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撇了撇嘴,埋头吃着早饭,莫卿欢看见她嘴角沾了一些酱就伸手揩去,“上班累吗?”
“累,而且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存在感,做的也不好,还给他们添麻烦。”
说到这个陆青整个脑子耷拉着更下面,手里的早饭也塞到莫卿欢手里,往停车场走。
莫卿欢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早饭吃掉,赶上她说:“不要觉得是给他们添麻烦,你想,谁不是从小白过来的呢,等你熟悉了业务之后,还会给他们减少负担。”
陆青看了莫卿欢好久,最后开口:“你说得对。”
“对了,我最近一直在做很奇怪的梦,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莫卿欢听见陆青的话,侧头看她,最后紧闭的双唇微颤发出一声:“内容。”
陆青挠了挠头,说:“大概内容记不清了,就记得梦里有一只红狐赖在那里不走。”
莫卿欢轻声发出:“啊。”
陆青看他做声没有反应,问:“怎么了嘛?”
莫卿欢摇了摇头,“没事。”
这几个月他做的梦是关于柳商枝和鱼玄清的三年和她去世后,他发现了那红豆串子是柳商枝托七乾做的。
七乾在那三年里常常以柳商枝好友的身份拜访柳府来借此看一眼鱼玄清。
鱼玄清死后的半年内,七乾再一次出现,他对着柳商枝说:“你想要再见到她吗?”
那时的柳商枝只比以前瘦了一些,他睁着眼睛望向七乾:“还能吗?”
“嗯。不过,是下辈子。”七乾回答了他的话,“把你与她的物什都交于它。”
七乾指了指他身前的小松鼠,那松鼠的两只小手抱着个松果正啃的开心,突然被七乾点到名,对着柳商枝露出讨好的笑容。
柳商枝再次打开了鱼玄清的棺椁,里面所有的物什悉数给了那只松鼠,那松鼠无奈只好化了人身,是一位老婆婆的模样。
柳商枝想了想,最后开口询问:“我需要做什么吗?”
七乾不知从何处变出梨花枝递给他的手上,“等死。”
柳商枝犹豫了一瞬,最后抿唇回答:“可以让我把事情处理完吗?”
“好,三年为期。”
七乾说完便和那松鼠一齐走了。
之后的柳商枝一直在帮着鱼施达拥护一位最不受宠的皇子上位,暗地里的勾心斗角,导致柳商枝的身形日渐消瘦。
最终那皇子上位成功,成了一位明君,鱼施达也被封了个丞相,前林丞相下台被诛九族,林曼儿虽嫁入皇家免于幸免最终也被刺杀而死。
鱼施达看着眼前的柳商枝都有些想不起以往他的样子。
柳府有一翩翩少年郎,如今形容枯槁。
他之前一直以为柳商枝是个浪荡公子哥,现在看来却是自己老眼昏花看走了眼,想他女儿走了三年,他一直没续弦,甚至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
鱼施达最终还是没说上什么话就走了,柳商枝算了算日子也快到了跟七乾的日子,他每日起来就是等着。
最终七乾来了,他说:“你没后悔吧?”
柳商枝摇了摇头,“我不后悔。”
他把手里的剪刀放下把花瓶中的梨花拿了一支递给七乾,又走到书桌前,有条不紊的磨墨,铺纸,提笔写字。
七乾一直没吭声等着他做最后的事情。
最终柳商枝写好之后拿花瓶压着那张纸,对着七乾说;“好了。”
七乾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咂舌,又问了一句:“你真不后悔?”
“不后悔,我想见她。”
七乾叹了口气,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半日见效。”
这次不同往日,七乾在他这边还喝了一盏茶才慢悠悠的走了。
紫言被支开等回到柳商枝的房间,看见他早已是气若游丝。
“先生!”
柳商枝伸出苍白瘦弱的手臂对着他说:“无碍,我已给你寻了另外的好去处。”
“早上见您还好好的,怎会如此...”
“那花瓶下的字希望你能烧给我们。”
紫言听了这句话,转头看了一眼花瓶的位置,点点头,“是。”
“我好想她,终于能见到她了。”
柳商枝笑着说完,那手臂就猛地下坠,没了气息。
“先生!”
紫言接连接受了林曼儿的死和柳商枝的死终究扛不住是落了泪,他练武的日子,即使是对方削了他的皮肉都不吭一声的人,最终埋在柳商枝的被窝里哭出了声。
等缓过来的时候,他抹了抹脸上的鼻涕眼泪,走向柳商枝说的花瓶下面。
寥寥几笔。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紫言收起这幅字之后去通知了柳府上下少爷去世了。
在柳母强撑着主持了柳商枝的葬礼之后,紫言一个人来到了他的墓前,或者说他和鱼玄清的墓前。
拿出了之前收好的字,烧了。
烧成灰,飞上了天,转眼不见了。
紫言最后又看了一眼柳商枝的墓走了,往林曼儿的墓走,碍于明面上她依旧算是前太子妃没有草草的被人扔进乱葬岗,而是另起了一座新墓给她,没什么人把守,紫言来去自如。
小穗和之前车夫的儿子成了婚生了两个男娃娃。
小穗成婚后本来懒散的性子就更加懒散了,也就在鱼玄清去世的那段日子里抑郁了些,几个年头过去了,也就看开了。
几十年一过,京都依旧热闹,那个爱扮作武侠或书生的姑娘和柳府的翩翩少年郎真的无人再提起过。
莫卿欢对着陆青笑了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