灸日真的很想告诉暗夜幽暝。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扁我一顿都行,就是别再用眼睛折磨我了!
终于,暗夜幽暝说话了,可是暗夜幽暝说完之后,灸日却宁愿他不说。“夜赫那拉家族的事不用你管了,南豹军团,天山杨家,天胥城楚家这些事都不用你管了。”
“什么意思?不用我管了?那让谁管?瑛毓和瑛堂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让疏影去吗?你不想要你儿子的命了?”灸日不是暗夜幽暝的儿子,那长子的身份自然落到了暗夜清玄疏影头上。疏影为了暗夜家族冒死毁掉玄暝的嗜血蛊,足以接下少主之名,就凭这一点,灸日也要保住疏影。
“你们谁都不用去,这些本就不是你们该做的事。只要本座还是暗夜家主,你就不用去做这些事。”
“暗夜幽暝,是你自己说的,我有权利替你做任何决定,我是暗夜家族的少主,为暗夜家族排忧解难是我的责任!这是你当初亲口说过的话。”灸日激动的想要坐起来,缠了厚重的木板的双腿,却让他只能保持半坐半躺的姿势。
“那又如何?暗夜清和灸日,你可以不做暗夜少主,你可以不用为暗夜家族做任何事,我明天就宣布,你不是暗夜家族的少主,你就安心做你的大少爷,我暗夜家族不是除了你没有别人了!”暗夜幽暝第一次如此愤怒。从灸日出山开始,暗卫回报过多少次灸日身受重伤性命垂危?就算灸日运气好,修为高,一次两次甚至四次五次他都能躲过去,那第六次第七次呢?谁能保证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就算明知没有灸日,暗夜家族会失去西虎军团和纳兰家族这两大助力,暗夜幽暝也心甘情愿!
“南豹军团已经没威胁了。伤好之后我会去帕斯城。”灸日像没听到暗夜幽暝的话一样,平静的说道。
“我让你不用再管这些事了!”
“让我不管这些事,你为什么不在和夏兰行德家族订婚之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在出山大会的时候告诉我!你现在告诉我我不用再管任何事,我怎么对得起我那些惨死的兄弟们?夏伯母被杨家掳走,我不管,是我对夏家不义!冷沐风惨死,我不管,是我兄弟不忠!西虎军团的士兵饥不饱腹,他们的希望都在我身上,我不管,是我对这些兵不仁!纳兰家族危在旦夕,我不管,是我对二位老人不孝!你告诉我,我如何不管?我怎么能不管?”一口气说完,灸日顿觉后背更痛了。
“你是不是非让我看到你死在我面前才甘心!”暗夜幽暝一句话吼出,连他自己都愣了。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看到自己的骨肉血亲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流动在每个人身体中的血液都有两种,一种是漠视苍生的黑暗之血,一种是普度众生的慈悲之血。而暗夜家族之人,都有一颗慈悲之心,流出来的却是黑暗之血。
如果说古悦颜的死,让暗夜幽暝的心趋向黑暗。那么带给暗夜幽暝光芒的灸日两次身死,则是让暗夜幽暝从身到心,彻底归于黑暗之渊。
“二哥,你听到没?大哥好像跟父亲吵架了?”瑛堂本来离竹楼最近,却被那一声分不出是谁的吼声吓的缩回到疏影身边。
“二哥?二哥!”
疏影不知在想什么,竟没听到瑛堂的叫声。
“啊?什么事?”
“我问你听没听到大哥和父亲在吵架?”瑛堂贴在疏影耳旁说道。
“你要是听到有人跟父亲吵架,那一定是大哥。”因为整个暗夜家族敢跟暗夜幽暝叫板的,除了暗夜清和灸日就没有第二个人。
“欣儿,疏影,瑛堂,你们几个先回去吧,别在这守着了。他们两个一时半会聊不完的。”离念叹息一声说道。
“是!念爷爷。”三人齐声回道。
楼外守着的人渐渐散去,竹楼中争吵也已接近尾声。
“我不会死。”灸日躺回床上,支着身体坐起来,累的是腰……
“暗夜清和灸日!”暗夜幽暝眯起的双眼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灸日慵懒的打个哈欠,不紧不慢的说道。“我真的很困了……”
“在你伤好之前,哪也不准去。”暗夜幽暝退了一步,无论是做他的儿子还是弟弟,灸日就不曾退步过。
灸日昏昏欲睡的大字形躺在床上,占满了整张床……“我保证,伤好之前我哪也不去。我真的很想睡觉……你要不介意,咱俩一起睡,我只有一个要求……”
“让我睡觉……”这是灸日最后说的四个字……下一刻,灸日细微的呼声响了起来。
“你……”
暗夜幽暝无声的叹气,轻步走出竹楼。
伤筋动骨一百天,到灸日这里严重缩水了。
当第二天的第一缕阳光射到灸日脸上时,美美的睡了一夜的人悠悠转醒。
碰!
“啊!我的腿……”一觉醒来,灸日彻底忘了自己还是个伤员的事实,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滚到了地上……
“大哥!”疏影和瑛堂手忙脚乱的把灸日扶回床上。
我这就是该啊……“谢谢啊……诶?天还没亮啊?”
……“大哥……太阳已经落山了……你睡了整整一天。”瑛堂睁着星星眼佩服的看着灸日。顺便盛了一碗粥递给灸日,虽然这粥的卖相有点问题,但是灸日很给面子的喝了五碗。
“二哥煮的粥这么好喝吗?我也要!”瑛堂自顾自的盛了一碗,完全没有注意到瞬间石化的灸日和疏影。
疏影做的……四个字不停回荡在灸日脑海中。
“好甜啊……二哥你放了多少糖?”瑛堂痛苦的漱口后说道。
“糖?怎么会是糖?!”疏影不信的唱了一口。
……放错了……反正也毒不死我……
“大哥,二哥给你做了一个椅子,上面有轮子哦!”瑛堂推着一个和轮椅十分想象的椅子走了过来,不同的是这轮椅是木头做的,虽然稍稍有那么一点粗糙,总体来看还是不错的。
“疏影手挺巧的嘛……”木轮椅一靠前灸日左捏捏右摸摸,所有的木刺都被打磨光滑,表面还刷了一层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油。
“我们不打扰你休息了!小五,我们先回去。”疏影背过身去,背对灸日说道。
“好。”灸日应了一声,疏影已经拉着瑛堂出了竹楼。
竹楼里只剩下灸日一个人,却显得有些空旷。
“让我在这里养伤……我躺的住吗……”灸日扶着两条腿盘起,只一动就如同有数千根针,同时刺着灸日的骨肉。好不容易盘好腿,灸日已是满头大汗。
“呼……小右,小左,你们两个给我争点气,我不要求你们两个今天就好,不疼就行。知道不?”灸日指着自己的两条腿说道。
“抱元守一,以魂御神……”灸日默念心法,引导原力涌向双腿和后背。一遍又一遍冲刷着双腿的经脉……
两个时辰后,灸日收功,两条腿虽说断裂的骨头还未接好,但活动的时候除了轻微刺痛,已不那么痛苦了。
“这就行了……”四字一落,灸日忽然向后倒去……
第三天,当疏影来到灸日房间时,灸日已经远在诺斯城了,也顺道拐走了夏晨曦,古汐月和寒煜。
寒煜推着灸日走在最前面,而夏晨曦和古汐月则一左一右跟在寒煜两边。
“灸日,你要找成衣店做什么啊?还让我们起这么早,好困啊……”夏晨曦打着哈欠说道。
“灸日是要赔给别人吧。虽然我只见到一个白影没见到人,但灸日身下的那件染血白纱裙确确实实是女子的。”寒煜缓缓说道。
诺斯城走了快一个时辰,灸日终于找到了进城时遇到的那个老乡说的成衣店。店面有两百多平米,不算太大,这成衣店在诺斯城可以说远近闻名,无论男女老幼只认准这一家。在这里,不论你高矮胖瘦,总能找到一件适合你的衣服。
“这台阶怎么办啊?灸日你能上去吗?”古汐月看着眼前那十阶台阶,有些怀疑的说道。
又遇到轮椅的克星了……“你们三个先上去,我随后。”
夏晨曦点头道,“好吧。那你小心点。”
“嗯。”须臾空间在手,台阶又如何?灸日心念一动,身体和轮椅同时消失,片刻后又在台阶上方出现。这还是下竹楼时灸日想到的办法。
“灸日你这是什么功法?是瞬间移动吗?可是没有魔法波动啊……”寒煜眼前一亮,好奇的问道。
“是我暗夜家族的功法,你没见过也是常事。走了,咱们进去看看。”古汐月和夏晨曦打开门,寒煜推着灸日先进了成衣店。
一进店里,最先入眼的是各种棉麻丝绸毛皮锦缎,其次才是那些挂在架子上和摆在左右两旁的柜台上的服饰。
十多个伙计正往架子上挂着一些新装,见灸日四人进店,一个身材不高的满脸诚善之意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四位客官,我是这的老板,想买什么样的衣服告诉我,我这里什么样的都有。”
灸日大致看了一眼那些成品,头怎么有些痛呢……“寒,汐月,晨曦,你们三个也去挑吧。寒,你的身材和救我那人差不多,你帮我挑一件白色的,大概二十岁左右。”‘寒,你们多挑一会,挑多少都行,就当我送给你们的。另外,这店里有古怪,你们小心。’灸日眼睛看着那些衣服,不着痕迹的传音给寒煜。
‘你说的,我们买完了你付账,别后悔啊。’
寒煜得意的声音传来。灸日看着寒煜带着一丝询问的眼神,苦笑着点头。‘只要你们不把店搬空就行……’
“老板,我听说你这店里想要什么样的衣服都能做是吗?”灸日和善的问道。
“是的,如果您不喜欢我们店里的样式,可以带着图纸来,或者带布料来,我们只收制作的钱。”
整个诺斯城那么多成衣店,那老乡却偏要告诉他最远的这家,也难怪这店如此之火。
“我给你的图纸,你能否保证不会泄露出去?如果你能保证,我可以告诉你,你的大买卖到了。”灸日浅笑着说道。
“当然保证!客官您放心,在我的店里,还没有人敢闹事!”老板拍着胸脯说道。灸日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又巧妙的掩饰住了。
“这样吧,你拿纸笔来。我要做的是软甲。我会给你提供魔兽的毛皮,你先做一件成品,如果你做的好,再给我加工出来千件。你看如何?”这软甲之所以用魔兽的毛皮,是因为灸日发现那些魔兽不会伤害带有同类气息的生物。这一千件软甲,灸日虽是突然起意,用途却甚广。
“一……一千件?!”老板显然没想到灸日张口便是一千件软甲。先不说店里的人手够不够,灸日刚才说了,是用魔兽的皮,一千件软甲得用多少魔兽皮啊?
“能做吗?只要你能做的好,价钱任你开,而且以后我还会在你这订做。”
“能能能!我现在就给您拿图纸去!”老板急忙跑去拿图纸。现在天色还早,店内客人不多,只有不断拿着衣服去试衣服的寒煜三人。
不一会,老板便拿着纸和笔出来了。
灸日就画了一张前世的皮甲,中间有的护心镜,肘腕四处各有一个囊扣,里面可以装一些绳索药粉之类。膝盖各有两个粗制皮护膝,裆部加厚,总体看来更像是中世纪的骑士装,却比骑士装更加实用。
“这个能做出来吗?”灸日把图纸交给老板后问道。
老板颤抖的双手握着图纸,深呼吸后说道,“这软甲我虽从未见过,但我一定能做出来。”
“最多十天,我会让我的人把魔兽皮给你送来。”话说完,灸日从怀里拿出了一张一百金币的金票。“这是软甲的订金,软甲做好,我自会让人来拿。”
本以为老板会很开心的收下,结果老板却把金票还给了灸日。“客官,我这从来不收订金,因为我相信每一个客人,您还是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