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火地点在最西边,整个营地占地广阔,从最边缘起火就算不加以控制也不会那么轻易地烧到中央地带,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将所有人都撤离了出来。
方墨说他们离开的时候都没有见到火光只是看到远处浓烟,襄儒卿就更加相信自己刚才的那番推论。
“邱白你照看好阿蓝姑娘,方墨你带着所有东厂的人在陛下马车周围戒严。”
“是!”
方墨听明白了襄儒卿话里的意思,严防死守陛下的马车而不是去救火,那就证明起火这事是人为,不过是一个吸引注意力的手段。
襄儒卿立刻请示上了马车,马车里面只有冯斌衡和冯嘉玉姐弟还有齐越三人。
“陛下,臣有一言不得不讲。”
冯斌衡见襄儒卿如此认真严肃,不由得紧张了起来,“驸马有话请讲。”
襄儒卿把自己心里的推测讲给了车上的三个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章麟想要的并不是损害陛下名誉这么简单,他是丧心病狂到要永除后患。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要等着对方动手吗?还有太后娘娘那边会不会也有危险我们要不要去告诉她?”
冯斌衡知道章麟的目标除了自己还有太后,毕竟他们现在是在一条船上同舟共济,只有把他们都杀死章麟才有粉墨登场的机会。
如果留下任何一方都是给自己留后患,要么一起杀要么他认栽。
“我想太后娘娘应该早就猜到了这场火灾背后的真相,而且她身边的人都是程家送来的自己人,应该不用我们担心,我们能在这鱼龙混杂的情况下保护好自己人就是上天垂怜了”
冯嘉玉早就把心态放得很低很低了,她不求鸣声震天响,只求顺遂无蹉跎。
火势已经逐渐被控制住了,带头去救火的是程瀚阳,他是年轻人手底下还自有兵力,作为带头人最适合不过了。
当火势已经被控制住后,他派人去向皇帝禀报情况,可是派去传递消息的人永远都走不到皇帝的面前了。
由于太久没有收到前方的消息,冯斌衡下令所有人继续后撤一段,以免火势骤起来不及撤离。
队伍浩浩荡荡,他们已经尽力地去保持队伍的整齐,可还是肉眼可见的混乱。
除了最前面的上位者梯队,后面的人要多慌乱有多慌乱,就差连滚带爬地飞奔可是又不敢超过前面的队伍。
这样混乱的局面正是纵火者想要看到的,利用混乱完成自己的目的。
但是他也没有那么愚蠢的直接派遣杀手,这是草原无遮无拦得不好隐藏躲避,所以就要利用其他的方法和手段。
如果能够借助老天爷的力量,那这就不是刺杀而是天罚,是上天看不下去才降下的惩罚。
如此一来就更不会有人会想去,为已经被上天惩罚而死去的人追究什么了。
就算有一两个不长眼的也没关系,或许可以趁现在就一起除名永绝后患,冯嘉玉,冯嘉玉,襄儒卿都在这个名单的最前面。
他们都在一辆马车上,要是一起去了黄泉,这么多人一起路上也不会太孤单。
队伍继续向前进发,前方探子回传情报有一处树林是否要更改前进路线。
冯斌衡想了想下令就停在此处,现在队伍距离营地有数十里了,继续向前会因为距离营地太远而无法及时掌握营地火势情况。
因为许久没有收到营地的消息,冯斌衡也派遣了人去探查一二。
没想到那人刚刚回到营地突然听到有隆隆作响的声音,他下意识抬头就看见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的闪过。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声惊雷炸响,距离他不远地方的帐篷突然被炸得四分五裂,飞溅的物体迅速点燃了旁边的帐篷,火焰迅速蔓延。
明明没有下雨为什么会突然打雷?难道营地突然起火也是因为这个?
来不及多想也是为了自保,那侍卫立即掉头返回,如实的复述了自己的所见。
“怎么会突然打雷?”此时太后程韵玫从马车上下来。
皇帝和太后的马车是并肩而立的,车外的人说话两辆车都可以听得清楚。
起初太后之所以默不作声,是因为冯斌衡的指令都和她想的一样,就放手让他做做看。
可是刚刚听这个人说居然晴空炸雷,委实太过诡异。
“将你这一路上所有做过的事情和看到的东西,都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与老身说一遍。”
“是,卑职……”
那人如实地阐述了自己一路上的所做何所见,太后之所以会如此紧张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雷电和火焰意味着什么,凭空炸雷致使营地起火会引出多少流言蜚语她都不敢想。
一旦牵扯到上天降下天罚之类的流言,她和皇帝都逃不过这一劫。
还真就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
有心之人必然会揪着这一点不放,说她是女子干预朝政,说皇帝无才无德还是退位让贤得好。
就在那侍卫刚刚说完自己的所有详细经历之后,天空中再次传来雷声。
众人纷纷抬头望去只见天上数道闪电划破天空,雷声轰隆紧接着一道白光从天而降直逼皇帝所在的马车。
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皇帝乘坐的那辆马车就已经被炸开得四分五裂。
飞溅的木板已经砸伤了周围数十人,整个车身上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众人才反应过来皇帝和公主都还坐在那辆马车上!
但是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没有人上前,不是他们害怕火焰,而是他们眼前的那辆马车已经撤彻底的分崩离析了,所有的东西都摊开展现在了眼前。
可是却并没有看到皇帝和公主,难道是被劈成了粉末?刚才也的确没听到什么惨叫声,难道是直接被雷劈中一击毙命了?
众人不敢想更不敢动,太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转身催促马车上的冯嘉窈下来,然后命令是为去看看那辆被雷劈中的马车究竟怎么样了。
“陛下?!文阳公主?!陛下!公主!”众人一边扑火一边呼喊。
现场乱做一团,太后紧紧的抓着自己女儿的手,身边的侍卫围了一圈又一圈。
所有人都从马车上下来了,大家尽量站得立马车远远的。
周围嘈杂一片,
“明明是晴朗的好天气,怎么会突然打雷?”
“皇帝坐的马车怎么会被雷劈中?该不会是……”
“又是起火,又是落雷,难道……”
各种危言耸听的话被众人藏在肚子里,又从眼神中透露出来。
突然从人群之中传来一个声音,“陛下与公主安然无恙,无需惊慌!远离火堆不要聚集!”
襄儒卿站在皇帝与公主的身边,他们都安然无恙,在冲天的火光中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身上竟然都没有灰尘。
周遭的喧闹声更胜,有人说皇帝惊雷之下安然无恙,定然是真龙历劫要更上一楼了,也有人说能在惊雷之下幸存更会惹怒上天。
这就是流言发酵酝酿的最佳的时候,此时无需计较谁对谁错,首先要控制住慌乱的人群,指出一个方向,众人自然会朝着哪里狂奔。
“陛下,文阳,你们都没有受伤吧?”
“是的,请母后与皇长姐不要担忧。”
程韵玫是真的害怕了,虽然她一早就有所警觉直觉突然起火事有蹊跷,但却没想到还有天雷劈马车这一手。
就在刚刚不到一刻钟之前冯斌衡那边也察觉了不对,双方行进时马车靠得很近,相互都印证了彼此的猜想。
襄儒卿提议等停车之后悄悄离开马车躲藏到其他地方,这样有心之人只会将马车视为目标。
程韵玫觉得此举有些冒险,她身上的衣着打扮实在是太过招摇,一旦离开马车比如会被发现,所以她和冯嘉窈都没有选择下车。
就在刚刚第二次前行停车后,冯嘉玉姐弟悄悄下了车,在夜色的掩映与东厂众人的帮助下,悄悄地上了另一辆马车。
不知该不该说幸好,周青业受伤不能守在皇帝身边,不然他们都可能会因为固执和不转弯的脑袋暴露了他们。
刚刚程韵玫下车就是因为知道皇帝的马车上没人了,这才站出来吸引注意力,毕竟和冯斌衡比起来,程韵玫的自保能力多得多。
但是万万没想没有刺客确实从天劈下一道惊雷将马车直接劈碎,如果人还坐在上面会怎样根本不敢去想。
当时看到马车被炸得粉碎后,程韵玫的第一反应是后怕,紧接着几乎是连拉带扯地把冯嘉窈从马车上拉了下来,然后紧紧地护在怀里。
冯嘉窈也是后怕得不行,冯嘉玉等人之前明明已经向他们提议更换马车,可是他们却固守己见。
庆幸他们的马车没事,庆幸冯斌衡等人离开了马车。
“陛下与公主安然无恙就是实乃万幸啊,只是陛下与公主刚刚去了何处,叫老臣好生担忧。”
章麟在刚刚天雷落下后,趁着程韵玫震惊之时就立刻站出来主持大局,现在又看到他们几个安然无恙地出现,脸上立刻展现出满是担忧的表情,可是心里估计气得都要跳脚了吧。
这雷能精准劈到马车上就绝非天灾,必是人为,他现在跳出来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是手段不可谓不狠毒。
直接引天雷劈人。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冯斌衡说自己在马车中坐得有些头晕,就下车透了口气,谁知道刚刚下车就看到天雷将马车劈成了焦炭。
若是如此这天雷便不是天罚,皇帝的头痛才是上天的预示,帮助皇帝逃过一劫。
“这天雷定然是不知何方妖物作祟,没有伤到陛下实属万幸。”看得出来章麟还在不遗余力地将天雷和火灾推向妖魔鬼怪的身上。
妖魔鬼怪也很委屈的。
此时营地的火势已经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控制,丑时三刻程瀚阳身边的副将亲自来禀报火情。
“启禀陛下,启禀太后娘娘,营地火势已经得到控制,正在进行隐患排查,稍后即可返程。”
听到这话众人稍稍送了口气,可是刚刚的落雷就在近在咫尺,都还是心惊未定。
一直等到到寅时,众人才陆续回到了营地。
虽然一大半帐篷被烧毁了,万幸的是人员伤亡并不多,只是烧了帐篷不算什么。
伤亡人员中有一个是处于第一次派去回禀情报的士兵,他倒在了一处帐篷附近,周围有雷击的痕迹,火势虽然不大,但是足够要了他的性命。
怪不得当时过了很久都没有人来禀报现场的情况,原来是倒在了半路上,这里竟然也有天雷降下?
本就惊魂未定的众人,得知此事更是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仿佛那滚滚雷声就在自己耳边炸开。
就在一切归于寂静后一道雷声突然又在天空炸开,光亮将帐篷外的空间照亮,虽然只有一瞬,但那直击心底刺破耳膜的恐怖雷声真叫人胆寒。
随后就听到一阵有一阵的惊呼声,“太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的帐篷起火了!快救火!快去救人!”
程韵玫和冯嘉窈的帐篷是相连的,程韵玫的帐篷被劈中起火,火焰顺着相连的绳索很快就蹿去了冯嘉窈的帐篷。
因为前半夜起火落雷事件,大家都不敢合眼,太后的帐篷起火后才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了。
冯嘉窈的帐篷是被牵连起火,火势并不凶猛,她冲出来后才知道程韵玫的帐篷是最先起火的,而程韵玫还没有出来。
“母后!”冯嘉窈的呼喊声撕心裂肺,身边的宫女侍卫死死拉住她,否则她立刻就能冲进那烧起来的帐篷。
幸好事情发现得早,在宫女太监的全力营救下,程韵玫被带离了火场,但是却因为吸入了太多浓烟不省人事。
医官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叫什么没有性命之忧?!你治不好就换别人来!去宣高院使!”
冯嘉窈几乎是在咆哮,没有性命之忧可是却醒不过来,那和死了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