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那一双漆黑的目光深沉至极，看上薄景司的时候，仿佛在看什么宿敌。
他冷笑一声：“等一下再继续找你算账，妁妁呢？”
“跟我来。”
薄景司嗤笑一声。
平心而论，要是站在宋珩的角度，此刻他也会给自己一拳头。
如果他没有临时把苏妁带到这里来，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薄景司心底的狠厉、愧疚和无奈交织着。
让他仿佛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
苏妁又睡着了。
宋珩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苏妁明显苍白了很多的脸。
看了很久，他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压抑住心底的怒火。
薄景司。
他咬着这三个字，恨不得把他给弄死。
是薄景司自己说会好好照顾苏妁的。
可是现在呢？
在医生说要住院观察的时候，薄景司居然把苏妁带到了他家里。
在苏妁犯病的时候，薄景司还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宋珩的手渐渐攥紧。
又过了很久，他才放轻脚步往外走。
薄景司正靠在门边上，见宋珩出来了，他低敛着眉眼，嗓音有些沙哑。
“斯莱德就在楼下，我以为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
“这就是你以为的？”宋珩指着门内的苏妁，语调带着嘲讽。
薄景司咬咬牙。
这的确是他的错，他没有办法反驳。
“关于小孩儿的病情——”
薄景司的嗓音艰涩无比，“斯莱德医生说，她最多还有一年的时间。”
“怎么可能！”
宋珩差点没站稳，他伸手抓住薄景司的衣领，一字一顿：“妁妁刚刚才在医院做过检查。”
“医院的检查可能有误。”
薄景司深吸一口气，“如果小孩儿真的那么健康的话，那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病发两次？”
宋珩的脸色僵住。
薄景司又把斯莱德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
他盯着宋珩的眼睛，一字一顿：“现在，需要我们做出决定。”
“到底是让她继续待在国内，等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研发出来的特效药，还是直接把她送出国，做手术。”
“可是手术的成功率太低了。”
宋珩咬着牙，“出国的话，也只有百分之八的成功率，你让我怎么做选择？”
“是啊，该怎么做选择……”
薄景司难得露出了颓靡的姿态，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没有人能保证，苏妁出了这个国，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者是说，到底还能不能再回来。
一想到那些可能性，薄景司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织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网，而这一张网在这个时候渐渐缩紧。
阻止他的心脏跳动。
薄景司感受到了这股被禁锢的疼痛，脸色越来越难看。
宋珩心里的难受不比薄景司的少。
虽然他和苏妁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是真心实意的把苏妁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的。
一想到苏妁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宋珩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仿佛被人掐住似的。
他低敛着眉眼，许久，看向薄景司，目光晦涩：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