看,顿时燃起让王熙凤出言说情的希望,毕竟王熙凤才是真真的受害者。
可谁知王熙凤刚站起来,众人便听涵迤公主说道:“你替我受苦了,回头自有赏赐弥补与你。”
说完涵迤公主便已经转身再次来到王夫人跟前儿,冷冷地盯着王夫人道:“若是不说清楚,本宫便罚了你,怕是你心有不服。”涵迤公主说到这儿,顿了顿冷冷一笑道:“恐怕方才你想要打的人,是本宫吧!贾王宜人不过是替本宫受罪罢了。”
贾老太太一听这话,知道若再不解释,怕是来不及,正欲说话,便听王夫人已然先行分辩道:“民妇不敢!请公主明鉴,方才不过是民妇侄女兼侄媳,顶撞了民妇,民妇一时激愤才动了手。”贾老太太听王夫人这话,眼中露出一丝满意,到底没真傻!
可涵迤公主又岂是那般好糊弄的?只见涵迤公主听后竟然越加冷了神情,刀子似的目光钉在王夫人身上。
涵迤公主也不说话,只朝边儿上嬷嬷瞟了一眼,那嬷嬷便上前给了王夫人“啪!啪!”一正一反两个耳光。在众人尚未回过神的时候,便听涵迤公主身旁的嬷嬷呵斥道:“竟然敢在殿下跟前儿说谎,简直是罪加一等!”
那嬷嬷说完,贾老太太才反应过来,急忙出声儿道:“公主殿下明鉴,我这儿媳妇并未说谎,她确实是我那孙媳的姑姑兼婶娘。”涵迤公主听贾老太太说完,才回过头,冷冷地笑道:“贾老太君是说本宫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咯?”
贾老太太一顿,这话儿她可不敢接,可她这一顿却也失去了再说话的机会,只听涵迤公主接着问道:“难道你这儿媳妇不是因为我在前边儿训斥了荣国公次子,贤德妃生父,心有不满吗?难道方才她没有以下犯上动手打了本朝五品宜人吗?难道……”
涵迤尚未说完,黛玉知道此时自己必须得出声儿了,否则光是一个以下犯上的帽子,贾府便背不起!倒不是护着王夫人,而是心疼着府里尚未出阁的探春惜春罢了。
黛玉叹了口气轻声开口道:“涵迤姐姐,您就别说了。”说着黛玉走到涵迤公主身旁,挽住涵迤公主的胳膊道:“便是权当给了玉儿这次面子,好吗?玉儿永远记得您的恩情了。”
涵迤公主却是扭头看也不看黛玉道:“我若不来,是不是你也挨打了?这些日子你住在这什么外祖母家,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便是在宫里,母后父皇也不曾给你这般委屈吧?更何况婉瑜走之前可是对我千叮万嘱,一定要照顾好你!”
黛玉知道涵迤心中有气,遂笑道:“玉儿在外祖母这里可没受委屈,姐姐倒是冤枉玉儿外祖母了。”
黛玉说完转了一边儿再次挽着涵迤公主的胳膊,涵迤也不好再次扭头,便见黛玉歪着头笑道:“若涵迤姐姐见了谁不懂规矩,那便教她规矩便是,何苦气坏了自己?圣人不是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吗?涵迤姐姐便好好教导便是。”
黛玉这话儿,别说在涵迤公主听来有些不伦不类,便是探春惜春等一直很是紧张的,也差点笑了出来。
但黛玉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天下万民皆是圣上的子民,那便都是姐姐的兄弟姊妹,若是谁做错了什么,做姐姐的好好教导就是,何必惩罚呢?涵迤姐姐你说玉儿说的对吗?”
涵迤公主倒是被黛玉这模样给逗笑了,没好气地道:“我总算知道为何连父皇都宠着你了!”说着还伸手点了点黛玉挺翘娇小的鼻尖儿,接着转回头对王夫人说的:“既然玉县主替你求情,那便看在玉县主的份上饶了你!”
涵迤公主话音刚落,自贾老太太道探春惜春等人,具是松了口气,王夫人虽心中犹如烈火焚烧,面儿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贾老太太及王夫人正欲跪下谢恩,却听涵迤公主接着说道:“不过既然你嫁到贾府这么多年,贾老太君也没教导好你规矩,那便由本宫派人教导教导你规矩吧!正如玉儿所言,不懂规矩,本宫便教会为止!”
涵迤公主说完,看也不看呆愣当场的贾氏女眷,便往里面走去。涵迤公主身边儿那些人,自然是紧随其后。
贾老太太见此,恨恨地瞪了面如死灰的王夫人一眼,又瞪了肿着半边儿脸一直不言不语的王熙凤一眼,急忙跟了上去。贾老太太不得不如此,否则怕是她的头上就不仅仅是一个不会管教儿媳的名头了!
黛玉知道贾老太太此时心中定是极怒极委屈,遂见贾老太太跟上来后,对涵迤公主笑道:“涵迤姐姐也不是不知道,玉儿外祖母都快八十高龄的人了,哪里还管得了谁?再者,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对贤德妃娘娘的生母管教太过,令圣上蒙羞不是?”
贾老太太听黛玉如此一说,顿时眼睛一亮,这王夫人既然已经这般了,也只得舍去,否则自己身上若是背负着不会管教的名头,府中这些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可怎么办?遂立时叹了口气道:“还是玉儿知道外祖母的难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