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李远牧平静的话,却让酒楼里许多人听出了话语下隐藏的怒火,有些人不由噤若寒蝉起来。
但在这年头,永远都不缺乏不服气者,有不知情者站起身,大声道:“老子们想帮就帮,想看就看,犯大秦哪条律法了?”
“你又算哪坨?是站在什么立场说教我等?莫不是仗着有护卫,就可以立在道德制高点?你以为你是圣人么,可以口含天宪?”
有旁边的有人赶紧拉了拉此人,小声的说了一句,顿时惹的那人脸色煞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脸颤抖恐惧的望着这传闻中的鹅城县老爷。
李远牧笑了,对此人说道:“你话说的很好,也很对。”
“看热闹不帮忙,确实不会触犯到哪条大秦律法,反之,你们如果上去帮忙,还极有可能触犯到大秦律法。对于你们来说,帮,是一种情谊,不帮,也是理所当然,本老爷说的可对?”
“但这里是鹅城,鹅城有鹅城的规矩!!你不是鹅城的人,本老爷不会怪你。”
顿了顿后,李远牧突然怒吼起来:“老子说的是鹅城的长住居民!!所有在鹅城长住的,都给老子站起来。”
这句怒吼,让酒楼内的众多鹅城子民下意识的从桌上站了起来。
李远牧放眼望去,有不少熟悉的面孔,甚至有几个是从鹅城开始建设的时候就照过面的。
他面色铁青着,继续开口:“你们告诉本老爷,鹅城的宗旨是什么?你们做到问心无愧了吗?”
“不要找什么你们只是鹅城子民的借口,你们中有些人从鹅城一开始就跟着我,就应该知道老子在鹅城这一亩三分地,谁都一视同仁。”
他话一说完,有人羞愧的低着头,但同样的,依旧还是有不服者,一个在鹅城出生青年仰起头,倔强的道:“县老爷,我知道鹅城的宗旨是坚持为人民服务,但这只是建设鹅城之初的时候。”
“到了现在,说句不好听的,在鹅城的人谁又不是为了钱为了利益,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们又怎么会去干?”
“何况这玲珑酒楼闹事是属于商业或者日常纠纷,真正追究起来,还要怪鹅城的治安问题,为何县老爷会对我们发火呢?”
李远牧在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过,他吗的奶奶个腿,鹅城的人究竟学了什么鬼东西,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老子真他吗难!
在他刚要开口回话时,酒楼门口传来纷杂的脚步声,下一刻,两队鹅城小队扮成的县衙人马,身着官服、腰跨官刀,疾步走进酒楼内,一眼就看到在厅中的老爷。
“老爷好。”两队人马纷纷躬身,拱手行礼。
“为什么这么慢?照你们这速度,贼子能把人杀了之后,再大摇大摆的走出鹅城,你们到时候才后知后觉。”
“以前的巡逻队呢?”李远牧淡淡的开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两支鹅城小队。
两名小队队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神色,这下完了!!
“哼!!看来你们是日子过的太好了。先把此地解决了,回头再找你们算账。”
李远牧在怒哼,转身指着庞爷和伍姓公子哥开口:“把这些人都拿下,到县衙牢里等候发落。”
这边庞爷急了,他虽然低头认输,却不代表可以任人宰割,他同样怒声道:“这位鹅城的县老爷,庞某都认输认赔了,你这样是否过了?”
他的人也迅速围成一圈,纷纷抽出身上武器,靠着庞爷戒备的盯着鹅城小队的人。
两队鹅城小队的人没有和他们废话,有十来名队员上前一步,直接抽出了身后背着的神臂弩,架弩上箭矢,一气呵成。
冰冷散发着幽光的弩箭,直指庞爷等人,就等老爷一声令下。
面对着这阵仗和冰冷的箭锋,庞爷等人面色顿时惨白,旁边的伍姓公子哥哭嚎声也戛然而止,呆傻、恐惧的看着这一幕。
李远牧面对着庞爷等人,冷漠道:“你认输认赔?你算哪坨?是谁给你的自信和勇气?欺负了老子的女人,是你们一句认输认赔就能揭过的?”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自己报上势力家门,也许本老爷自认为敌不过,就会放了你等呢?”
庞爷也算见过大阵仗的,知道这县老爷说的没错,在这形势比人低的时候,自报背景也许是唯一的自救方法了。
他深吸了口气,冷静的道:“好教县老爷知晓,庞统山正是庞某父亲。”
李远牧一脸茫然,望了望身后宋强,却发现这货更加迷茫。
他无奈的瞪着眼看回两名小队队长,意思就是:这庞统山又是哪坨?
一名小队队长领悟到老爷的意思,他挠了挠头,不确定的开口:“大秦第一镖局,庞氏?”
庞爷镇定的点着头,道:“没错,现今我父亲正是庞氏镖局当家,还请县老爷高抬贵手。”
李远牧点着头若有所思,随后指着倒在地上的伍姓公子问道:“这小子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庞爷这时连忙摆手:“县老爷,这是和我庞氏有生意来往的,乃长安城伍家公子,庞某也只是受邀护送来回。”
“这伍姓公子,杀了吧。”他话音落下,一名小队队长亲自接过一架神臂弩,随手一抬箭矢就爆射而出,正中惊恐的伍姓公子喉咙。
箭矢穿透过脆弱的血肉,从后颈射出钉在地上。
伍姓公子喉咙留下一个血洞,他拼命的用手捂着,却怎么也止不住喷射而出的鲜血,不久就抽搐着没了声息。
这一幕看的庞爷脸色煞白,他望回那个冷漠发号施令的身影,终于知道酒楼里其余人为什么对他如此惧怕,也知道了伍姓家族口中的鹅城县老爷为何不能得罪了。
在众目睽睽下,这位县老爷说杀就杀,根本不把大秦律法看在眼里,鹅城又是此人的地盘,所有在鹅城的人,如何能不惧怕?
下一刻,那县老爷就把目光看向他,庞爷紧张而谦卑着,勉强笑了笑,心中却度秒如年。
“本老爷,给你们庞氏一个面子,你派个人回去,让你父亲庞统山来一趟。”李远牧沉声开口。
“你父亲若能来鹅城,本老爷就饶你们一命,若没来,你们的下场和他一样。”
话音一落,庞爷喜不自禁,他忍不住道:“谢县老爷,我父亲只有我和另一个儿子,他绝对会来的。”
李远牧看了他一眼,道:“在你父亲没来之前,先去县衙牢里呆着吧,带走。”
在他心里,那伍姓公子,说出小婊子这几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命运。
对于庞爷这群人,他本来也是打算斩杀殆尽的,但在听到是大秦第一镖局的时候他改变了主意。
这庞氏镖局他其实算是有打过交道。
在鹅城刚开始之初,他时常出远门搜集“物资”,有一次和人厮杀的差不多两败俱伤之时,根本无力运送大批抢来的物资。
除了他,剩下的人都受了伤,也根本支撑不起第二次战斗。
最后,他就是靠着庞氏镖局的护送狐假虎威,成功的躲过后续的追杀,顺利把物资送到鹅城周边。
庞氏镖局,虽说名字是叫镖局,但不如说是一个大宗派也不为过。
其门下在大秦各地到处都有驻点,庞氏旗帜一竖,无论是劫道还是马贼这些势力,都要给上几分薄面。
大秦商人、大秦江湖中人,运送贵重物品或者要护送重要人物来回,庞氏镖局也必然是第一选项。
庞氏镖局的总部也很神秘,知道者甚少,有传闻就在大秦东海的一片海岛上。
还有传闻,庞氏镖局和同属东境的桃花岛有关联,两个岛屿相互合作,互相扶持。
所以,不杀庞爷等人,一是他念及有旧情,二是关于庞统山和庞氏镖局。
这种江湖势力,不管传闻如何,他身为大秦太子,自然要去接触接触,目的是为了收为已用。
玲珑酒楼内,随着鹅城小队把庞爷等人和死去的伍姓公子带走后,酒楼里恢复了平静。
李远牧转过身,望向厅里最开始敢和他犟嘴的那名青年,他笑了笑,道:“事情解决了,我们说回原来的话,鹅城的宗旨是为人民服务没错,本老爷在鹅城,应该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吧?”
“你们作为鹅城居民,也很认可这个宗旨,不然鹅城也发展不到现在这样,本老爷说的可对?”
那名青年本来还挺倔强,但在观看了李远牧从发怒到随意射杀那华服公子的时候,被县老爷身上不经意露出的霸道和威严气势震撼的不小。
他呐呐的点着头,终究是没了最开始的倔强。
李远牧接着开口:“那我们来说你的第二个问题,你所说的为了钱为了利益的问题。”
“你们觉得,鹅城现在的经济、环境,包括本老爷待你们如何,生活在鹅城比起其他地方又如何?”
酒楼内,所有人沉思了起来。
那名出来犟嘴的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一脸羞愧,支支吾吾的道:“比,比其他地方好...”
李远牧不屑的笑出声:“只比其他地方好而已吗?”
他讥笑着,对所有人开口:“不是本老爷在夸海口,除了京城,鹅城的综合方面,大秦有哪个城市能比的上?”
“特别是本老爷县衙的条例,哪一条不是对鹅城子民包容再包容?”
“时至今日,鹅城发展早已超过县城的规模,经济繁荣,环境美好,本老爷为了鹅城子民的公平,还杜绝了大家族势力在鹅城扎根。”
“只是没想到,本老爷现在却听到有人口口声声说,现在是鹅城是为了钱,为了利益,为了好处。”
“如果是这样,那本老爷做的这些又为了什么?如果是这样,那本老爷还不如到大秦任何一个地方,去挑选一些起码懂得感恩的人来做鹅城子民。”
“你们这样的,又有什么脸面和资格做本老爷这鹅城的子民?”
李远牧今天算是真正发了火,他这话说的极重,瞧那架势似乎要把酒楼内的所有鹅城子民都赶出鹅城一般,让一些原本以为没什么事的人惊慌失措。
“吱嘎吱嘎”“砰砰哐哐”
酒楼内,所有人站着的鹅城子民脸色惨白,推开桌椅连滚带爬的跪了下来,他们颤抖着呼着。
“大人,是我们错了,请求大人既往不咎。”
“老爷,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大人,您不能抛弃我们啊,我们是看着鹅城起来的...”
有的人痛哭流涕,有的人颤抖绝望,那名犟嘴的青年,这时突然疯狂的扇起了自己,痛哭道:“老爷,我错了,我错了...”
李远牧面色沉重的看着这一幕,他内心也有点不好受,鹅城如果都变成这样子,那他建的鹅城还有什么意义?
这也是他今天为什么发这么大火的原因。
他没去理会跪了一地的人,继续缓声道:“还有第三个问题,你们把这事怪到鹅城治安上面也没错,但天底下时时刻刻都在死人,走在路上都可能被马车撞死,又要怪谁?”
“本老爷的手段,你们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但你们只需要相信,治安即使短时间内有小问题,只要本老爷知道缘由,那以后就不会再有问题。”
“至于你们,今日之过,念在你们有悔过之心,暂不将你们赶出鹅城。”
他背着手,脚步往二楼走去,淡漠的声音继续响起。
“明日所有人去生产部那边,每人领一个月的鹅城开荒任务,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宋强,你让人来登记到生产部,若是途中有人退出,有人迟到早退,直接赶出鹅城,终身不得再进。”
宋强很少见到老爷这么发火,他正色的在后边大声应道:“属下遵命!”
李远牧步上二楼,在走廊和栏杆处早已经围着一大票厅里或包房消费的百姓或客商。
每个人都目光或敬畏或崇拜的看着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们都目送着那道龙行虎步的身影走上三楼,那里,是属于闲人禁止出入的一层,是玲珑和酒楼内婢女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