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前三刻。
在京的文臣武将又齐聚奉天门前,
几个三四品的大臣在吹胡子瞪眼的聊着。
城东的宣抚使抱怨昨晚和小妾谈人生太晚,导致闪到老腰。
早晨想要派人来告病请假,却被守在门口的锦衣卫直接冲入房内,直接架到看来奉天门前,此刻还在手忙脚乱的穿着衣衫...
京城的知府和皇城司副使抱怨昨夜去春风细雨楼考察,回来时冬夜的寒风吹面,导致感染风寒,想告病请假同样被锦衣卫破门而入....
“咱们的太子呀,霸道着呢,哼!”户部尚书安庆南在一侧道,发黑的眼睑表示着昨夜也未曾休息好。
“呵呵,太子刚监国,总要树立一下威严的,昨天不就直接用皇权砍杀了毕松大人。”文和殿大学士韩存轻轻说着。
“昨日老毕确实被逼的口不择言,但罪不至死啊,太子真是....”大学士高书茂摇着头,一脸痛惜。
武将有不少人嘴角不屑,冷眼看着,首辅张千纶则安静的站立一旁,仿佛和他无关。
击鼓钟鸣后,众人有序进入奉天门内,前往太和殿前等待。
“太子殿下驾到。”
远远的,一身明黄色蟒袍的太子在幽暗走廊中走来,神采奕奕的步往太和殿。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文臣武将都不得不跪下,大声呼道。
太子嘴角轻扬,看着跪了一地的大臣,不得不说,他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
这就是皇权,不讲道理的皇权。
“上..早朝。”
在唱喏太监的声音中,众文臣武将进入太和殿,分两排站定。
众人发现,金台上的龙椅前多了一张圈椅,太子好整以暇的坐在上面。
“有事上奏。”唱喏太监话音落下,今日早朝正式开始。
众臣安静无比,都不愿第一个当出头鸟。
片刻后,安庆南站了出来,手拿奏本呈着道:“殿下,臣有事要奏。”
太子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奏章,开口道:“下面何人,报上名来。”
“殿下,老臣安庆南,户部尚书一职。”安庆南强忍着不快,沉声说道。
李远牧闻言坐直了身躯,目光正视着下面的安庆南:“安卿啊,何事启奏?”
“殿下请看奏本,豫州地界前些日子洪水滔滔,淹没无数房屋、良田,百姓死伤无数,损失惨重。”
“现在水患虽已平息,但灾后的重建工作,任重道远,豫州知府呈报上来的各种赈灾的物资粮食,总计需一百万两白银,粮食二十万石。”
“但目前国库空虚,此事已压了几天,老臣也是有心而无力。”
“殿下,拨银赈灾十万火急,灾后的百姓都在眼巴巴的等着朝廷的支援,若是耽搁久了,灾民饿死冻死多了,稍有不慎怕是会引起哗变,还请殿下定夺。”
安庆南越说越激动,声情并茂,唾沫横飞,最后说完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头,仿佛太子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朝堂中其余大臣也在议论纷纷。
“是啊,到今日,众位同僚的俸禄也已经有半年多未发放了,昨日,有一大臣到老臣家中借粮,声泪俱下,言其家中老小都靠微薄俸禄度日,不知以后如何是好。”
“不能让朝堂众臣的家人寒了心啊,这样下去始终不是个办法啊。”
李远牧拍了拍手:“肃静一下,安卿,你所言可属实?”
安庆南严肃道:“殿下,老臣以人头担保,句句属实。”
“赵总管,把豫州水患的卷宗拿过来。”他转头对赵义虎吩咐。
“本宫眼下刚监国,许多事务还未熟悉,诸位莫急,今天一件一件处理。”
朝堂大臣大多数人心中发笑,嘴角不屑。
太子不学无术,给本书都看不明白,现在却看上卷宗了,多数人都觉的太子在拖延时间。
众人等候良久,太子终于合上了卷宗。
李远牧揉了揉眉心,皱眉:“水患赈灾之事,三日之内,本宫必会解决。”
卷宗并无任何问题,安庆南递上的奏本也列出了赈灾明细,只是多有铺张和夸大举措。
具体还要传唤豫州当地官员过来,一问便知。
“三日后早朝,若未解决赈灾银粮之事,本太子任凭发落。”
太子眼含深意,对着张千纶的方向开口道。
“既然说到钱粮,本宫现在有另一个问题要问一下安卿,你户部总管税银,今年大秦的税银有两千三百万两,入库却是只有一千五百万两。”
“剩余的八百万两用于各种人力钱、库子钱、神佛钱支出,这些本宫不是很明白,请安卿当着众臣的面,解释一下吧。”
随着太子的话语落下,安庆南手心不由冒汗,他强自镇定,依旧跪着回道:“殿下明鉴,今年各地天灾人祸频出,押送来京的税银粮草,人力、物力都大幅增涨。”
“相对的,存放粮银和看守的支出也随之涨幅,一路甚是坎坷。后来钦天监给出一策,从税银里拿出一部分给予各地神佛上贡保佑平安,税银才得以平安入库,此事陛下也是知晓的。”
李远牧气极反笑:“照你这么说,那还得感谢漫天神佛保佑,不然最后入库怕是一千五百万两都没有是吧,往年不到一百万两的费用支出,今年增加到了八百万两,可笑至极。”
“安庆南啊安庆南,不要说本宫没给你机会,你若是从实交代,说不得本宫会网开一面。”
太子目光如刀,朝着下方冷冷开口。
昨日他在宣政殿一天,户部、刑部、吏部的卷宗和资料都已了然于心,接下来他可是安排了大戏。
无论这三个部门是不是张千纶的爪牙,他都必须肃清,后面的一些工作才能开展。
安庆南此时后背已经冷汗淋漓,他咬牙:“老臣句句属实,请殿下明鉴。”
“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传前‘庐州同知’入殿。”太子一拍椅子扶手,起身怒道。
太和殿外,一人小跑进殿,跪伏下地:“草民吴宁平叩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吴卿,你可认得户部安庆南大人?”太子背着手,高声问着。
吴宁平看向安庆南,眼睛瞬间红了,一字一句的道:“安大人就是化成灰,下官也绝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