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没有任何指引也没有任何助力的战天,仅凭着从暗夜清和家族破败的祠堂里搜出来的傲魂功残卷修炼出了一身天下人无可出其右的原力,将残卷修复成了完卷。
那一世,他无心权势,更无所谓恢复暗夜家族的荣光,一如灸日今世,随心所欲,活的好是潇洒。直到他误打误撞闯进极北之心,九死一生继承了烈风破碎的一片神格拥有了烈风的记忆。
那一世,没人知道禁魔山,世人贫于争夺名利,忙于圈地称王,待他从极北之心出来,已然来不及筹备一切。暗夜家族不过是众多各自为王古武世家中并不起眼的小世家,哪怕有天下第一之称的暗夜清玄战天,其本人都无心权势,旁人忌惮也只是不对暗夜家族明里下手,又有谁会听他的话,应他的令。
而自己的孙子也莫名有了一片神格有了烈风的记忆之后,被神力的诱惑蒙蔽了心神的他哪里还顾得上禁魔山的威胁,全心只想着夺走暗夜幽暝那一片神格,这一斗就是十年!
直到禁魔山结界崩塌、封印破除,魔族不顾一切冲击神族的结界那时的人族,真就是待宰的羔羊,半点反击之力也无。
好在,暗夜幽暝一番话点醒了他,二人从四面八方聚集了人族的战力从另一侧打通了神族通往人界的通道,本以为打通的会是人族的求生之路,哪知,那些神族,却在一瞬间之后开始绞杀他们带去的人,修补那条绝了人族希望的通道。
一切都与万年之前一样,那些神,半点都没有变!
那一世,他们寄希望于神明,却也绝望于神明。
眼睁睁看着暗夜幽暝的神格与自己相融,看着身上流着自己的血液的人,支离破碎、身消魂散……
主魂早已不在,三魂又失了两魂,纵然他在最后集齐了烈风的神格也无法将之融合。
他能做的,只有顺从暗夜幽暝的遗愿,用那神格将一切还原到还来得及补救的时候,等待主魂再一次降生。
“前世,幽瞑的资质并不逊色于我。然而这一世,他却连突破傲魂功第六重都要闭关十载。你以为,他是为了谁才失去了这份天资。”战天回忆着前世,他既恨灸日,又强迫自己不去恨他。这一世,他早早布局,从一开始就为灸日铺好了路,他满心欢喜等来的竟是个满心苦大仇深一丝上进也无的主魂,所以,他费尽心思又开始另一番筹划,想着哪怕是恨也好,可这块好钢,却在一点点把自己腐化成废铁,让他如何忍得!
“明明你什么都有了?傲魂功给你了,权利给你了,你甚至不用争,那些我苦苦追求了一辈子才得来的东西,就有人争抢着送到你手上!”战天突然缓和了颜色,无比温柔的用手抚摸着灸日的头发,温声道,“你还没出生,我就帮你准备好了你可能用到的所有。可以重铸圣龙骑的夏家对你忠心耿耿,可以将普通人变为半魔侍魂的寒家也是你脚下的仆人,寒家的世代姻亲反倒成了世仇,就连精灵王也会给你七分薄面。上一世,你确是幽瞑的亲子,但是你的母亲,只是个普通人。这一世,拥有整个北狼军团的纳兰家族是你的母族!你什么都有了,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烈风的主魂,竟会是你这样的性格!还不如……”一开始,便不让你出生……纤长冰凉的手指从发顶移到灸日颈间,一寸寸拂过,浅淡的薄唇一开一合,字字如刀。
一道巨人的虚影无声浮现在灸日身前,瞬间将战天弹出了百米外,“尔敢!”
全然乱了心思,神思近乎崩溃的灸日被这一声立时唤醒了神智,他居然被战天一番话逼得险些自己绝了自己的生机!
灸日心神一凛,涣散的目光再次汇聚,透过身前的虚影,第一次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暗夜清玄战天。
“你说,你为我准备好了一切?你说,你在帮我?你几害死凌辰,又害死沐风,逼死夜峦,害我兄长失明,让傲天化身骨龙不为世所容,甚至……你间接逼死了我母亲!让我世世渴求母爱,你再救活梦凡音!你让我感激你?我是该感激涕零你没连我兄长也害死!你认为我优柔寡断,不堪大用,所以,你明知我舍不下秦家,明知秦家禁地里面的东西会摄去绝辰的魂,你仍要引我去。暗夜清玄战天,你是在帮我吗?你只是不屑我,从一开始你就看不起我,不甘心我是主魂,所以即便我做的再好,你也不认同我?你只相信你看到的,只在乎你认为的,你何曾是在帮我?你只是恨我,恨我不是你。”
战天似惧怕着那虚影一般,再不敢上前,亦不曾把灸日的话听入耳。
那虚影虽然高大却身形不清,只能隐约看见背后两扇合起的羽翼,手上似乎握着一把长兵器。
方才虚影将他弹出的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波动……
灸日见战天不回自己,只望着自己身前的虚影若有所思,也回眼往上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神魔的羽翼只有在受伤和陨落时才会收起,而这虚影的那双羽翼为何是收起的灸日再清楚不过。因为,它的主人,曾当着灸日亦或说是烈风的面,生生将它从身上剥离!
“断……魂……”灸日和战天几乎同时呢喃出声。
原来,断魂的魂魄始终有一缕护着灸日,哪怕已失了神智,忘了过往,仍本能的护着烈风的主魂。
随着灸日意识恢复,断魂似是觉得战天已对灸日构不成威胁一如出现时凭空消失了。
这一下子,灸日看着战天的眼神倒也不那么恨了,想着还在空间里的冷绝辰,嘴角不知不觉的勾了起来。
断魂和冷绝辰……
“我好像知道为何烈风会选我做主魂了……也不对,不是烈风选择我,而是断魂选择了我。”灸日再看战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觉得可笑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