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左脚脚踝传来刺激的痛感,每一次落下,都让绯疼得直吸气。
大概是刚刚起跳时用力过猛,崴到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要逃!
“绯,不要被他们抓住啊......”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谁?
是妈妈?
一张模糊的脸庞在眼前恍惚浮现,却怎么也看不清,只记得妈妈身上的毛很暖和、很柔软。
“绯,快逃!再快一点!”
这是爸爸强硬的命令。
可是......
好痛、好累啊......
“抓住它!”
耳边响起严厉的叫喊,听起来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追赶绯的体育老师、健壮的男高中生,和记忆里的人们重叠在一起——那时,他们也是这样追赶着她,不把她抓住绝不罢休。
充满恶意的视线,汇集在绯身上。
全然陌生的教室,一个又一个陌生的人,像极了那片漆黑的森林。
记忆深处的画面,和周围的景象慢慢融合。
绯开始难以分清哪些是记忆、哪些是现实。
她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在楼道里、走廊上一个劲的乱窜。
没有方向,也找不到方向。
只有体力在不断的消耗,脚踝的痛感如同秋日飘零的落叶慢慢累积,终有达到极限的时候。
好累啊......
爸爸、妈妈,绯好累啊......
绯开始跑不动了,身后的人们靠得越来越近。
她用尽最后几分力气,转过一个转角,眼前正好是一个楼道,身体突然被人抱了起来。
“别怕,已经不用再逃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温暖的气味悄悄钻进鼻腔,打消了绯反抗的意图。
“......良?”
绯带着哭腔问道。
“你别出声,躲在我背边。”
绯被轻轻放在台阶上,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被芦屋良的侧影覆盖。
“咦?跑哪里去了?”
体育老师姗姗来迟,本来正想向楼上走去,却突然瞥见少年那张俊秀的脸蛋。
心里一跳,这不是那极道大佬的私生子吗?
很有礼貌的问道:“同学,你有看见一只狸猫跑过去吗?”
楼道里是平行双跑楼梯,就是一上一下两截,中间一个小平台的那种。
是以,站在下半截楼梯的体育老师,看不见上半截楼梯芦屋良身旁另一侧的绯,只能看见他的半边身子。
“啊?好像是有什么蹿过去了。”
芦屋良想了想开口。
“应该往楼下跑了吧?”
“好的,谢谢!”
体育老师立刻转头,向楼下追去。
片刻后。
芦屋良抱着绯来到了天台上——赤羽佑太配的钥匙,也给了他一把。
所以才能独享这个无人打扰的秘密场所。
“话说回来,我也好久没来这里了吧......”
芦屋良喃喃道。
自从解决了极道,和月守梓关系好转后,他大部分时候都在教室吃便当。
不用像以前一样,和赤羽佑太两个大男人一起吃午餐。
天空是蔚蓝色,阳光明媚、天气正好。
但是芦屋良怀里的绯,却是浑身发抖,尾巴耳朵全都耷拉着,显然还没摆脱刚刚的阴霾。
“没事了。”
芦屋良靠着墙坐下来,把绯放在膝盖上。
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像是前世撸自家猫咪似的,动作轻柔的向后顺毛。
别说,手感还挺好!
就是貉这种动物,虽然在日国的俗称叫“狸猫”,但貌似是犬科动物来着,不知道用撸猫的手法撸她,会不会惹她不高兴。
好在绯没有表示出反感的态度,口中发出微不可闻的“呼呼”声,大概很是享受。
又过去一会儿,绯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小狸猫口吐人言:“谢谢你,良。”
说着就从芦屋良膝盖上跳下来。
“嘶......好痛。”
绯一瘸一拐的,轻声痛呼。
“......诶唔?”
她忽然又奇怪的叫了一声,发出奇怪的尾音,缓缓转过头,后知后觉的问道。
“良,你认出我了?”
芦屋良:“......”
好家伙,你这反射弧,有点太长了吧?
认不出来才怪吧!
在心中轻叹一口气,芦屋良又摸了摸这只小狸猫的头顶。
按道理说,他和绯真不熟,也就是被蹭了两顿饭的交情。
而且对方还一直觊觎着自己身上的墨色勾玉,立场不同,本来也就没有营救绯的义务。
但是方才,看见这娇小的狸猫,在学校里仓皇逃窜。
那双眼底流露出的绝望和惊慌,以及眼角闪烁的泪光,令他莫名回忆起原主被他人欺凌、被极道暴打的经历,产生了一定的共鸣。
说到底,还是心太软啊!
芦屋良感叹一声,他也想像某些网文主角心硬如铁、杀伐果断,但属实是做不到。
性格如此,要是有人想对此作出批判,他也只能任他们去了。
他看着走路跌跌撞撞的绯,握起前爪检查一番,果然是崴伤了。
芦屋良有点发愁,总不能带着绯去医务室吧?
就她这显眼的模样,从天台走到楼下,恐怕又会演变成刚刚的状况。
就在芦屋良困扰之时,旁边传来一阵气喘吁吁的喘息声。
“哈......哈......果然!”
转头一看,月守梓正扶着墙,没好气的盯着芦屋良。
看起来,是从楼下连忙跑上来的,额头微微带汗,肌肤在阳光下透出粉嫩的颜色。
青春活力的美少女,就是这般光彩照人。
“嘶......”
芦屋良瞅瞅手底下老老实实的绯,再看看不远处的月守梓,心情有些微妙。
像是去猫咖撸猫时,恰好遇见自己的猫从门口经过,猫咪震惊的瞪大双眼——你背着我有别的猫了!
就是那种感觉。
“哇!狸猫!”
只是,月守梓的视线在芦屋良身上仅仅停留了两秒,就迅速被一旁的小狸猫所吸引,美目中异彩连连。
吓得绯赶忙钻到了芦屋良的背后,只露出一只耳朵半只眼睛,小心谨慎的窥视着班长大人。
这个人类,想做什么?
“哎呀,它刚才一定是吓坏了。”
月守梓站在一个安全距离,眼神温柔怜惜,像是散发出一种母性的光辉。
“别怕哦,我没有恶意的。”
绯依旧不为所动,牢牢的抓着芦屋良的衣角,不肯松爪。
浑身紧绷的肌肉,却是放松了一点。
“对了,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月守梓又急忙跑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