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宏煜点头赞许道。
“卿家所言甚是!”
很显然,朱宏煜对蒸汽铁甲船在战场上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还是相当的满意的。
一条蒸汽铁甲船,在战场上的表现,能够比得上三五条同吨位的风帆战列舰所发挥出来的战斗力。
这还是往保守里说的。
夸张一些,凭借蒸汽铁甲船的高防,高攻,高机动性能,以一当十也不是不可能的。
在同陈泽交谈的同时,朱宏煜已经琢磨起了大明该如何扩充军中的蒸汽铁甲船的规模。
首先要做的,便是将明军现有之战舰进行蒸汽铁甲化改造!
即使短时间之内不能将战舰全覆盖铁甲,也要在战舰的关键部位覆盖铁甲,以加强战舰防护。
并为战舰加装蒸汽轮机,提高战舰的机动性。
至于说长远来看,将来必定是蒸汽铁甲的时代。
如果不是现在的蒸汽轮机技术尚且不算稳定,长时间运行的故障率太高,容易出海之后趴窝。
朱宏煜早就下令新造战舰去掉风帆设计,使用全蒸汽动力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朱宏煜眯着眼睛说道。
“卿家觉得我大明现在有能力将舰队投送到马六甲以西作战吗?”
随着蒸汽铁甲船的实用性在战争中得到严整,朱宏煜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让西方白皮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坚船利炮了。
听到朱宏煜此问,陈泽有些错愕。
他乃东海舰队指挥官,而不是南海舰队指挥官,皇帝怎么想起来问他这个问题了?
难道是想要将他和南海舰队的指挥官进行轮换?
但是,错愕归错愕,皇帝问话他也不能不答,是故开口说道。
“回禀陛下,现在我大明水师之战斗力绝对是超过西夷水师的。”
“朝廷若将大军投送至马六甲以西作战,自然不成问题!”
“但我军水师若要远征,则后勤恐为最大阻碍。”
陈泽这话中的意思很明确。
如果朝廷要对马六甲以西动兵,可以打,并且大概率能胜,但问题是大军后勤无法得到保证。
现在的大明之所以能稳稳控制整个南洋,靠的不光是明军水师舰队的英勇善战,更多的还是大明在南洋的那一连串港口码头补给点。
正是有这些补给点的存在,朱宏煜才能保证明军在南洋区域作战时,不会被后勤所制约。
进而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来!
如果明军贸然将军队投送到马六甲以西,则会有后勤断绝之危险。
朱宏煜沉吟一阵,命人取来了舆图。
看着舆图上的南洋地图,朱宏煜手指在舆图上划过。
忽然,他眼睛一亮,手指点在了缅甸的位置上。
大明现在受困于马六甲以东,最大的问题无非就是在马六甲以西没有可以提供后勤补给的港口。
但是,如果大明能够灭掉缅甸,取其沿海港口以做军用,则这个问题便不复存在了。
至于说打缅甸的理由?
大明打缅甸需要理由吗?
咒水之难的事情,大明上下可都还记着呢。
真当大明这边不想报复?
只是在此之前,大明朝廷政务繁忙,没能抽出精力来投向缅甸而已。
至于说打过打不过?
这点就更不用担心了!
众所周知,开国初期的中原王朝的军队是战无不胜的。
即使是当年的两宋,也有静塞铁骑的威风,也有背嵬军之勇悍。
更何况是如今的大明了?!
缅甸连当初的李定国所部残兵都打不过,被数次攻占都城,仓皇南逃,更何况现在明军的奋力一击了。
至于说缅甸当地的环境恶劣,不利于明军作战?
这点其实更加不用担心,朱宏煜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大量的募集南洋土人,西南各族少民成军,专司热带山林作战,为的就是现在。
缅甸再是气候湿热,再是瘴痢横行,又如何能比得过南洋的气候恶劣?
还有就是,大明若要对缅甸动手,要将缅甸灭国。
就不会是光大明自己动手。
朱宏煜一封诏令下达,整个南洋的各国都得动起来,准备围攻缅甸。
这便是宗藩朝贡体系下的东方了!
宗主国要动兵征讨不臣,一声令下,则藩国就必须出兵助战。
否则,就要被踢出宗藩贸易体系,沦为异端。
时间长了,这个异端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举个例子,等到南洋有的国家想要对外扩张了,抬头一看,四周全部都是大明的属国,都是有大明做靠山的。
万一打了,可能会迎来天朝爸爸的介入!
就你一个是孤家寡人后面没靠山,不弄你弄谁?
尤其是现在大明刚刚复国,王师追亡逐北,横扫天下,甚至还驱除洋夷,将整个南洋收入治下,正是军威赫赫之时。
那些藩国又哪里敢拒绝天子的诏令?!
想着攻打缅甸的事情,等陈泽告退之后,朱宏煜召来了李定国商议。
李定国曾经带兵在缅甸作战,数次攻破缅甸国都,横扫大半个缅甸,每每得胜而归。
对缅作战经验可谓丰富!
朱宏煜若要伐缅,李定国便是最合适的主帅人选。
至于说将李定国这个亲王派出去领兵,是否会有尾大不掉之事?
朱宏煜其实并不担心。
现在朱宏煜对军队的掌控力是很强的,五军都督府方面经常调职轮换各部主官,没人能够长久掌控一只军队的兵权。
现在的大明压根没有军阀形成的土壤!
再说了,朱宏煜再傻也知道不能把李定国的旧部再划拨给他。
只要不给李定国划拨其旧部,他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李定国在其旧部中有不小的威望,但在其他部队中可没有。
若前线有变,朱宏煜一道诏令下达,李定国说解职也就解职了。
这就是一个开国帝王的威势和自信!
在军功田的实际利益的捆绑下,在忠诚皇帝的思想观念灌输下,明军上下现在只认皇帝,而不认将领。
其实吧,更重要的一点是,朱宏煜自己都有些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其实是有着一层神圣光环的。
当年的大明太祖皇帝“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有大功于社稷,是故立国大明。
后遂有大明二百七十余年之天下!
满清入关之后,天下晦暗而陷于胡尘,华夏衣冠文化尽毁,世人无不有感慨悲哭者。
然而,朱宏煜作为大明宗室,却是在这天下晦暗的时代揭竿而起。
打出了当年太祖皇帝的旗号,带兵驱除胡虏,恢复了大明!
随着朱宏煜不断的连战连胜,仅用七八年时间便恢复了大明社稷,驱逐胡虏于域外。
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觉得,大明气数未尽。
而朱宏煜就是这个身负大明国运之人。
在这个封建迷信才是政治正确的时代,又有谁敢站出来和一位身负天下气数的君王作对呢?
曾经朱宏煜带兵和满清作战之时,所过之处,应者景从,天下官员皆望风归附。
这里边的原因除去朱宏煜是大明宗室,身上肩负着大明的统治正统性可谓大义,让这些人投降起来没有心理压力。
且朱宏煜对投诚官员可以做到宽厚以待之外。
谁敢说没有天下人都觉得朱宏煜国运在身的原因在里面?
李定国对此是否深信不疑不知道,但军中的将士,天下的百姓,对此却大多都是深信不疑的。
这便是如今朱宏煜之统治基础!
有此基础在,朱宏煜又怎么会忌惮一个李定国呢?
李定国再怎么英明神武,再怎么富有韬略,又岂能敌得过天下大势?
若他真有如此之能,也不会在吴三桂的面前屡战屡败,甚至败退缅甸,永历也不至于经受咒水之难的羞辱了!
至于说何为天下大势?
简单!
人心也。
当天下人都认为你天命所归之时,那你也便真的是天命所归了!
……
没让朱宏煜等多长时间,李定国便也来了。
“启禀陛下,晋王在外求见!”
贴身伺候的小太监来到朱宏煜面前汇报道。
朱宏煜微微颔首道。
“传召!”
不多时,李定国便被传了进来。
在前些日子郑成功病故之后,李定国便成了朝中硕果仅存的一位亲王。
因为现在诸位皇子皆年幼,是故都还未封王。
李定国这个唯一的,且还是异姓的亲王,便显得有些扎眼了。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扎眼,且打消皇帝的猜忌,李定国这段时间一直都是称病在家,连朝都不上了。
今日也就是皇帝传召,他才会离开自己的府邸,前来皇宫觐见。
李定国大步走进了朱宏煜的书房,只是其脸上却是肉眼可见的拘谨。
朱宏煜却是不见外,起身相迎,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晋王来了!”
其实现在朱宏煜对李定国是真的并无多少猜忌,身为大权在握的开国之君,朱宏煜有信心镇压天下。
自信有他在一日,则天下无人敢反。
一切都只是李定国自己的脑补而已。
李定国略显拘谨的作揖行礼道。
“微臣参见陛下!”
朱宏煜上前来,搀着李定国走到了沙发旁,示意他坐下。
然后便命人上茶。
茶水端上来之后,朱宏煜一边示意李定国饮茶,一边开口说道。
“当年咒水之难爆发,缅甸国王莽白叛乱,以至我大明之中枢一战尽没,就连皇帝都沦陷于敌手。”
“是为国耻!”
朱宏煜一句话便将调门定的很高。
此言一出,李定国脸上也满是感怀以及愧疚。
“当年之事,责任皆在于微臣未能护卫好先帝,实在有愧于先帝圣恩……”
李定国虽然是流寇出身,但永历帝对其却是相当的信重。
加封晋王爵位,对其言听计从,且托付天下兵权,可谓是恩宠冠绝天下!
是故,李定国有感于永历厚恩,对大明也是忠心耿耿。
即使大军溃败,被迫逃离中华神州而至缅甸避难,他也一直打着大明的旗号,拥护永历的统治。
咒水之难发生之后,李定国也是数次发兵南征缅甸,就是为了营救永历。
可见其忠心!
虽然咒水之难的责任完全在于永历自己跑的太快了,以至于和大军脱节,而落到了缅甸国王手中。
但是,李定国对此事却是一直耿耿于怀,心中满是愧疚。
他觉得咒水之难之所以发生,完全就是因为他辜负了永历的重托,没能保护好圣驾。
如今朱宏煜重新提起咒水之难,李定国也是感觉相当的难受。
朱宏煜闻言,开口温言安抚道。
“晋王何出此言?”
“当年之事朕也是有所耳闻的,要怪也只能怪缅甸枉顾我大明二百多年之国恩,胆大包天敢对天子下手。”
“晋王何必要替缅甸那些狼心狗肺之徒分担罪责呢?”
李定国听闻此言,感动的同时心中也是有了明悟。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皇帝这次估计是准备对缅甸动兵了。
他心中略微有些激动,若朝廷发兵伐缅,说不定就能为当初永历所受到的屈辱报仇了。
当初虽然他也曾经数次攻伐缅甸,甚至轻松攻破缅甸国都。
但由于兵力有限,最多也就是劫掠一下缅甸地方,而无法形成有效统治,或是真的灭掉缅甸。
但若是朝廷发兵,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李定国觉得,如果朱宏煜愿意,那即使彻底覆灭掉缅甸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着这些,李定国开口试探道。
“陛下的意思是?”
朱宏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
“朕准备要发兵伐缅!”
“以天子诏令,传召天下,发王师十万,征调藩国从征,以讨不臣,雪咒水之耻辱,扞卫汉家威仪!”
“不知晋王可愿为朕分忧,担任此次伐缅之大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咒水之难便是永历之死的导火索。
正是因为咒水之难的爆发,才会导致当时永历政权的中枢被一网打尽,沐天波,马吉祥等四十二名官员将领遇害。
随后,永历随从队伍近三百人宗室以及官员家卷遇害,更多的女卷惨遭蹂躏,惨死缅兵之手。
甚至就连永历这个帝王都沦为俘虏,被羞辱之后转交给了清军……
这对大明来说,完全就是不吝于当年北宋靖康之耻的耻辱。
而耻辱,只能由鲜血来偿还!
大明朝廷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咒水之难之绝对不可能被翻篇的。
现在朱宏煜作出要伐缅的决定,属于是李定国的预料之中。
但朱宏煜准备要让他李定国为将,却是李定国的意料之外。
“微臣老迈昏聩,且身患重病,实在不好带兵出征了!”
“还请陛下另选良将!”
李定国的身体不好是真的。
历史上的他就是在咒水之难爆发后,没多长时间便忧愤病逝了。
虽然有永历之死而导致其忧愤至极,情绪变化剧烈的原因在里面,李定国的身体不好却也是真的。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调养,可即便如此,他也是时不时的就会病上一场。
对此,朱宏煜是知道的。
说来也是巧合,明末之时,大明的两只擎天柱石,郑成功和李定国皆是身体不好,壮年逝世。
历史上,若两人的身体能健康些,坚持到三藩之乱爆发,然后他们两人再策应三藩起事,共击清廷。
则天下局势或许还会有变!
但是,李定国之所以拒绝朱宏煜的提议,却并不只是因为他的身体问题。
而是担心自己此次立下战功之后,皇帝会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到时候,皇帝免不得会感到为难。
皇帝要是不痛快了,底下的臣子们自然也不会好过。
见李定国拒绝,朱宏煜也并没有强求。
现在的大明是不缺领兵的将领的。
成体系的军校或许培养不出来卫霍那种超越一个时代的军神,却是能培养出大批大批能力在水准线以上的军官。
这些基层军官,才是一只军队的灵魂所在!
这些军官在经历过战争的考验之后,其中有能力者很快便可以脱颖而出,成为能够领军一方的大将。
李定国不去,自己调其他人去也就是了,不碍事。
想着这些,朱宏煜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晋王便安心养病吧!”
“回头朝廷大军发兵缅甸之时,让世子去军中历练一下吧。”
朱宏煜现在所说的世子,正是李定国之子李嗣兴。
李嗣兴历史上虽然在李定国病故之后降了清,但那时候郑成功李定国两人皆是病故,大明的擎天二柱均已坍塌,天下局势任谁看来也是再无可挽回的可能。
他降清也无可厚非!
再说了,在此之前李嗣兴也是随军征战,数次身先士卒杀敌破阵,为大明立下过不少的功劳的。
朱宏煜对李嗣兴为晋王世子并没有什么意见。
李定国闻言,开口说道。
“微臣谢陛下恩典!”
说话间朱宏煜又向李定国咨询起了缅甸的局势,以及征缅之法。
虽然李定国为了自保,选择了拒绝带兵出征。
但对于皇帝的这些问题,他还是尽力回答的。
“启禀陛下,要征缅甸最先需要克服的便是缅甸当地那毒虫勐兽横行,瘴痢遍地的自然环境……”
朱宏煜听着李定国关于缅甸之战的见解,不断的颔首表示赞许。
……
康熙在抵达南京之后,便被押送往了刑部的大牢关押。
等待朱宏煜的决断下达!
是杀,是赏,亦或是软禁终生,皆看皇帝的心意。
杀的话很好理解,是为了要斩草除根,不留祸患。
赏的话则是因为康熙皇帝的特殊身份,历朝历代中国人讲究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灭亡别的国家之后,其君主一般是不杀的。
而是会封赏一个爵位荣养起来!
典型的例子刘禅国灭之后被封安乐县公,南唐后主李煜被封违命侯,而蒙元在灭南宋之后还晋封一个南宋宗室为瀛国公。
而满清在入关之后,为了装点门面,也是册封一位大明宗室为延恩侯的。
现在康熙落到了大明手上,出于政治需要,朱宏煜说不定也会册封他一个爵位。
毕竟现在投降大明的女真人不少,朱宏煜如果留康熙一命,甚至还给康熙一个爵位,或许能让这些人彻底放下心来,对大明更加忠诚。
但是,即使康熙能得到爵位,那也是逃不了被圈禁的下场!
昏暗的牢房内,大清末代君主,爱新觉罗·玄烨身上裹着一声破棉袄,蜷缩在牢房潮湿阴冷的角落里。
冬天的南京城本就气候湿冷,就更别提牢房这种阴气很重的地方了。
地上铺着的干草虽然名义上是干草,但要是给它捡起来,甚至能拧出水来也说不定。
冬天的天牢内昏暗,阴沉,几乎看不到阳光。
空气混浊,而充满一股子便溺的骚臭味,以及人体腐烂的腐臭味。
牢房的角落里,一只只肥大的老鼠蟑螂四处乱窜。
甚至有的老鼠都敢名目张大的爬到人的身上,攻击人类。
康熙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手上脚上捆着沉重的镣铐。
原本打理的整整齐齐的辫子披散在脑后,其中满是虱子和头皮屑,油乎乎的,看起来就很脏!
他那透过破破烂烂的棉衣而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有着大块大块的淤青,以及伤痕。
很显然,康熙这个大清皇上,在大明这里并没有得到什么优待。
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康熙稍稍移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的脸能晒到太阳。
身体的移动,使得康熙身上的镣铐和身体摩擦,带来了剧烈的疼痛。
他身上有一些伤口,由于未能得到及时的治疗,甚至已经开始溃烂化脓了。
温暖的阳光透过牢房顶部的天窗,穿过铁窗照射照在了牢房里。
在阳光的照射下,空气中的颗粒和尘埃清晰可见。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康熙的脸上,驱散了些康熙所感到的,发自骨子里的阴冷,让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啪的一声,康熙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身上,然后他小心翼翼的从刚刚巴掌拍到的地方,捏出一只跳蚤来。
然后将其碾死!
享受着那种生杀予夺的快感。
顿时感觉一阵舒坦。
以往养尊处优惯了的康熙,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能将晒着太阳捉虱子当成天下第一等的享受。
就在康熙琢磨着自己要如何逃出去,如何重建大清,报仇雪恨的时候。
嘎吱一声,天牢的大门被打开了。
几名穿着黑衣的东厂番子走了进来。
刺目的阳光照洒从大牢门口照射进来,仿佛能够驱散天牢中的昏暗与晦气。
无数人都在向着天牢大门的方向翘首以盼,希望能迎来赦免自己的政令。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那一行人快步走到了康熙所在的牢房外。
为首的一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跃众而出,目光冷漠的看了一样牢房内的康熙,然后开口说道。
“尔就是伪清鞑酋玄烨?”
这名中年人叫做林沐恩,是朱宏煜的贴身太监之一,负责主管东厂,是为东厂督公,可谓位高权重。
他此次前来天牢,就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将康熙提去净事房的……
没错,不用怀疑,就是那个专门负责为宫内阉割太监的净事房!
对于康熙的处置,朱宏煜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决定先不杀他。
至于说原因嘛……
很简单,无非就是朱宏煜不想那些归附大明的女真人对大明离心,为了安抚人心。
但是,如果就这么把康麻子给放了,甚至封爵荣养。
朱宏煜心中又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自崇祯年以来,落到满清手上的大明宗室可几乎是被杀绝了的。
甚至在原来的历史上,朱三太子桉爆发之后,年逾古稀的朱三太子落网,康熙下令将白发苍苍的老朽乃至于朱三太子全家押赴刑场,处以凌迟极刑。
让朱三太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孙被杀绝!
可谓是相当之残忍!
朱宏煜要是就这么放过这狗东西,他自己就得别扭死。
思来想去之后,朱宏煜决定要将康麻子阉割以做惩罚。
对于一个曾经身处高位,手握权势的男人来说,还有什么是比让他再也做不成男人更痛苦的事情吗?
显然没有!
这特么不光是生理上的疼痛,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折磨。
对康麻子来说,被阉割之后,如果能活下来,还不如死了!
凌迟只是疼几天,而阉割之后,得疼一辈子,还是想起来就疼的那种……
如果康麻子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被送去净事房,估计宁愿去死,宁愿被斩首,被凌迟,都不受这屈辱。
康麻子闻言,扬起他的麻子脸,十分傲然的说道。
“朕便是大清皇帝康熙!”
“尔这阉人寻朕何事?可是明贼要杀朕了吗?!”
林沐恩听闻康熙此言,虽然有被戳到了痛处的恼火,但心中更多的是冷笑。
呵呵,你现在很得意是吧?
看不起太监是吧?
不用急,待会儿你就也是了!
“自然不是,大明天子胸怀天下,心胸又岂是尔这种蛮夷可以比拟的?既然尔这鞑酋已然来降,天子又怎么会杀你?”
“无论如何,你的命还是能保住的!”
林沐恩呵呵笑着说道。
当然,林沐恩并没有骗康熙,他的命虽然是能保住的,但小老弟却肯定是要离他而去了。
这叫什么,这个就叫做有得必有失!
康熙闻言,知道自己不用死了,心下顿时一松。
刚刚他以为自己要被拉出去处以极刑,便想着横竖都是个死,所以便桀骜了些。
如今知道自己不用死了,他的态度便软化了下来。
不敢再嚣张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开口说道。
“中官今日来此,是要带某去谢恩的吗?”
阉人也不叫了,也不自称朕了,可见这个康麻子并非什么硬骨头。
林沐恩闻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尔随咱家来便是了!”
紧接着,康麻子便在四周的牢房中其他犯人羡慕的目光中被提了出去。
离开天牢之后,康熙便在阳光下眯起了眼睛。
天牢里光线昏暗,而天牢外却是难得的大晴天。
阳光直射下,让康麻子短暂的眩晕失明。
但也只是短暂失明而已,仅仅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他便恢复过来了。
看着眼前平整的水泥路,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康麻子眼神中的神色莫名。
在他看来,这一切本该都是大清的,也就是他康熙的。
可现在他康熙却是沦为了阶下囚,还得先明贼祈求才能活命,心态自然是无比的复杂。
队伍一路向着皇城的方向而去,望着远处那一大片辉煌壮丽的宫殿群,康麻子的眼底深处是浓浓的不甘和贪婪。
一群人入宫之后,向着宫禁中走去。
看着四周越来越偏僻的景色,康麻子有些忍不住询问道。
“不是要去向天子谢恩吗?我们怎么越走越偏了?”
一旁的林沐恩闻言,呵呵一笑,开口说道。
“现在的你还不能去见天子。”
这话林沐恩是看着康麻子,有些意味深长的说的。
康麻子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
望着自己身上的脏兮兮的棉服,以及浑身上下的血污和恶臭脓疮,脸上挤出一个十分尴尬的笑容。
“呵!呵呵!”
“确实,我现在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去向天子谢恩。”
现在的康麻子还以为林沐恩是要带他去洗漱更衣,以便更好的觐见天子呢……
一行人一路行至了一处偏殿之中!
这时候,康麻子才被解开身上的镣铐。
偏殿中摆着一个木桶,木桶内有热水氤氲着热气,大殿中央还摆着一个火盆取暖。
看着这一幕,康熙更加确信了自己这是要洗漱完之后面见天子。
几名小太监上前,动作粗暴的脱掉了康麻子身上破烂的棉服,然后将其塞入了木桶之中,为其洁净身体。
阉割这事情,说白了也是一场外科手术。
为了保证术后不至于感染,术前洗个澡保证卫生就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林沐恩笑呵呵的盯着正在洗澡的康麻子看,眼神意味深长。
但是在康麻子眼中,林沐恩的这幅表情多少是有点变态了的。
他下意识的转过身去,不愿意被看。
没多长时间,康麻子便被洗刷干净了。
他身上的伤口和脓疮也被简单的清洗包扎了一下。
就在康麻子张嘴准备询问何时去向天子谢恩之时,忽的,他感觉脑后一痛,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林沐恩看着倒在地上的康熙,面色不变的说道。
“将人送去净事房!”
……
等康麻子再次恢复意识,他已经被扒成了一只光猪,四肢连带脑袋一起,被固定在了一张手术台上。
康麻子艰难的睁开眼睛,脑子还有点晕。
感受着自己身上的绑缚,恍忽间他感觉自己又被送回了牢狱之中。
但是,牢狱之中也不用扒光他的衣服吧?
“来人啊!这里是哪里?你们要对朕做什么?!”
不自觉间,康麻子又用上了朕的自称。
但当他反应过来到时候,话已经说出口了,说出口的话,那就是泼出去的水,断然是收不回来的。
就在康麻子暗暗后悔之际,嘎吱一声,房间的大门被推开了。
林沐恩身后带着几名小太监,以及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随着房门的开合,一股子冷气铺面而来,使得康麻子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
心中也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你们要做什么?”
林沐恩不理会康麻子的询问,手中捧着一卷圣旨,走到其面前,展开,然后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伪清鞑酋玄烨年少骄狂,不通教化,多有悖逆之举,胆敢抗拒王师天兵,数造杀孽……其罪罄竹难书!”
“今,鞑酋玄烨被俘,献于京师,自该当明正典刑,以彰天理。”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不欲多造杀孽,是故,准其净身之后,入宫侍奉御前,以赎其罪!”
“钦此!”
林沐恩这边宣完旨,康麻子整个人都懵逼了。
我屮艹芔茻……
什么玩意老子就要被净身了?!
“放开朕,尔等贼子速速放开朕!”
“你们想要做什么?想要做什么?朕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
康麻子的情绪有些崩溃,心中满是惊怒。
不断的挣扎着,似乎是想要挣脱自己身上的束缚,然后逃离这里。
但是很可惜,绑着他的都是上好的麻绳,想要挣脱,却是根本做不到。
看着那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康麻子的眼神里闪过无比浓郁的怨恨和恐惧。
净身,这是他绝对不愿意接受的事情。
他宁愿死,也不愿以做一个太监为代价苟活!
他今日如果真的是被净身了,那爱新觉罗家的列祖列宗的脸就都要被丢光了。
比布尔尼这个黄金家族的大汗,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大明天子献舞,所丢的脸更大!
他爱新觉罗·玄烨,死后如何还有颜面见列祖列宗?
哦,不对,尸身有缺者不得入地府。
他玄烨死后难道要做一个孤魂野鬼吗?!
其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不断的咆孝着,挣扎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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