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坤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零钱。他想把这些钱递给老人,希望能帮他解决一些生活的困难。然而,当他的手伸出去的时候,老人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接过钱的意思。
“我给你写一幅书法,值几百元。”老人用沙哑的声音说,“以后你一些不要的东西给我好吗?”
阿坤有些吃惊。他看了看老人那双昏黄的眼睛,没有说话。
许久,他才问:
“值钱的东西是你这样的人写出来的?你是谁?”
阿坤并不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什么名家。
“陈天博。”那个身影平静地说。
“陈天博?”阿坤没听说过。
“我是一个书法家。”陈天博自豪地说。
阿坤不禁笑出声来:
“书法家?我没听说过。”
老人平静地说:
“虽然我老了,但我的字还值些钱。”
阿坤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将零钱收回了口袋。“书法,我没兴趣!”他大声说,“我还以为你是城市监察队的,能关照关照我!”
阿坤将一堆杂碎丢进垃圾桶。
陈天博垂下的白眉毛,在盯着年轻人的眼睛上方发颤。他拄着拐杖,走了。
阿坤看着他的身子像跑光了气的单车,他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了。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更加瘦弱和孤独。
阿坤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今天的生意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在最后关头竟然还有一位靓女出现,而且她对阿坤要丢掉的杂碎感兴趣,这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就在他挥刀要将余下的杂碎丢掉,这时,一只新鲜水果般光滑的手伸了进来:
“这杂碎我要!”
看着靓女伸进来的那只光滑的手,阿坤的眼睛都被她腕上金属手镯的亮光给晃花了。看来这位靓女不仅容貌出众,品味也相当不俗呢!他问:
“你要这个?不,不,给你这个。”
阿坤赶紧从挂钩上取下一只卖剩的白切鸡,递给靓女说:
“算成本价格给你啦,靓女!”
虽然阿坤并不知道这位靓女为什么要买这些杂碎,但他觉得能够把卖剩的东西卖出去也是一件好事。
靓女接过白切鸡,微微一笑,却没有转身离开。
阿坤看着她的身影,心中不禁开始猜测起来:这位靓女到底是谁呢?她为什么要买这些杂碎呢?难道她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我就要这个!”金属手镯一摇,一张“四人头”掉在阿坤的砧板上,犹如一道闪电暴击下来。
阿坤,这个平日里在市井中摸爬滚打的家伙,正全神贯注地磨着他的刀,打算把那些杂碎处理掉。他抬起头,望着那张鲜艳的钞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以后陈伯来取杂碎你就给他,钱够不够?”来人语气冷淡,仿佛那张钞票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够了,够了!遵命遵命!”阿坤一手攫住钱,笑逐颜开,那两排比地狱入口还要黑的牙齿在这瞬间显得尤为醒目。
他掂了掂那张钞票,仿佛在欣赏它的质感,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塞进了口袋。那瞬间,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仿佛他已经看到了那钞票变成了一道道美味佳肴。
阿坤的生意并不算太好,他的摊位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很少有人会特地走过来。今天他好像遇到了贵人。
虹并不是阿坤的贵人,她可是个聪明又细心的女生呢。
刚才,陈天博和阿坤对话的那一幕,经过这里的她全看见了。她不仅注意到了他们的对话,还知道老人家爱面子,所以躲在暗影里没有出来帮忙。这可真是个善良又体贴的举动呢!
现在,虹提着那袋杂碎和那只白切鸡,快步向陈天博追去。
虹早就听书画界的前辈说过,在当今书画的江湖上,陈天博堪称传奇。十八岁前,他是书协最耀眼的新星,一手行草矫若游龙,深得前辈赞许。可惜天妒英才,一场大病让他右手乏力,像是中风一般。数位医者会诊,结论都是再也无法恢复到病前状态。
病后的陈天博并未心灰意冷,他深知书法之道,更重视左手的修行。那些日子,市书协的同仁常在探望时见他持笔挥毫,左手依旧矫健,深得书法之精髓。三十岁时,他凭借两幅书法作品赢得了“东南五省书法大赛”的桂冠,一时间声名大噪。
人们都叫他“左手陈”,他的传奇经历成为圈中佳话。有人言其左手比右手更胜一筹,更有甚者戏称他为“左撇子中的右撇子”。
左手得志,陈天博风光无限。他不仅功成名就,还讨了个十八岁的越南女子做老婆。这小娘子名叫阿诺,肤白貌美,十分可人。她对陈天博崇拜有加,言听计从。两人如胶似漆,生活过得甜如蜜。
陈天博好友众多,其中不乏善于调侃之辈。每逢聚首,总有人打趣他与阿诺的年龄差距,还有那句“不是论松须说剑,若非谈古便论今”的玩笑话。每当此时,他总是哈哈大笑,不以为意。
一天夜里,月黑风高。陈天博独自在书房里翻看《松风阁帖》,心情甚好。阿诺为他沏了壶热茶,轻轻放在书案上。陈天博放下帖子,顺手拿起茶壶。忽然间,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他觉得这只茶壶有种异样的沉重。
阿诺见状,轻声问道:
“先生,出了何事?”
陈天博定了定神,深吸口气道:
“没事,只是觉得这茶壶有些沉。”
阿诺微笑着解释:
“先生怕是累了,这茶壶与往常无异。”
陈天博点了点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这茶香与味觉皆不寻常,仿佛有种莫名的魔力。自那夜起,陈天博常常觉得书房里的气氛有些异样,总有些飘忽不定的影子在书架间游荡。
不久后的一天夜里,陈天博正欲就寝,却发现阿诺还未归家。他心生疑惑,披衣外出寻找。夜色中,他来到城外的一处荒废庭院,只见院中有一口古井,井边散落着几块残碑。其中一块碑面上刻着“松风阁”三字,字体与他所临摹的字帖上的一模一样。
陈天博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四下张望,忽然间瞥见井中有微弱的光亮透出。凑近一瞧,井中有一石碑立着,上面刻着一行字:“松风阁主秦岭大师之墓”。秦岭正是当年指导他的恩师之名讳。
这一夜,陈天博彻夜未眠。天亮后他找到好友讲述了昨夜所见。好友听罢叹了口气:
“看来这阿诺并非善类。”
“你是说她与秦师有关?”陈天博追问。
“相传秦师当年因误饮‘千岁茶’而得以长生不老,但他发誓不传一人一物。谁料想这千岁茶竟被阿诺所盗。”好友解释道,“她用此茶迷惑了你,意在控制你的左手。”
陈天博听罢恍然大悟:
“难怪我的左手写字时总有些不自然。”
“事不宜迟。”好友急切道,“快断绝与她的来往。”
陈天博回到家中,阿诺正在厨房为他炖汤。他默默走到厨房门口,深吸了口气道:
“阿诺,我觉得我们还是分手吧。”
阿诺端着汤锅走出厨房:
“先生何出此言?”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些不合适。”陈天博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你还年轻,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阿诺闻言脸色微变:“先生如此绝情?”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你以为我甘愿为妖?如果不是为了报恩……”
“报恩?”陈天博愣住了,“报谁的恩?”
阿诺泪水涌出:
“当年秦……”
他们的故事牵扯到一些名家的恩怨,说法很多,不一而足。
但他们终究是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