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霓旌闻言,转身,拿起一旁的苹果,啃了起来。
“风灵,用点力,磨磨唧唧的,他皮糙肉厚,不疼。”
风苍灵闻言无语,让她轻点的是你,重点的还是你,她是大夫,不是用刑官差。
无情翻白眼,这家伙有点东西,与少君叫板,还能活着,不愧是最高规格接待的“囚犯”。
荔非守焉心想这女人,一点都不软糯,是只披着兔子皮的小狐狸。
一炷香后。
她把苹果核扔到一边,擦了擦手,打了一个饱嗝。
等候的过程中,她吃了三个苹果。
“走了,带你出去见见光。”
眼神一瞥无情,无情会意,用布蒙荔非守焉的住眼睛。
她拉起荔非守焉的手道“跟着我走。”
荔非守焉走在路上,十步一人,看管甚严,大型的地牢,每一间都是密闭的空间,自带隔音效果。
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如此大的地下暗牢,不是一朝一夕可见建造的。
走了很远的路,东转转、西转转、北转转、南转转,晕头转向,她在扰乱他的方位感。
直到站在一个平台上,缓缓上升。
前行千步,'轰隆隆'厚重的石门,伴随着刺耳的石磨声音,缓缓打开。
荔非守焉感受到了久违的阳光,身上都是暖洋洋的。
她道“布条不要急着解下,久未见光,眼睛受不住的。”
她拉着他走进了一间房,把他按在梳妆台前坐下。
帮他把布条解下,房间里没有光却不暗。
荔非守焉心想她对谁都是如此,面面俱到,对敌人也一样。
她站在荔非守焉身后,低下头,指尖划过他的脸颊,吐息打在他的侧脸上。
“你的脸可不能让人见到。”
“守焉哥哥有没有在面上作过画。”
荔非守焉看着镜子里的的倩影,她不装柔弱了,温婉的脸,野性的眼睛,张扬的红衣。
让他挪不开眼。
脸上一凉,他向上一看,她正认真的在自己脸上作画,目不转睛。
脸上痒痒的,她的胸口正对着他的脸,领口微张,他瞧见了里面带血的裹帘。
“怎么受伤的。”
她手上动作不停,随意开口道“你父亲的上峰想杀我。”
“守焉哥哥,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十三批不间断的杀手,就为了杀我一人。”
荔非守焉皱眉,他也不知道,父亲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多年来,只有书信往来,交接任务。
“我不知道,对不起!”
她“扑哧”一声道“你为何道歉,杀我的不是你。”
“但抓你的是我、给你下药的是我、穿你琵琶骨的是我、骗你的还是我。”
“守焉哥哥,人这一生,可以对不起任何人,唯独不能对不起自己。”
微风轻轻扫过,掀起窗幔,一束光照进,打在铜镜上,反射在荔非守焉的脸上,他抬起手挡住刺眼的阳光。
她一手按下荔非守焉的手,睨了他一眼,用身形刺眼白光。
“不能动,画歪了,就不好看了。”
荔非守焉闻言,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专注的脸。
微翘的唇角,白皙的皮肤上绒毛清晰可见,光在她的身后,在他眼中。
此刻荔非守焉的脸是宣纸,灵活勾勒的手指是笔,荔非守焉是她描绘的对象。
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人。
天光隐于幕帘,他藏于暗室,天光不听话,偷偷跑出来,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就一眼,从此收了心。
“小虞,我数着日子,等你好久。”
“墙上,以血镌写你之名,三十五个,三十五天,我终于等到你。”
“这算不算我伤害你的报复。”
“对不起,如果知道会遇见你,我宁愿做一个普通人,只为干净体面看你一眼。”
“而不是沦为窃贼,被你亲手抓获。”
“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把我当做谁的替代品。”
月霓旌专注的画完最后一笔,用发簪定死飘忽的窗幔,发簪插入木头,发出“啪塔”一声。
荔非守焉转头看着定死的发簪,他明白了。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簪入木三分,拔下,也会留下三分的洞,补上也会有痕迹,换掉就不是她了。
他与她从头到尾都是错的。
月霓旌把他的头转向铜镜,他一瞅,妖娆彼岸遮半脸,真容似隐似现,看不真切。
“守焉哥哥我没有把你当做替代品,我只是在回忆,试探把他杀死在回忆里。”
她想起了醉玲珑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她最大的筹码。
“守焉哥哥,给我个孩子吧!”
荔非守焉一震,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孩子?”
她眉头一挑,把荔非守焉的手拉了盖在她的小腹上。
荔非守焉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心跳了一下,又一下,最后乱了节奏。
“小虞想我与你,生个孩子?”
她闻言,俯下身,坐在地上,侧头枕着他的膝盖。
语气哀伤道“我与你生不了孩子的,与谁都生不了孩子。”
“我从五岁起,就要喝补身体的药,美名其曰是加快身体发育、好繁育子嗣。”
“金钗年华就来了月信,远超其他闺阁女子,贫苦人家的女儿,可能花样年华才来。”
“但药里加了一味类似杜仲的断子木,我喝了十年。”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的。”
他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什么人,用这种恶心人的方式对付一个女子,她只有十五岁。
她无助的匍匐在荔非守焉的腿上哭泣,泪打湿了他的白衣。
他觉得心都要碎了,爱的人流泪,好比万箭穿心。
“小虞起来,地上凉,对身体不好。”
她摇摆着头道“不要!凉就凉吧!结果都不会改变。”
荔非守焉听她自暴自弃的话语,心疼,一跳一跳的疼,她的泪让他一退再退。
他忍着痛,把她拦腰抱起,放在了床榻上,摸了摸她的膝盖,刺骨的凉。
把被褥盖在她身上,用掌心的温度捂着她的膝盖、腿骨。
“小虞,无论如何伤怀,都要珍重己身。”
“女儿子家家的,身体本就脆弱,更要好好爱护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