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烈眨巴着双眼,仍然感到难以置信:“我还就从来没见他们动手打过谁。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真没想到他们两个从没打过架,竟然能够徒手打倒七八个醉汉?”
问天笑道:“这可能就是你带给他们的天赋吧。话说你在他们这年纪的时候有这样的本事吗?你像他们这样大的时候,要是也有这样的本事,那就没有什么奇怪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有其父必有其子嘛!对吧。”
“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啊,我还……”江烈突然意识到自己像江念恒和江忆严这么大的时候,灵魂还在另一个世界,而从这具躯壳能够读取到的儿时记忆则极其模糊,犹如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所以他也说不上自己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究竟该是何等情况。
然而江烈也无法轻易搪塞过去,所以还是连忙发挥出了自己扯淡的本事,笑道:“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啊,我也不晓得我有什么本事,我可是乖小孩。我打小在江家庄里,与世无争,从来不跟人吵架,更是从来不跟人打架,所以我小时候有什么本事,我自己心里也没数。”
“原来如此。”问天笑着便放下了茶杯,指了指门外,朝江烈低声道,“来了来了,你儿子来了。”
说话间,江念恒和江忆严便同时抵达了客厅,并同时向江烈行了一礼,异口同声道:“给爹请早安了!”
江烈点了点头道:“来来来,坐坐坐。问天,给我俩儿子上茶。”
问天莫名其妙接受到了上茶的任务,便连忙倒了两杯茶,分别用双手端给了江念恒和江忆严。
江烈假装不知晓两个儿子在怀德楼制裁闹事醉汉的事,露出了慈父的微笑:“我的儿,我交给你们的任务应该完成了吧?”
江念恒和江忆严一齐昂首挺胸地点了点头。
“我们既然已经接受了这项任务,那就自然是不能含糊的。今天是最后期限,所以我们昨天就已经将任务完成了。”江念恒抿了一口茶后,嘴角上扬道。
江烈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极了,如期完成任务,没有让我失望。怎么样?任务执行得顺利吗?”
“太顺利了!”江忆严咧嘴笑道。
江烈挑了挑眉道:“太顺利了是什么意思?是一帆风顺吗?在任务执行的过程中,没有遇到任何的困难,没有遇到任何的不如意?是这样吗?”
江念恒和江忆严对视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江烈蹙眉道:“这么神奇吗?在我的经历之中,执行过无数次任务,许多任务还都是非常危险的。我执行过的任务之中,有顺利的,也有困难的,但着实从来没有遇到过完全一帆风顺的情况,没有哪一次是任何困难都没有的。哪怕就是星火联军讨伐原象湄国的时候,我们星火联军一路势如破竹地往南进军,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冲突。即便如此,我们到象湄皇宫里的时候,我还遇上了一个拦路的郑致宾。我还在皇宫里跟郑致宾打了一架。即便是如此顺利的任务,也是具有一定的困难的。你们是第一次执行我交给你们的任务,而且本身就具有一定难度,你们却一帆风顺地完成?你们却没有遇到任何的困难?跟我这样说,我心里是一万个不相信。”
江念恒撇了撇嘴道:“本来就是一帆风顺啊……本来就是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啊……”
“我不信。”江烈正色道,“我的儿,你们晓得咱们神狮国的所有臣民都应该秉持四字原则吗?”
江忆严对此并不知晓,但江念恒从小接受莫述的精英式教育,对神狮国的基本国策都是了如指掌的。所以江念恒毫不犹豫地应道:“我晓得。”
江烈点头表示江念恒回答正确,又问道:“那你说说看,那四个字分别是哪四个字?”
“诚、严、忠、毅。”江念恒一字一顿道。
江烈掰起了四根手指头:“没错,就是诚严忠毅。你晓得为什么诚严忠毅这四个字,是诚排在第一位吗?”
江念恒眼皮一颤,应道:“莫先生说过,诚严忠毅,诚字当头,是因为倘若没有诚实,没有真诚,即便再严、再忠、再毅也是空谈,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只有一个人保证做到‘诚’了,严于律己、忠心为国、自强坚毅才是有意义的。与其做不‘诚’的伪君子,不如做只有‘诚’的真小人。”
江烈将自己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又倒上了一杯放到了茶几上:“莫先生说的没错,不讲诚信,剩下的一切都只是空谈而已。宁做伪君子,不做真小人。这也是我要告诫你们的。不过,对我来说,我的儿子,不要做什么伪君子,更不要做什么真小人。我的儿子!就应该是真君子!坦坦荡荡、光明磊落的真君子!而且,没有做什么坏事的话,本来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没必要隐瞒并没有什么不光彩的真相。你们说,是这个道理吗?”
江念恒悟性不低,登时便领悟到了江烈的言外之意,喝了一口茶压了压惊,撩了撩额前的刘海,正色道:“爹,我们……是很顺利,但也确实不是完全顺利。我们确实有遇到一些小困难,只不过我们都觉得那些小困难是不值一提的。而且……不想让爹盲目担心,所以,我们违背了‘诚严忠毅’的基本原则,撒了谎,不过!我觉得我们虽然撒了谎,但说的是善意的谎言。”
“别扯淡,别跟我扯什么善意的谎言。”江烈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是你们亲爹,跟我扯什么善意的谎言啊?你爹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爹上过山下过海,保卫过北疆,光复过虬誓,解放过象湄,打败过龙族。你们居然觉得我会盲目担心什么?你们就算是说你们遇到了龙族的杀手,我都不会太怎么为你们担心。作为江烈的儿子,多经历一些危险是你们罪有应得的……不对,是你们……是你们无法轻易趋避的!”
江忆严跟江念恒对视了一眼,抢话道:“爹,我来说。我们在怀德楼里遇到了几个喝醉酒的流氓。然后,我们把那几个流氓收拾了一顿。这就只是一段小插曲,没有给我们造成多大影响。那几个流氓看着挺大只的,其实根本就是弱不禁风!他们就只会耍流氓,没有什么真本事,纯纯是酒壮怂人胆,才让他们敢狗仗人势罢了。我们给他们就小小的一点颜色瞧瞧,他们就屁滚尿流了。这真的不值一提。”
江烈憋着笑,继续问道:“几个流氓,喝醉了酒是吧?到底有几个流氓?是多大年纪的流氓?是什么体格的流氓?又是怎么样耍的流氓?又是怎么样被你们收拾的?又是怎么样屁滚尿流的?”看书溂
面对江烈的这一番连续发问,江念恒迅速组织好了语言,应道:“是坐在同一桌的八个流氓。那八个流氓年纪相仿,应该都是在三十岁左右。他们都挺高大的,也都挺壮的,每个人都有一个大肚子。他们耍流氓的方式很简单,就是不给钱,被拦路后,他们还要恐吓别人。至于我们是怎么收拾他们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随随便便揍了他们一顿,然后他们有的被打倒,有的受了伤,被我们吓到了,就匆匆忙忙付了钱,跑掉了。”
江烈眨了眨眼,寻味着点头道:“从头到尾的来龙去脉就是这些是吗?”
江念恒果断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这些。”
江烈对“收拾”的细节饶有兴趣,便又显露出了父亲的威严,正色道:“你这是概括,讲得太过简略了,没有显示出具体的细节。我知道,莫先生有教你们写作,也有锻炼过你们的口语表述能力,也就是教你们如何讲一个故事。我就要考验一下你们了——用生动形象的语言、绘声绘色地讲述出你们‘随随便便揍了他们一顿’的具体内容。”
江念恒和江忆严四目相对一阵后,自告奋勇道:“我来讲吧。”
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江念恒抖擞起精神,搬出了演讲腔:“那个时候,我们到了怀德楼,那是怀德楼每天最热闹的午餐时段。我们觉得那个时候的怀德楼全是人,总会有适合加入我们义军的人选,所以就到怀德楼里去寻找目标了。不成想,我们想要的目标还没有找到,就先在一楼遇到了那几个喝酒醉的流氓。”
江忆严为江念恒竖起了大拇指,对江念恒的讲说表示出了由衷的肯定。
江念恒微微一笑,续道:“至于流氓如何耍流氓等云云姑且略去,且说在怀德楼里那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打手都束手无策的时候,我们觉得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冲上前去,施展开了拳脚,专挑他们的关键部位打,手脚并用,拳脚相加,再配合上头脑的清醒和身手的敏捷,他们毫无还手之力,三下五除二,他们好像就突然醒了酒一般,好像意识到要为自己的生命着想,就只能乖乖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