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如丝和郝长青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将近期的一些见闻和信息做了共享,包括他们被迫从几天前就开始频繁被查身份信息,到今天付如丝上街发现到的街面上的各种状况,甚至连付家药铺都缺药的状况,凡是界面上知道的消息,一股脑全部告诉了郝长青。
这一路上一直隐瞒身份隐姓埋名,有些内心的疑惑,跟客人还有马叔他们商量也差不多了,街面上获取的信息,分析的也都分析差不多了,也确实没什么新想法。
毫无疑问,郝长青的到来,给他们提供了一些新的视角。再加上两人之前几月几乎天天在一起,二人形成的相互信任,也是一般人不可比拟的。
“我真没想到在这个镇子里就遇见你们,我大概算过这段路程的状况,按道理来讲你们应该找到了燕北府境内了。”郝长青快速扒完眼前这碗面,估计也算是酒足饭饱了,直勾勾盯着付如丝,眼神中满是开心和高兴。
“刚才也告诉你了,事主淑夫人身体不好,咱们行路本身就慢,今年周边的县市连绵大雨,连官道都不太好走。”付如丝也是满心欢喜,但又有点心疼。肉眼可见师弟比自己离京的时候,消瘦了些许。
“你呀!还不如好好听师傅师娘的话,马叔他们走镖走的多,各种情况都能应付一下,你非要着急干嘛。”
郝长青呵呵一笑,话锋一转,“现在这大谷镇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
“说到这个事儿还是要说你的,”付如丝也正色道,压低声音,“你这个身份实在有些太扎眼,如果按你刚才说的,燕北出现战事……恐怕这个封城就是为了避免人员流动才做的,那么很有可能一时半会儿不会轻易开放。”
“燕北有战事……不要告诉事主吧,按道理马叔也最好不要知道……”郝长青盘算了当下的状况,“如果都不能说的话……关于我为什么前来……”
“是啊,要是不把战事的状况告诉他们……又该怎么解释你来的原因呢?你侯府公子的身份……你看我说还是不说?”付如丝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之后的话术,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师弟的身份……确实是有些难办,在这让他带来的消息,现在仔细一想,这事情还挺隐秘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郝长青下定决心,“你就告诉那位夫人我的真实身份吧,关于我来的原因……燕北战事目前还是秘密,不能说太多,就说……家父义勇侯,让我去北境市场替他选马匹,我们全家就我最闲,这种事情确实也应该让我来办。”
“北境市场买马匹吗?”付如丝歪着头,也没想清楚是为何。
“看来师姐不知道,之前家父曾经说过咱们国境最北边与胡夏的铁弗人有互市,这几年铁弗人的生活基本都依靠与我国交易。他们民族这些年靠着与我们的互市挣了不少钱,其中他们那边的良马很多,家父曾经说过,这么多年,从他那匹老马在战场上牺牲之后,一直没有选到符合心意的。”
郝长青回忆起父亲的喜好,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切入点,继续说下去。
“虽然我父亲没有让我来买马,但这个理由可以说是最通顺,应该最能够说得通。”
付如丝虽然还不算特别能理解,但听师弟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得不信。
“买马……行,我记住了。”
“别忘了刚才给门口人说的是来找表姐。”
“放心,我会都告诉他们的,只是咱们隐瞒了两层,”付如丝笑着摇头,“真的是为了隐藏一个事情,要编一个谎言,而谎言还要再用新的谎言去掩盖。”
两人又把不同的事情都给盘算清楚后,这饭也吃了许久,也不能再在这里多停留了。
结账之后,两人向店小二询问附近的客栈。
算是凑巧了,正好旁边有一间普通的客栈。两人稍一合计,先在客栈订了一间普通的房间。正如刚才盘算的,现在身份特殊,还没跟马叔他们解释,我好先在附近找一家客栈住下。
“委屈你一天,我马上就去跟马叔他们商量。”付如丝这边刚安置好郝长青,两人还在计划未来的状况,门卫店小二就来通传。
“两位客官,本县县太爷来了,说要找刚进城的郝公子。”
还没等郝长青和付如丝反应过来,就从敞开的门处看到,刚才在门口的长官,正快步向这里走来。
“郝公子,终于找到您了,诶呦呦,您怎么住在这么小有普通的一个客栈里啊,我家在北边还有一间房子,要不去我家?”
说话的是先前在门口迎接的县令,这人年纪不算太大,看模样大约也就三十多岁左右,但不知为何现在的表情、身上沾染了浓浓的市侩气息,谄媚的话语一刻不停,先前在城门处,就说过要让郝长青住到他家。
郝长青莫名想到了京城中那些人,几乎每年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都会有人用这样的眼光表情,跑到他家向父母送礼。
两人平时自由惯了,也有些受不了此人如此殷勤。
“县令大人……哦对了,还没请教您的姓氏,之前在城门处已经跟你说了,我这次来纯粹是我个人行为,与家父家母没有什么关系,您不用招待,也不用安排太多事项。”郝长青收起内心的不屑,面色平和,平静礼貌地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哎呀,这怎么好呢,下官姓王,单名一个先字,您称呼下官的名字就行。”王县令还是那样依依不舍,大有非要把眼前这个贵人请到自己家的势头。
“王县令,您太过客气了,”郝长青也很坚决,“我真的是来找表姐的,现在表姐身子不适,刚才她的下人已经跟我说了……”
“身体不适?”那位县令看向付如丝,眼神里略带审视。
“回县太爷的话,我们家夫人身子弱,这两天一直要吃药,表少爷来的不巧,刚才跟表少爷商量的时候,他说先在此处住下,等我们夫人好了再去看望表姐。”
“既然是这样,正好本镇有很多名医,不如,我请一些名医上门给夫人看看?”
“多谢县太爷关心,小的略通医术,一直负责照顾夫人的身体,除了现在不好买药之外,别的倒不需要您多操心。”付如丝低头回复,这些话倒是之前都商量好的。
“对了,说到此事,我还是想替自家表姐询问一下,”郝长青,也算是借机询问,“刚才表姐的丫头也说了,近期不太好买药,我也算是替自家表姐问一句,似乎现在不好买药是因为封城,不知者封城何时能结束呀。”
王县令虽然面露难色,但语气中还是存在那种油滑,“哎呀呀,近期咱们县周边实在是有问题,好几个商队都出现了一些状况,确实是有一些情况,主要是怕咱们来往的居民出城之后再有损失。我们这边查清楚之后会立刻开城的。”
王宪令一边坚持,非要让郝长青过去。郝长青也一直坚持不去。两方争执许久,最终还是让郝长青在此处住下了。
两人都看到了,王县令在走的时候,很明显给了门口掌柜一个眼神。反正从背后看去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但想想也知道这限定来的这么频繁,又非得要让郝长青过去,不是为了贿赂他,就是为了控制他。
送走县令之后,这家客栈的掌柜立刻跑了过来。
“哎呀,没想到这位客人竟是这么个尊贵人,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掌柜的原先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现在却换上了一副同样的谄媚笑容,“客官在小店多住几日,费用全免,您放心住就是了。”
“老板您太客气了,该付的还是要给您付钱的。”郝长青看出了对方的殷勤,语气淡漠。
“哎呀,就让本店请嘛……”
“掌柜的,”郝长青不耐烦了,打断对方的话,“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我还要给她交代一些事情。”
客栈掌柜的自知惹了对方生气,点头哈腰,离开了此处。
郝长青小声对付如丝说:
“师姐,你还是按照咱们商量的告诉马叔和那位淑夫人,但估计我要在这个客栈里多待几天了。”
付如丝点头,“这王县令想贿赂你或者想要监视你。”
“你也看出来了?”
“太明显了,”付如丝将所有事情盘算了一遍,“先前在城门看到你的身份,就算你一再强调是个人行为,但义勇侯代表的是什么,他们这些当官的自然都知道。”
“不错,家父毕竟是有军功的,家母与家父比肩,我两个哥哥虽然在朝中不是要职,但两位嫂嫂亦是京城名门。”
“如果之前你说两个县叛乱是假的,没有叛乱的事,那他再三请你去他们府上自然是为了要借机贿赂,给你这个公子哥伺候好了,他们应该也能飞黄腾达,搭上京城这条线。”付如丝之前不懂这些,但关于京城局势的事情也是在郝长青来了之后两人在京城闲逛时,稍稍获得的。这些当官的如果不靠些门路,可能这一辈子都混不上来。
官员几年一考核,干的再好可能也不会到京官这一步。如果有了门路,有人提拔自然不一样。
“当然就还有第二种可能,如果你说的这两府叛乱的事属实,那你这个义勇侯公子,既是最好的人质,又是最显眼的间谍,自然要控制你了。”
郝长青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哦,对了,说不定一会儿我出去的时候,也会被人盯着,很可能淑夫人也是他们想要控制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