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母感激涕零道:“谢谢你!我……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说的,只能说一句谢谢!”
江烈起身向阮母行了一军礼:“阮雷的墓地,我已经派人去研究的。一切后事都会处置妥当的,阿姨只管注意休息,我等先行告退。后会有期!”
说着,江烈与段彪以及其他随行人员都离开了阮家,留下了满院的赔赏。
令江烈念念不忘,摸不着头绪的,却是茴香的下落。但他不能以公谋私,只能将这件事情默默地藏在自己的内心。
昇凡四年仲夏,这天午后,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全军已抵达神狮城,其余义军没有去神狮城,而是解甲各回各家。
按照常理而言,狮炎军全军都应该先去驻地整顿,然后派代表入宫接受论功行赏。然而江烈不是老实听话的主,犯起了老的毛病,自己策马径直跑到了江府。
“烈少!”
一跑到江府大门口,江烈便笑逐颜开,四个丫鬟已经端端正正地站在大门口,一人捧着一大束鲜花。
江烈翻身下马,笑道:“你们未卜先知啊,居然在这儿提前等我了。”
吟风率先将花束塞进了江烈怀中,大笑道:“狮炎军班师可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们还没进城门的时候,全城的老百姓们就都传开了。奴婢晓得烈少的德行,就知道你肯定得先偷跑回家,毕竟家里有你的娇妻!”
说着,四个丫鬟便一齐大笑起来。
江烈抱着那一大束鲜花,细细地闻了一下,沁人心脾的馨香令他顿时心旷神怡。
“岂止是有娇妻啊,还有我的傻儿子,还有老龟伯,还有你们几个古灵精怪的臭丫头!你们每个人都让我惦记得很!”江烈说着便爽朗地大笑道,“走,咱们先进屋!”
一进大门,江烈便看见江洛牵着一个小男孩蹒跚走来。
“哈哈哈哈哈,黑烈,你终于回来啦!”江洛捋着胡须大笑道,又半蹲下身,指了指江烈,“小侯爷,你爹回来了,快去给你爹招呼一下。”
江洛身旁的小男孩,也就是四岁的江念恒,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明眸大眼,直勾勾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披盔戴甲的男人。
江烈一见到江念恒,泪水便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念恒,你认得我吗?”
时隔将近两年,江念恒早已没有多少两岁之前的记忆,只觉得眼前的这个陌生人散发着一种亲切的熟悉的气质,打量了半晌后,开口道:“你……就是我爹?”
江烈使劲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你爹。你认识我吗?”
江念恒犹豫片刻,轻轻地点了下头:“我娘经常跟我讲,跟我讲我爹的事情。我娘有我爹的画像,你跟画像长得挺像的。应该没错,你就是我爹。”
江洛轻轻拍了拍江念恒的屁股,笑道:“你跟你爹很久没见了,你爹还没正儿八经地听你叫过他一声呢!乖,叫声爹。”
“爹。”江念恒说着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江烈扔掉头盔,冲上前一把抱住了江念恒,热泪盈眶道:“儿子,为父离开你这么久是迫不得已,是身不由己,虽然你现在还不能够理解,但你长大后就会懂的。我每当想起我家里还有一个幼子,我就告诫自己,一定要让战争尽早结束,我一定要尽早凯旋,尽早回家陪我儿子!现在,我终于回来了!”
江念恒只是微笑道:“我懂,你不要以为我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其实我什么都懂。娘跟我说了,我爹是为了更大的家才离开这个小家。莫先生也跟我说了,我爹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我是英雄的儿子,我应该感到骄傲。”
江烈一时难以想象这是从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口中说出的话,不由得感慨江念恒的天资聪颖,感慨袁南儿的教子有方,也感慨莫述的指导有加。
“有你这番话,为父做梦都能够笑醒!好儿子,爹现在回来,一定多抽空陪你!”江烈哭着哭着又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人家说什么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倒好,生了儿子忘了媳妇。”
江烈抬起了头,只见袁南儿身着一身华服,双眼闪着泪光,傻傻地笑。
“忘得了吗?没有媳妇,哪来的儿子?我一个人也生不出儿子来啊,怎么可能会忘呢?”江烈起身,注视着袁南儿,噙着泪水打趣道,“烈嫂,好久不见,感谢你在我不在的日子里的辛勤付出!”
袁南儿喜极而泣道:“你是不是有病?一回家就讲这些煽情的话,讨厌死了!”
江烈连忙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抱住了袁南儿:“我跟我最亲爱的烈嫂都快两年没见了,我满心都是思念之情,好不容易终于见到你了,我当然按捺不住激动的心,当然忍不住跟你煽煽情。”
吟风登时带头起哄起来:“老夫老妻又在调情喽!”
另外几个丫鬟也都跟着起哄,让袁南儿的整张脸都涨得通红。cascoo.net
“呀呀呀,羞死人啦!”袁南儿说着便推开了江烈,低着头捂脸偷笑道。
“念恒!”江烈豪爽地朗声道,“要不要跟我去军营走一遭?”
江念恒问道:“是去外公那里吗?”
袁辽宏曾带江念恒去参观狮城军的驻地,所以在江念恒的认知之中,军营就是袁辽宏的狮城军驻地。
江烈摇了摇头:“不是外公那里,是你爹那里。你外公是狮城军大帅,你外公那里是狮城军的军营。而你爹是狮炎军大帅,你爹要带你去的是狮炎军的军营,跟你外公那里可不一样哦。”
江念恒兴高采烈道:“要去!要去!”
江烈喜笑颜开道:“要去的话,说走咱就走!”
说话间,江烈便捡起头盔戴上,牵着江念恒走出了大门,然后抱着他纵身上马,让他坐在了自己身前。
骐墨也表现得异常兴奋,不停地甩着长长的马尾。
“驾!”江烈大笑着一声令下,骐墨便大步流星地向狮炎军驻地奔去。
一路上,江烈感受到路人都在对自己议论纷纷,听起来都不是什么贬义词,都是褒奖的语气,所以自己策马奔腾的同时也倍感欢愉。
刚进入狮炎军驻地,江烈便遇见了忙碌着指挥收拾的黄英嵘。
“扫起来扫起来!这两年积存了很多蛛丝,都得清扫干净喽!快快快!不要急,但要快!”黄英嵘朗声喊着,一瞥眼间发现了江烈骑着骐墨的身影,便连忙小跑到骐墨跟前,向江烈行了军礼,“卑职黄英嵘参见大帅!”
江烈回礼之后,黄英嵘定睛一瞧,发现了江烈身前的小男孩,便笑道:“大帅,这小俊男大概就是令公子了吧?”
“没错,这就是犬子——江念恒。”江烈说着也向江念恒介绍道,“这位是黄英嵘将军,你可以叫他嵘叔。”
江念恒十分礼貌地喊道:“嵘叔好!”
“好哎,真乖!”黄英嵘笑道,“大帅是江大帅,那令公子岂不是江小帅了?”
江烈抚摸着江念恒的头,打趣道:“你嵘叔给你起了个诨名,叫江小帅,怎么样,喜欢吗?不喜欢的话,再让嵘叔给你另外想一个。”
江念恒笑得合不拢嘴:“江小帅,我喜欢这个称呼!”
“好嘞,江小帅,走,江大帅继续带江小帅看看能打胜仗的狮炎军是怎么样的精神面貌,狮炎军的驻地是多么神奇的所在。揍你!”江烈说着便轻轻策马,走马观花地带领江念恒参观起了狮炎军驻地。
没过多久,狮炎军全军上下都知晓了江烈的儿子叫“江小帅”。
当江烈到达狮炎军总部的时候,总部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江念恒走到墙边,仰望着那张对他而言是庞然大物的大地图,不住地赞叹。
江烈从鳞玉镯中取出了一幅画,张贴在了总部中最显眼的位置。那幅画的内容就是签署《狮虬象三国联合条约》之后的名场面——江烈缴获郑致宾的佩剑。
画中的场景栩栩如生,在那画中,郑致宾一脸不服地举着佩剑,而江烈一脸桀骜、一身洒脱,握着郑致宾举着的那柄剑。或许是作画的角度刻意比较刁钻,画中的江烈显得高大伟岸,而郑致宾则显得畏头畏尾,而且体态瘦小。实际上的郑致宾却并不会比江烈矮。
正因如此,这幅画中透露着一个隐藏信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念恒,怎么样,爹的狮炎军会比外公的狮城军差吗?”江烈蹲到江念恒的身边,柔声问道。
江念恒思忖片刻,应道:“外公的军很好,爹的军也很好!”说着又抬起了头,正色道:“我长大以后也要当大帅!”
江烈大吃一惊,又感觉喜出望外,他只听说过许多小孩会立志长大后成为一名军人,但却是第一次听到有小孩信誓旦旦地说长大以后要当大帅这种明确的目标,便连忙问道:“为什么你长大以后要当大帅呢?”
江念恒果断应道:“我外公是大帅,我爹也是大帅,我要是没当上大帅,不就丢了脸了吗?”
江烈抚摸着江念恒的头,笑道:“傻儿子,怎么会丢脸呢?你要是能够当大帅,那是你的本事,爹也以你为荣。但整个神狮国也就没几个大帅,虽然其中一个是你外公,还有一个是你爹,但不可能每个人都有机会当大帅的。你有这样远大的理想,我也很开心,不过不是非得当大帅才算出人头地。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即便你没当成大帅,你也可以成为一个有用之人,比如说像将军啊,尚书啊,侍郎啊,都是全国之内的凤毛麟角了。”
“我不!”江念恒斩钉截铁道,“别的官我不干!我看不上!我就是要当军人,当了军人,我就是要当大帅!我的外公能当大帅,我的爹也能当大帅,凭什么我不能?你们都能,那我就一定能!我不仅要当大帅,还要比外公更厉害,比爹更厉害!我要做最厉害的人!”
江烈既感动又激动,竖起了大拇指,在内心自言自语道:“曹操说过,生子当如孙仲谋。我生不出孙仲谋,但我生出了江念恒,小小年纪就拥有鸿鹄之志,令我这个当爹的都钦佩不已!要我说,生子就当如江念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