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逃离也意味着是另一种开始。
就和林扬非想的一样,他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离开了第九医院,回归到正常的社会生活中。
只是,他没想到,他是在昏迷中被运走的,所以,当他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逼和茫然。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场暴雨的关系,这几天的天空都蓝得可以,万里无云,晴朗而又凉爽。
林扬非躺在新的病床上,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这次医院给他安排了单人病房,就没有人会打扰他,过了几秒,林扬非就慢慢地睁开了眼。
他睁开的第一眼,看见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还有一个吊瓶,也不知在给他输着什么液,一滴一滴,而他的鼻子里,充满着医院的味道。
他先是满脑袋的问号,晕倒前的画面疯狂涌入脑袋,然后他这才想起来,他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样不可思议的事情。
林扬非刚想动一动,就感觉到一阵疼痛,也说不清是哪里疼,反正就是哪哪都疼。
“哎呦,疼疼疼……”林扬非的声音惊动了站在窗边的那个人,他回过头,看见林扬非正想努力爬起来。
他走到床边,语气没有一丝起伏,说道:“你想干嘛?我可以帮你。”
林扬非抬起头,看见了默冰,他想了千百种可能,什么又被抓回去了,或者是辉哥失败了等等,倒是没有想过,他第一个见到的不是医生,是默冰。
见到是默冰,他就又安心地躺了回去,他好几天没开过口,声音都有些沙哑,但林扬非还是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他们说,这是市医院。”默冰回答道。
听到这个答案,林扬非才松了一口气,问道:“我们这是出来了?”
“出来了。”默冰回答道,说完,他就想去按铃,那些人告诉他,等林扬非醒了,就按铃把医生叫来。
林扬非自然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就急忙开口阻止默冰,他说:“先不着急,你去搬个凳子,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默冰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林扬非的病床边。
林扬非看见默冰坐好,就严肃地说道:“我不知道我这一觉睡了多久,但我想要知道,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第九医院那边都发生了什么事。”
这段时间第九医院发生的事,确实可以说上一会儿,默冰将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林扬非,林扬非听完全过程,就问了一句:
“那……甄院长呢?”
这四个字,是邓梁告诉默冰的,默冰不太理解,这个词对他来说,好像离得很远,他如实说道:“依法处理。”
听完后,林扬非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帮我按铃吧,我手确实没力气抬起来。”
默冰:“……”
……
林扬非在市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他醒来的消息传出,来了好几波人,其中有调查问话的,也有担忧关心的,还有冷嘲热讽的。
对,那个冷嘲热讽的就是王宏彬,当然,从他的嘴里,确实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他来转了一圈,说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林扬非这几天在做康复治疗,说起来他也好得差不多了,基本上再练个两天,就能顺利出院,听说这次的医疗费,有人帮他报销了。
不过……
陈东辉倒是没来,林扬非也没主动联系他,最主要的一个原因,还是因为他没手机。
所以,等邓梁来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是找邓梁要手机打电话,邓梁一看林扬非拨的号码,就说道:“别打了,正关机呢。”
林扬非疑惑地抬起头,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打的,正是他老爸。
“你受伤、出院、转院这种大事,我肯定是要通知你家里人的,你爸的电话我都打了好几天了,就是没人接,我连你家都跑了好几遍,你邻居说,你爸上次去旅游还没回来呢。”邓梁帮林扬非按了拨号键。
果然,手机里传出那个熟悉的声音: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edoff……”
林扬非按掉了通话,说不着急是假的,他爸可从来没旅过这么久的游。
“那能不能……”林扬非的话还没说完。
他就看见邓梁摇摇头,回道:“不能,但是,我能试着帮你找一下你爸的下落,如果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行,谢谢你了,邓警官。”林扬非跟邓梁道谢,邓梁摆摆手。
他知道,对于林扬非来说,还有一件事很重要。
所以,邓梁问道:“这两天,你学校那边,应该已经有人来联系你了吧?”
“联系了,我已经三个月没碰过书,估计今年的高考是没法参加了。”林扬非坐回病床上,这一点他倒是没有很在意,大不了再读一年。
当个学生,总比经历生死,和恶战斗要好得多。
“林扬非,那你是怎么想的?”邓梁也坐在一旁,询问道。
林扬非耸耸肩,说:“没什么想法,等下半年开学,找个学校读一读,再战明年高考呗,我现在就在想我老爸什么时候会回……哎呀!我怎么忘……”说到一半,林扬非就猛地从床上蹦起来。
就在这时,默冰端着水果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依旧带着他的口罩,依旧不爱说话,他朝邓梁点了个头,就算打了招呼。
邓梁转回头问林扬非:“你刚怎么?”
“没什么,没什么。”林扬非尴尬地笑了笑,又坐回床上去,他挑了个苹果啃了起来。
过去了这么些日子,林扬非才终于想起来,有个东西被他遗漏在第九医院,可他现在又不能回去拿。
因为,他也不知道,那本逃生指南还在不在那里。
逃生指南当然还在叶小觞的宿舍里。
这时候,它正静静地躺在叶小觞的桌子上,屋内窗户大开,一阵风吹进,逃生指南被风吹开,卷起几页纸来。
它还印着那个熟悉的别扭的家徽,上面大大的黑色的叉依旧显眼。
过了一会儿,那个叉的颜色就渐渐淡去,家徽也在逐渐消失,最后,就留下一页干干净净的白纸。
当然,它不会一直存在于世。
只是,在这次消失前,它又重新显现出一句话来:
真相是真,真相是假,可惜,疯狂的世界不需要真相。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