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银雪忽然发出低低的笑,银灰双瞳中闪过一丝讥诮,“我以为师尊不知道呢。”
“你……你是在怨我么?”银衍身子不断哆嗦。
“徒儿岂敢。”银雪神情淡漠,仿佛之前的只是幻觉,“师尊休息吧,徒儿还有事要处理,告退。”
淡淡抛下一句,银雪便径自离开了。
没有抱怨,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指责。
银衍整个人仿佛失了魂般,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顷刻间整个人仿佛老了几十岁。
接着,一声悲怆声传出来。
外面的银雪脚下一顿,袖中的手紧攥,几乎要掐进肉里。须臾,消失在走廊中。
来到一处房间,守卫见他行礼。
“殿下。”
“情况如何?”他走进去,房间中,无数黑色符文闪动,耀眼光芒中,团子蜷缩成小小的一个,漂浮在空中,此刻已陷入昏迷。
“暂时压制住了生命流逝,可再这么下去,它迟早会……属下无能。”
银雪眼中闪过一丝悲怆,挥挥手,“下去吧。”
“是。”
待所有人离开,银雪静静待在房中,走到光圈中,抬手抚摸沉睡中的团子。
“你的主人……现在究竟在何处?他走了,却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丢给我,真是麻烦的师弟……”
哒。
哒。
哒。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地面凝成一个小水滩。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原本以为泪早已在年幼时便已流干,可如今……真是可笑。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进来。”
出声时,他再次恢复那个无悲无喜的殿下。
“启禀殿下,梵胥传来消息,魔族正率领黑魔军朝我边城而去!”
屋内气氛一凝。
“呵,好啊,师弟刚失踪,魔族就按捺不住了!”银雪此刻神情杀机迸现,再无平日里的随性淡漠。
“传令下去,极速行军,目的地,边城交界!正好,让我来会会这传闻中的黑魔军。”
“属下领命!”
待人离开,银雪招来宗游谭明,“魔族来犯,你们二人先率五千先锋军赶回帝都,整兵待命。另外,让人散播出消息,夜帝身死,梵胥一片大乱,说得越严重越好,你们可明白?”
“殿下……这是何意?”
谭明暗自心惊,宗游好像隐隐猜到了什么,若有所思。
银雪起身望向窗外,“就算我们不说,你们以为佛陀的人就不会说?那个般老,可不是仁慈之辈。他定会四处散播师弟死亡的消息,想要梵胥大乱,他们好趁机得利。如果能引得魔族进犯,他们自然乐见其成。既如此,我便推波助澜,将事情往更严重上说,越严重越好,那时人们听了反而会怀疑,不敢轻易相信,只要他们不动,就给了我们腾出手的时候。”
两人恍然,眼中精光熠熠,“属下这就去办。”
“去吧。”
他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让两人退下。
忽然,原本准备要离开的谭明一脸震惊地望向前方,指着虚空一处,“殿,殿下您看……”
“怎么了?”
银雪转身,豁然看见陷入昏迷中的团子体内闪出一道金色光晕,那是……
“兽丹!”
只见那金色的兽丹正散发出金色光晕,如同蚕茧一般包裹住团子。
银雪一个箭步上前,手放到那如蚕茧般的表层上,“兽丹……在修复团子体内的伤,太好了,太好了……它还活着……”
忽然他脸上闪过狂喜,“团子还活着,是不是代表师弟他……没死?”
“殿下!定是如此!”
“原本以为团子是因为修为高所以一时才没有死去,如今想想,哪有主人死了魂兽还活着的道理!是了,是了!定是帝君还没死!帝君他还活着!”
宗游和谭明两个汉子此刻激动得手舞足蹈,几乎是喜极而泣!
“殿下,我们立刻将此事告诉老圣君去!老圣君知道后,定会十分高兴!!”
“回来。”
待喜悦与激动过后,银雪立刻冷静下来,叫回了要冲出去的谭明。
“此事,暂且只有你我三人知道即可。”
“殿下?”
“别忘了,若是让其他不轨之人知道了师弟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尤其是佛陀的人,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两人一凛,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泼下,迅速镇定下来。
“是,殿下说得不错,不能让此消息泄露出去!帝千绝那厮心狠手辣,若让他知道了他定会找机会谋害帝君!这次若不是他,帝君又怎会……”谭明说着眼睛红了。
“行了老谭,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别忘了还有不少账等着我们去清算呢!佛陀的这些人,暂时记着,总有一日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错!”
两人都是征战沙场的老将了,在一瞬的慌乱后立刻恢复过来,头脑也逐渐清晰。
“只是……老圣君那边也要瞒着么?”
银雪神情淡淡,“瞒着。”
夜墨炎不在,银雪的话便是最高命令,二人不再多问,立刻领命下去布置了。
银雪走到中间,轻抚着‘蚕蛹’,嘴角微勾,“祸害遗千年啊,只是,现在你究竟在哪里……”
……
虚无空间。
一望无际。
这里是被遗落的地方,没有光明,没有生灵,只是一片黑暗,寂静得吓人。
在这片黑暗中,忽然有光闪现。
待近了才发现,那是两个相拥的身影。
静静依偎着,如此和谐,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在一起。
不分彼此。
只是不等细看,两人便忽然消失了。
无声无息。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
凌雪薇仿佛置身在温暖的阳光中,全身暖呼呼的,舒服得连毛孔都张开了,让人昏昏欲睡。
这让她想起了,在夜极宫的时候。
她也喜欢搬一把软榻放到院中,在满院的花海中,沐浴着阳光,身边有雪球,闪电陪着,手边还有一杯泛着清香的花茶。
那样的悠闲,自在,令人昏昏欲睡。
她甚至能这样一直从日升,待到日落,直到那个人回来,轻轻蹲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