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距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
在京六品以上的文臣、武将此刻齐聚奉天门外。
他们各自围成了一个个小圈子,在不断细声的讨论着。
文臣中,有的人惶恐不安、有的人喜笑颜开、不加掩饰...
武将中则大多数脸色沉重、不时看着天色,也有人眼中凶光闪烁,看向文臣方向。
“咚!咚!咚!”
三声低沉的鼓声传来,众人停止了交谈声,各自进入文臣或武将的队伍排好。
片刻后,一声更为低沉的钟鸣声响起,奉天门应声而开。
文臣、武将两队有序进入奉天门,步行往前。
路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越是接近太和殿,守卫越是森严。
太和殿外,已经密密麻麻的跪着一地的后宫妃子,包括公主与皇贵妃。
文臣武将到达殿外后,所有三品以下的官职也各自在殿外跪了下来。
太和殿早朝,唯三品以上或传唤,才可进殿。
“太子殿下驾到。”
一声唱喏响起,所有人朝着太子方向转身,跪下齐喊:“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山呼海啸般的呼声传来,李远牧也激动,眼前这跪了一地的人,无不是大秦帝国手握生杀大权的人,不禁让他躇踌满志。
他按捺下心中的情绪,面色庄严并大步步入殿内。
太和殿,最中间的金台上,代表天下至高权柄的龙椅御座威严坐落,让人望而生畏。
李远牧抬步上金台,走至龙椅旁,而后转身,面向大门。
“上早朝...”又一声唱喏声响起,殿外三品以上的文武百官有序进入。
待众人站定,李远牧随意扫视了一眼全场。
内阁首辅张千纶,这个最大的奸臣头子,无人敢惹,无人不敬。
在他身后,分别是内阁其余三名大学士,还有户部、吏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六大工部尚书和侍郎等。
另一侧则是在京的将军、副将,以及皇城司禁卫军统领、副统领等。
此时,司礼监掌印太监孙鸿郑重的手捧奉天诰命盒从殿后走了出来,轻轻的放在了龙椅上。
众人目光跟随,谁都想知道奉天诰命盒里面的圣旨,写着什么,关乎着什么。
“传..陛下预留口谕。”
“朕继位以来,勤政谋求,顺应大势。然大秦天灾人祸连绵,朕已感思虑成疾,渐感不适,若朕病倒,则圣旨现。望朝野上下,奉命惟谨。”
掌印太监孙鸿尖声说完,打开了奉天诰命盒,手持圣旨看向众人。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远牧随同文武百官一并跪下。
掌印太监孙鸿抖开圣旨,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下之本,属于元良,四方之明,资其冢嗣。朕而今身躯抱恙,休养生息,但朝堂社稷不可一日无主。幸有皇太子,天纵聪明,日跻圣德,中兴宸构,内外兼修,知九国之梦,高五品之才。时方艰难,委之元子,为朕监国。宫内、军中、朝政、百姓之事,可自决断,朝野上下,见监国太子,如朕亲临。此旨,布告天下,钦此。”
一道圣旨,定下了太子监国,并可决断民生,插手军政,真如帝皇亲临。
“儿臣接旨,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此刻的李远牧,心中也不能平静,激动的接过圣旨。
这一刻,他也接下了属于前身的宿命。
紧接着,殿内文武大臣、太监宫女,乃至殿外大臣、公主宾妃、统领侍卫,不管情不情愿,全部高呼:“臣等接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远牧站在金台上,望着跪了一地的大臣,他双手虚抬。
“众臣快起身吧。”
文武百官起身,望着金台上的太子,有人嘴角冷笑,有人眼神复杂。
李远牧望向内阁首辅,却见他眼眉低垂,并无动作。
张千纶身后一人却忍不住了,往前走了两步,嚷嚷了起来。
“皇上一定是病的糊涂了啊,竟让太子监国,太子的品行如何能监国?大家忘了五年前太子的荒唐行为了吗,老臣要见陛下,太子监国万万不可啊!!”
朝堂上雅雀无声,所有人都望着太子,想要看他如何应对。
李远牧背着手,毫不在意的开口:“你是谁?”
“哼,老夫毕松,忝为文华殿大学士。”毕松言语淡然,他是真的没把太子放在眼中。
满朝上下,谁不知道太子是个废物,时常闯祸不说,更是引发秦吴两国战争,罪不可赦。
后面太子更是被皇上禁足东宫五年未见,此刻,没有人会帮太子。
再者,朝堂之上,只要首辅大人不点头,刚接任监国旨意的太子,能有什么作为?
他心中驻定,出来指责太子,非但无事,回头还能得到首辅大人的夸奖,何乐而不为。
李远牧缓步走下金台,踏踏的脚步声回荡太和殿中。
毕松也眯眼看着向他走来的太子。
一身明黄色的四爪蟒袍,衬托着贵不可及的身份。
恍惚间,他都觉得有几分陛下年轻时的气象,心里竟有点发虚。
殿内众臣只见太子走到毕松面前,干脆利落的抬起手扇了过去。
“啊...”
毕松惨叫,翻滚倒地,但立刻就站起了身,颤抖着胡须指着太子,一时竟说不出话。
李远牧居高临下,看着他冷冷道:“内阁大学士,好大的名头,本宫代为监国,如陛下亲临,你这老匹夫,质疑皇上旨意,咆哮朝堂,是何居心?”
听着太子的怒斥声,朝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以往废物无比的太子,敢在太和殿当众扇内阁大臣耳光。
毕松粗重的呼吸声和充满恨意的目光看向太子,年过半百的他读了一辈子圣贤书,哪能忍受的了这般奇耻大辱。
他咬牙切齿:“你才刚接旨监国,不按部就班,就如此残暴对待老夫这内阁大臣,如此品德败坏,如何能担任监国这等大事?如何能服众!皇上必定是一时昏庸,受你蒙蔽,待老臣见过皇上后,定要废你太子之位!”
“赵总管”。李远牧大喝出声。
赵义虎三步并做两步,出现在太子殿下跟前:“太子殿下,奴婢在”。
“刀来。”
太子伸出手,接过赵义虎从锦衣卫侍卫中递过来的刀,他眼神冷到极点,拖着刀走近毕松。
毕松不惧,反而大笑,道:“哈哈,吾乃当朝大学士,即便有罪,也要经过三司会审。此乃太和殿,你若敢动我...”
话还没说完,空中一道银光闪过,刀锋精准划过毕松的脖颈,带出几滴喷溅的鲜血,艳丽、凄冷。
毕松眼中惊骇欲绝,双手拼命捂着脖颈,满脸不可思议的恐惧。
他到死也想不出太子如此丧心病狂!
竟然真的敢在太和殿、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杀了他这个内阁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