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那时候的他才十岁,常年在人手底下受着屈辱。
他被人用绳子绑住手脚,三个太监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样东西。
一个记不清样貌的太监使得一手好鞭子,沾了盐水的鞭子打在肉体上能让人皮开肉绽,太监恶毒的嘴脸在屋外月光的照映下显得格外扭曲。太监手上的鞭子落在他身上又再次高高扬起,带起一串血珠飞溅。
十岁的夙白祭蜷缩在地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死死的绑紧,让他感觉不到手的存在。他紧紧的咬着牙,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因为他知道这些人变态的折磨欲,只要他痛呼一声,就能激起这些人恶劣的折磨欲望。
他咬着牙,有血从齿缝间流出。
但几个太监根本没管,足足打够了十五鞭,那太监才停手,转头给另外一个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太监收到示意,狞笑着走上前,将手中的木盆倾倒。
只一瞬间,夙白祭就感觉剧痛冰冷传遍全身,那是一盆冰盐水。又冰又疼。
这还没完,最后剩下的那个太监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手中的饭碗倾倒而出。一股浓郁的馊臭味传进夙白祭的鼻腔。头上,身上,到处都充满了这令人作呕的气味。
那三个太监手里的东西终于都用完。最后三人临走前,还不忘每人踹他肚子一脚。
当时的夙白祭已经三天没吃过东西,在那天之前,他饿的快死了的时候,他就趴在外面接天上下的雨水喝。接着喝不饱,他就趴在冷宫地上的坑洼里喝,不管多脏,总归能让他活。
他想活着,他想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欺辱他的,践踏他的,他都要一一回报。
可是今天,夙白祭全身被紧紧的绑住,身上布满伤口,盐水侵蚀着他的血肉,冰水带走他的体温。那三人临走前的那三脚正正好踢在他饿了三天的肚子上,使得肚子绞痛。
夙白祭明白,他活不去了,有娘生没娘养,爹不疼亲戚不爱。这世上所有人都在欺辱他,都想将他踩进泥里。他想报复,想回击,想让那些人死。
可是,夙白祭眼中浓烈的恨意化为浓浓的不甘,最后归于一片平静,他闭上眼,心里想着,罢了,早死早超生。早死早解脱。
死的这样早,也能算是上天厚爱他了。
突然,一只温热的小手伸向他的腰间,想解他的衣服。
夙白祭猛然睁开双眼,入眼的却是一个看着比他还小的小孩子。但夙白祭不会认为这个孩子是什么良善之人,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他在五岁那年就懂了。
眼前的小孩子一身黑衣,面戴黑巾。伸手就想来解自己的衣服。
夙白祭当时眼中充满浓烈的恨意,使尽全身力气抬起头一口咬在那小孩儿手腕上。
黑衣服小孩儿当时就疼的大哭,在哪里嘀咕了几句话后,甩手就给了自己一耳光。
比他还小的孩子,力道却是大的惊人。小小的巴掌将他的头打的偏过去。
夙白祭当时就愣了,半天才回神,等他回过神后,那小孩儿已经将绑着自己的绳子割开,脱了他自己的衣服扔在自己不远处。而那小孩儿自己,举着被自己咬伤的手腕躲得离他有十步远。
夙白祭精致的五官在小时候就能看出模型。他一双凤眼冷冰冰的看着不远处的小孩子。心下却是疑惑的。他从没在宫里见过这么小的孩子,还随身带着刀。
夙白祭看了一眼不远处干净的衣服,撑着地缓慢的起身,踉跄着走到自己那硬的跟石头一样的木板床边坐下。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十步远的小孩子,他不清楚这人是谁,他只觉得这个小孩儿随身带刀,很危险。
却只见那小孩儿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走到床边不远处捡起他自己的衣服,然后伸手递给自己。
那小孩儿说:“我不是来害你的,你别咬我了,不然我还扇你,你的衣服湿了,换下来。”
夙白祭闻言,抬眼静静的看着小孩儿,不言不语不予回应。
那小孩儿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让你把衣服换下来。”
这次,夙白祭冷冷的回了一句:“不要,滚。”不管是语气还是态度都及其恶劣。
那小孩儿听了这话,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将衣服丢在床上:“爱换不换,谁稀的你。”说完,那小孩儿转身就要走。
夙白祭看着小孩儿动作,不做言语,不料,肚子不争气的发出抗议声。
小孩儿回过头,夙白祭自己却是先红了脸:“滚。”
那小孩儿听见自己恶劣的语气,明显就像直接抬步走掉。结果,夙白祭眼看着那小孩儿转过身去,过了片刻在转回来的时候,那小孩儿胸口鼓囔囔的,光看着就知道装了不少东西。
那小孩儿抬步又向着自己走来,将怀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有大杯装着的不明液体,还有许许多多他从来没见过吃食。不过大多都是被一层透明的口袋包裹住的。
那小孩儿拿起那杯不明液体插上一个奇奇怪怪的透明管子,吸了一口,说道:“没毒。”然后,就伸手递给自己。
夙白祭冷着脸,不接不回应。
那小孩儿终于是忍不下去了,将东西往床上重重一放,又重怀里拿出一个药瓶,说了声:“金创药。”然后就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小孩儿都走到院子里了,夙白祭还能听到小孩儿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话。
在那小孩儿爬上冷宫宫墙的时候,夙白祭隐约听到他说再也不来了。
小孩儿走后,夙白祭盯着床上放着的大杯不明液体,过了半晌,才伸手拿过,学着那小孩儿的模样吸着液体。
不多时,一股浓郁香甜带茶味的温热液体流入喉咙,一时间,饿了三天的夙白祭控制不住自己,不一会儿,就将杯中液体喝了个干净。
随后,夙白祭又看到床上那件厚实的黑衣,夙白祭愣怔半晌,起身将自己身上破烂不堪又透着刺骨寒意的衣服脱下,上床,先将自己那床不保暖硬邦邦的被子裹在身上,最后再把那件黑色棉衣搭在被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