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府·梅园
“参见八公主殿下。”钱虎钱豹拱手行礼,语气恭敬淡漠,听不出半分情绪。
“太子在里面吗?”
在房间里左思右想,几番犹豫之后,萧妍还是硬着头皮出了房门,满脸疲惫的到太子萧祺跟前找骂。
从到头尾,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可她必须认错,否则等待她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果子。
“回八公主的话,太子殿下在里面。”
换了平时,萧妍不可能如此规矩,咬着红唇低声道:“进去通报一声。”
“是。”钱虎低垂的眸子微不可察的瞥了举止古怪的萧妍一眼,转身推开身后的房门,闪身入内再顺手将房门给关上。
夜国对其他三国的防备一直以来都非常的严密,鲜少有三国皇室中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夜国。即便是以各种身份混进了夜国,也很快就会被对方的眼线给盯上,行动受到多方限制。
原本,他们这一次,计划相当的完美。
从萧国出发,再到进入夜国地界,没有出过丝毫差错,更没有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
哪知就在即将要进入夜国都城时,因为一匹马,倒霉的扯出一个七皇子,再拉出一个战王妃。
于是乎,秘密潜入夜国的计划胎死腹中。想要在四国盛会前留在夜国,唯有摆明身份,光明正大的生活在夜国皇室的眼线下。
太子萧祺在到夜国之前,制订的一系列计划,不得不被迫全部暂停操作,甚至所有行动都必须从长计议,否则只有落败的结果。
钱豹像尊门神似的立在门外,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萧妍压根就不存在似的。他不是傻子,从萧妍的举止便瞧得出,她的古怪是因何而起。
不过,在她来之前,太子发了好大一通火,甚至愤怒的砸了东西。
跟在萧祺身边近十五年,他从未见萧祺如此失态过,明显就是气得不轻。太子心机深沉喜欢谋算,喜欢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喜欢不受控制的意外,刚到锦城城郊,不但身份暴露了,还直接被‘请’来了战王府。
可想而知,萧祺心中憋着怎样一口发泄不了的火。
与其说战王夜绝尘那是请萧祺到战王府做客,倒不如说是威胁更妥贴些。这一次的事情,他们怎一个悲催了得。
估计,萧祺不但要气得心疼,就连肝也逃不了。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钱虎面无表情的从里面走出来,沉声道:“八公主殿下,太子殿下请你进去。”
萧妍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大冷的天竟然出了一身汗,睁着写满焦急与烦躁的双眸,想在钱虎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终是什么也没有瞧出来,只得暗叹一口气,硬着头皮上了。
就算,萧祺要狠揍她一顿,她也只能认了。
提着裙摆走进温暖的房间,萧妍认命的把门关上,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踩着细碎的步子,拉耸着脑袋走到距离萧祺三米远的地方,道:“太子皇兄,是妍儿错了,妍儿认打认罚。”
她要是早知道,那匹马的主人是夜国的七皇子,别说她不会打那匹马的主意,她还会躲得远远的。
她又怎么知道,会在那个地方遇到战王妃伊心染。
什么叫做千金难买早知道,萧妍算是身临其境的体会过了。
“要是打你罚你可以挽回现在的局面,本太子是不会手软的。”萧祺临窗而立,幽深的眸光落在院子里纵横交错的梅树上。
这处院子叫做梅园,故名思义,满园都种满了红白两种梅树。此时,那形态各异的梅树上,已经开满了花骨朵儿,再过半个月左右,满园就该开满冷傲的梅花了。
俊美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他的面部表情,唯有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漠疏离气息,给人极大的压迫感。他就那么负手站在窗前,任由寒风吹佛他如墨的黑发,在他的脸上放肆。
冰蓝色的锦袍与披在肩上的黑色披风,在风中相互磨擦,发出低哑的‘呼呼’之声。
“太子皇兄,妍儿真的知错了。”云袖中,双手屈握成拳,修剪的圆润的手指甲依旧深深的掐进手心里,疼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在萧皇的眼里,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有用的人,一种是没用的人。
哪怕是对待他的亲生儿女,都唯有这一种标准。你若是有用,他便将你捧上天,疼进骨子里。
可你若是没用,他就会狠狠的将你砸进脏污的泥土里,哪怕是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给你。
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萧妍很清楚,怎么自保,怎么上位。萧皇的后宫很充足,他的儿女很多,但能被他看重的极少。
太子萧祺,学识渊博,心机深沉,处事沉稳谨慎,又不失狠辣。因此,他很受宠,萧皇很赏识他,也培养着他。
但是,如果哪天萧祺让他失望了,那么太子之位,很快便会易主。
即便,萧祺是萧国皇后所生的嫡亲皇子,地位也不是不可动摇的。只要萧皇觉得谁更优秀,那么谁就更有可能坐上储君之位。从小,萧妍就被她的母后教导着,如何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因而,在萧国众位公主之中,她是最受宠的,她住的宫殿是最大的,最奢华的,她所拥有的东西也是最好的。
她知道怎么去讨好她的父皇,从而达到他所期望的要求。每当繁华退去,萧妍也会想,要是某天她做错了事,走错了路,那等待着她的又将会是什么下场。
“以你那高傲的性子,竟然会主动认错,本太子很意外。”萧祺并未转身,但是整个房间里气息的波动却是逃不过他的感应。
他知道是什么驱使萧妍到他的跟前认错,又是什么让她如此恐惧。
在那样一个扭曲的环境里成长,心智再正常的人,都会渐渐产生偏差,变得患得患失。有用之人与无用之人,在萧国皇室之中,那便是受人尊重的基本条件。
萧妍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然而,他们兄妹之间,感情几乎淡到可以忽略不计。
也许,皇室之中,本就不需要什么手足血脉亲情。然而,这种应该被舍弃的东西,萧祺又非常的渴望得到。
“太子皇兄,是不是只要夜国七皇子能消气,那事儿就不会传进父皇的耳朵里。”上前一小步,猛然又停了下来,萧妍声音沙哑的道。
呆在自己房间里的时候,她曾经想过耍性子,糊弄过去。可是当她面对萧祺时,再多的心理暗示,都化为了泡影。
他们秘密潜入夜国的计划,在十大世家聚会还没举行之前,就已经宣告破产。萧妍能想象得到,这事儿传进萧皇的耳中,她将要受到怎样的严惩。
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要是夜皇为了替夜悦辰讨一个说法,将折子递到萧国,她才是真的要完蛋了。
“你觉得他会消气?”扬了扬眉,萧祺突然觉得他这个看似精明的妹妹,也有天真幼稚的时候。
夜悦辰与萧妍交手,两人的武功处于伯仲之间,双方都有受伤。以夜悦辰对那匹马的重视,萧妍划了火耳的脖子,无益于是在挑衅对方。
想要让夜悦辰消气,难。
“总不能让我下跪,向他道歉吧。”好歹她也是萧国的八公主,不单单代表着她自己,更代表着整个萧国。
她若是下跪,怕只怕萧国就要沦为飘渺大陆的大笑话了。
“就算你肯下跪,他也不可能原谅你。”
“那要我怎么办?”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毫无半点公主该有的端庄与优雅,萧妍都快要抓狂了。
“你若是肯吃点儿皮肉苦,他也能让他消气。”
萧妍一愣,呆呆的望着转过身来的萧祺,讷讷的道:“祸是我闯的,哪怕流血割肉我都认了。”
此时此刻,萧妍别提有多恨火耳那匹马了。
要不是因为它,他们的行踪就不会暴露,更不会被夜绝尘请到战王府住下,她就更不需要低三下四,受皮肉之苦。
“你有这个认知倒好。”
“太子皇兄是不是有解决的办法了?”
“办法自然是有,除了这顿皮肉之苦,你也做好被父皇责罚的准备吧。”萧祺能稳坐萧国太子的位置,没有些真本事,也混不到今时今日的地位。
虽说被‘请’到战王府暂时住下,明日就将跟随夜绝尘进宫,先面见夜皇,然后就会住进夜国专设来迎接各国来使的行宫。他的计划被打乱,一切都要从长计议,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该有的说辞,萧祺在得知伊心染身份时,就已经想妥。他从未想过将那些暗地里的动作搬到明面上来,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只是需要加倍小心再小心,不能出任何的岔子。
相反,他的身份暴露了,将会吸引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在他的身上,倒也方便他的人,暗中行事。
富贵险中求,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赌一把。
“妍儿明白,会主动向父皇请罪的。”
“一切都听本太子的吩咐,否则你的事情,本太子不会再插手。”他要是早些敲打敲打萧妍,或许也不会搞出偷马,撞上夜国七皇子这件事情了。
罢了,事情已经弄成这样,他不收拾谁来收拾。
“妍儿知道了。”
“管好你自己就行,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手指轻揉额角,早知道他就不该将萧妍带在身边。
凡事都喜欢再三推算演练的他,竟然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当真是怪不得他人。
不过,与夜绝尘的初次相锋,倒是让萧祺收获颇多。
世人皆道,不败神话战王夜绝尘是个没有弱点,没有软肋的男人。不巧,他就瞧见了夜绝尘致命的弱点。
若是毁了她,那就真的有意思了。
“妍儿有事不明,可否请太子皇兄解惑?”萧妍已经平息好自己的情绪,又变成那个举止得宜的高贵八公主。
“说。”
“战王府建在城郊,是不是太奇怪一点。”锦城里,分明就已经有了一座战王府,夜绝尘突然将战王府迁移到此地,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否别有目的。
虽说,这座战王府占地极广,风景秀丽,恍如仙境一般。但是,那也比不得建在皇宫附近的战王府呀。
历朝历代,越是距离皇宫近的王府,就代表着那个亲王在皇帝的眼中,地位越是重要。
夜绝尘这座位于东城郊外的战王府,怎么有种被流放的意味。
“这座战王府乃是为战王妃所建,有何奇怪的。”萧祺垂眸,神色平静的拨开着大拇指上青白相间的指环。
跟着夜绝尘回到战王府之后,短暂交谈过后,他们便被夜绝尘安排在梅园住下。随后,萧祺便接到有关锦城最近动静的情报。
这份关于战王夜绝尘,战王妃伊心染,以及十大世家的情报,为萧祺解开了不少的疑惑。
同时,也让他弄明白了某些想不明白的事情。
更让他,肯定了一件事情。
“妍儿没什么疑惑了,不打扰太子皇兄休息,先回房间。”现在的她,可没什么心情观赏这座美得有些梦幻的战王府。
麻烦事情一堆,她得想想怎么脱身,至少能让她受到的惩罚轻一些。
幸好她自幼学了些本事,这次的四国盛会她是参赛者,萧皇必定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换人。所以,她还有机会。
只要,她能在这次四国盛会上大放异彩,替萧国赢得无尚的荣誉,那么就能功过相抵。
萧皇,也不至于太过难为她。
“你想出去逛逛,可以找一个战王府的丫鬟随行,夜绝尘可没有软禁咱们的意思。”萧祺对这座战王府,有着不小的兴趣。
他之所以呆在房间,一来是因为真的动了怒,二来也是在等萧妍。
他太清楚这丫头,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个性,她若是不主动前来承认错误,他也是不会管她死活的。
“妍儿要静思已过,就不出去了。”
“嗯。”
萧妍离开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萧祺为自己倒上一杯热茶,放在鼻翼间轻嗅,黑眸里划过一道幽光,嘴角微勾。
南国九公主,夜国战王妃,你怎么就让本太子那么看不透呢?
伊心染,她就好像一个谜,有着令人沉沦其中的魔力。
萱月阁
“真是没出息,别人给了你一剑,你就应该把那人的脖子给拧下来。”伊心染左手拿着香蕉,右手拿着苹果,左一口,右一口,还不忘空出嘴巴来教训人。
战王府从锦城搬到城郊,以后想要请太医路程挺远,夜绝尘就请了一个府医,以备不时之需。
哪知道,第一个要让府医瞧的,就是夜悦辰这家伙。
府医小心翼翼的剪开夜悦辰那只被血浸透了的袖中,再仔细的清洗伤口,然后才谨慎的替他上药包扎。
做完这一切,方才退了出去。
“你不来插上那一脚,指不定我已经将她的脖子拧下来了。”他手臂上的伤口并不深,即便他点穴止了血,还是流了不少的血,让得夜悦辰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
想起萧妍那个该死的女人,他就恨得牙痒。
要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百分之百刺她十剑八剑的,以解心头之恨。
“我要是晚到一步,你就小命不保了。”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伊心染深知他嘴巴硬脾性。
当时,从她那个位置看过去,萧妍那是必杀招,即便夜悦辰能险险的躲过去,只怕也是重伤。
要是萧妍在补上一剑,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夜悦辰的命。
那次在宫宴上,伊心染倒是没发现,萧妍原是个这么狠辣的女人。看来,夜国要不平静了。
“我、、、、、”想辨驳,但又没有底气,夜悦辰负气的别过头,跟自己生闷气。
“我什么我,你竟然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以后好好跟着你哥学学功夫,省得以后吃亏。”
几口将香蕉解决掉,伊心染专心的啃着苹果,出去逛了半天,她肚子都饿扁了。
“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跟那个女人交过一次手,打了一个平手,谁也没有讨到好处。”夜悦辰皱着眉头,古怪的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再一次出手的时候,武功好像突然间暴涨起来的,与之前的气势根本就像是两个人。”
这样的情况,夜悦辰没有遇到过,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
“少找借口,你要是有本事,也不会被她压制。”
张了张嘴,夜悦辰懒得再辨驳什么,这话是难听了些,不过也在理。他要是武功再好一些,也不可能被萧妍刺伤。
归根结底,还是他没本事。
“饿了。”夜绝尘走进萱月阁,将伊心染跟夜悦辰的谈话听了七八分,清冷的眸光落到趴在椅子上啃苹果的伊心染,不由得好笑的挑了挑眉。
“嗯嗯。”
乖乖的点点头,刻意把苹果咬得‘咔咔’直响,像是证明这苹果有多清脆似的。
眨巴眨巴水灵的大眼睛,颇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皇兄,你跟那个萧国太子谈了这么久吗?”进府之后,夜悦辰就跟伊心染到萱月阁,然后府医就替他包扎伤口。
他倒是没有参与,夜绝尘跟萧祺之间的谈话。
“安排他住下之后,安排了一些事情,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对这个最小的弟弟,夜绝尘一向都是很关心的。
“我还以为皇兄就记着皇嫂的肚子饿了,都不理我。”扁扁嘴,夜悦辰可爱的娃娃音,很萌,很委屈。
那略微带点儿抱怨吃味的模样,直让一旁的伊心染瞧得双眼放光,特别想要蹂躏一下夜悦辰那样俊脸。
似是察觉到某女的邪恶想法,夜绝尘长臂一伸,直接将那不安份的小女人搂进怀里,轻捏她的鼻尖,沉声道:“良辰,准备些可口的点心来。”
“是,王爷。”
“小七,说说事情的经过。”夜绝尘没有理会夜悦辰那委屈的控诉,伤了他的弟弟,哪怕是萧国的八公主,也休想有好日子过。
虽然,他不能在夜国杀了萧妍出气,但他能让萧妍付出同等的代价。
血债,自是要用血来偿还。
提到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夜悦辰一张脸立马就沉了下去,黑如锅底灰。简单的将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望着伊心染道:“皇嫂,火耳脖子上还有伤,我得去看看。”
“我已经吩咐美景好生照看了,你还是安份的坐着吧。”摆了摆小手,伊心染从夜绝尘的腿上跳下来,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小手托腮疑惑的道:“萧国太子不会无缘无故提前这么长时间,秘密的潜进夜国,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
火耳受了伤不假,倒也让萧国太子的行踪提前暴露。
以萧祺出现在夜国的那副象形,很容晚就会让人联想到商甲巨富,可若是朝着那方面调查,方向就已经错了。
等发现不对劲,改变调查方向的时候,人家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哪还管你查到查不到。
“冲着什么来的,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一定要盯死他们。”夜悦辰咬牙切齿的道。
“盯得太死也是不行的,想要钓大鱼,必须把饵给足了。”
“你皇嫂说得对,短时间之内,他们是不会有什么动作了,不过托萧国太子的福,他的出现,倒也让本王得到不少其他的消息。”夜绝尘笑了,像极了一只狐狸,发现了它即将要猎杀的猎物。
夜悦辰无语,翻了翻白眼,他家皇兄这是典型的有了媳妇儿,忘了兄弟。
“我的伤可不能白受了,还有火耳,一定要那个丑女人长记性,狠狠的收拾一顿才可以。”
“人家分明就是一美女,怎么到你眼里就成丑女人了。”
“皇嫂这样的才叫美女,那女人说她丑都侮辱了‘丑’这个字。”一巴掌拍在桌上,夜悦辰那叫一个气愤难当啊。
他要勤加练武,一定要亲自找回场子。
“小七真乖。”
“皇兄,这事儿我要告诉父皇,让父皇问萧国的皇帝,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杀了他女儿。”扫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夜悦辰从来就是一个不好惹的主儿。
夜绝尘抿唇,沉声道:“败在女人手里,没出息。”
噗——
夜悦辰瞪大双眼,死死的瞪着夜绝尘,果断的喷出一口热茶,低吼道:“皇兄,你居然跟皇嫂说一样的话,你们果然是一家的,我是外人,呜呜,我好可怜,没人疼没人爱。”
他的武功自保有余,怪就怪那个女人太古怪,一会儿强一会儿弱的,不过他是真的会勤加练武,不能再丢第二次脸了。
以后,能败给男人,绝对不能败给女人。
当然,伊心染除外。
不是他没志气,而是他跟伊心染交手,总是很快就会落败。
输过自家嫂子,也不算太丢脸。
“夜绝尘,我给你放假吧。”
“我要感谢染儿你的善解人意吗?”夜绝尘再一次无视掉夜悦辰,眸光温柔的凝视着身旁小女人那含笑的双眸。
的确,这段时间他会很忙,忙到没有时间陪她。
“当然需要感谢。”
“你个小没良心的。”那些阴暗面的东西,夜绝尘也并不想伊心染接触,只要她好好呆在他的身边,不管要他做什么都觉得很有动力,“这段日子没时间陪你,只要我每天回府能看到你,我也不管你去哪里折腾。”
战王府虽大,但他不想将她困在这里。
她想飞,外面的蓝天任由她翱翔,只要她知道回家。
“如果你每天回府陪我吃晚饭,我会很乖。”他的信任,他的宽容,令她感动。
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涉足,就能置身事外的。
夜国处于风头浪尖上,伊心染想躲都不好躲。她伊心染在意的人,又怎么能让别人轻易触之。
“这个要求很好满足。”
直接被无视的夜悦辰,心里很憋屈,却又隐隐充斥着甜蜜,“皇兄,皇嫂,你们要说甜言蜜语回房间行不,我还未成年。”
未成年三个字,是夜悦辰从伊心染那里学过来的,现在用得很顺溜。
“小七,你想继续住在王府还是回宫。”
“反正我已经知道王府的具体位置,不怕找不到,先回宫。”明天,萧国太子跟萧国八公主会进宫面圣,夜悦辰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就算不能杀了萧妍解气,他也要萧国颜面受损,还要萧妍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他道歉。
仅仅只是道歉还不够,不扒她几层皮,也要让她流几两血。
“你的伤,皇兄不会让你白受的。”
纵使萧祺早有准备,夜绝尘也不会让他太轻易的过关。明天,就看谁的段数更高。
“嗯。”
“好香,闻着我的肚子更饿了。”伊心染深吸一口气,两只小手揉揉肚子,恨不得扑到良辰身上去。
小七这熊孩子,挺有想法的。
要不是她心中已经有了盘算,真想跟到宫里去瞧瞧,那萧国太子跟萧国八公主要怎么接招。
罢了,来日方长,想必以后有的是机会。
“皇嫂,你当心吃成肥猪,没人要。”良辰刚把点心放下,夜悦辰就抢在伊心染前面抓过两块点心,塞到嘴里含糊的道。
闹了大半天,他的肚子也很饿。
“就算你皇嫂我肥成猪的模样,你皇兄也不敢不要我。”扬了扬眉,伊心染将点心盘子抱在怀里,笑道:“可你要是肥成了猪的模样,估计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你。”
“我才不会吃肥。”
“那可说不定。”
“小气鬼,我也要吃点心。”夜悦辰一只手受了伤,伊心染又把盘子抱在怀里,他抢都抢不到。
夜绝尘头疼的看着在房间里你追我跑的两人,张了张嘴,把要说的话又咽进了肚子里。
其实,他能说,他又吃味了么。
“王爷。”
“怎么了?”夜绝尘将视线从笑闹的伊心染跟夜悦辰身上收回来,转过头看向良辰。
“回王爷的话,小候爷跟司徒公子来了。”
“带他们到书房,本王随后就过去。”
“是。”
伊心染抱着盘子,小跑到夜绝尘的跟前,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点心,道:“小澈子跟司徒来了,他们消息倒是灵通。”
“我去看看,慢点吃别噎着。”优雅的将伊心染塞到他嘴里的点心吃到肚子里,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道:“今晚你就住在王府,明早随我一起进宫。”
“嗯。”
叔嫂两人乖宝宝似的,点了应声。
夜绝尘前脚刚离开萱月阁,抢点心吃的两个又闹腾起来,就差没有把萱月阁的房顶给掀了。
良辰站在外面,时不时往里面瞄一眼,很是后悔的想,她应该多拿几个盘子,多拿些点心的。
也不至于让王妃跟七皇子抢成这样啊?
咳咳,她当然不会明白,有些东西抢着吃才有趣儿。
要是没人抢,吃起来就少了那么一份香甜的味道。
、、、、、、、、、、、、、、
“公主、、、、”
“连翘,你该怎么称呼我?”
“小姐。”连翘苦着一张白净清秀的小脸,她自幼就被父母送进了宫里做宫女,又一直跟在善良的夜月渺身边伺候,可说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宫里虽说是个大染缸,阴谋诡计,勾心斗角很可怕,但对她而言,外面的世界同样的可怕。
相比起来,她宁可呆在宫里,至少那里是她熟悉的。
“胆子这么小,真不该带你出来。”夜月渺穿着碧绿色的收腰长裙,广袖流摆,银色的腰带系成一个蝴蝶结,裙摆上绣着芍药花,一件白色的披风更衬得她肤白如雪,明眸转动间,妩媚动人。
以前,她要是独自出宫闲逛,都带有侍卫,吩咐他们暗中保护。近来,皇城里不太平,夜月渺当然不会傻乎乎的独自出来,连侍卫都不带。
“小姐,你别赶我走,我胆子很大的。”生怕被夜月渺赶回去,连翘急忙保证道。
好不容易,这次公主殿下愿意带着她出来见见世面,她可不能因为害怕外面人多就又缩回自己的保护壳里。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你瞧瞧街上那么好看好玩的,你就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连翘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夜月渺的身边伺候她,这丫头没什么心机,为人又单纯,像个小孩子似的。
比起在夜月渺身边伺候的那些掌事宫女,的确逊色很多。
偏偏,她瞧着这丫头最为顺眼,有时候也会跟她说说心里话,而她只会默默的听她说完,也不会说什么安慰她的话,只会睁着含笑的眸子望着她。
每每那个时候,夜月渺的心底都会有股暖流在流淌。
“可是、、、、”
“没有可是。”打断连翘的话,夜月渺拉着她到一个小摊前,不顾她的反抗,拿起一朵珠花往她头上一戴,问道:“这个怎么卖的?”
连翘挣扎着要拿下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哆嗦道:“小姐,奴婢怎么能让你买东西给奴婢。”
“你不喜欢。”
“喜、、、喜欢。”可这根本就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好不好。
“既然喜欢,那就收着。你要过意不去,也挑一个送给我。”夜月渺随意的看着摊上摆放的东西,柔声道。
“啊。”
“啊什么啊,你不想也送我一件。”
夜月渺是金枝玉叶,从小到大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这种地摊上的东西,连翘还真的不敢买来送给她。
可是看着夜月渺那期盼的眼神,她的小手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然后拿起一对如同水晶般的耳朵,紧张的咧着小嘴,说道:“小姐,你看这对耳环怎么样?”
“好看。”除了刚才她戴到连翘头上的珠花,还就只有这对耳环入了夜月渺的眼。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也看中了这对耳环。
“老板,这对耳环我要了。”
“小姑娘眼光真不错。”一下子卖了两件东西,老板自然是满心的欢喜,倒也没有故意抬价什么的。
两人离开小摊前,又随意的逛了逛,连翘扯着夜月渺的袖口,低声道:“小姐,我们要去哪里?”
“雇一辆马车,出城。”
“小姐不是说只在城里逛逛么,为什么还要出城?”城里都不安全了,城外肯定更不安全,连翘满心的担忧。
宫里都传遍了,近来的皇城不安定,都要减少出行。
“战王府在城外,咱们自然就要到城外去。”战王府搬迁到东城郊外一事,朝野上下都已经知道。
虽然,各种各样的议论声不断,但在夜绝尘那张冰冷的面孔下,什么都消散在云烟里。
至少,还没有谁胆子大到敢当面对着夜绝尘叫板的。
“哦。”
“走吧,先雇辆马车再说。”夜月渺倒是不担心自己的安全,该有的防备她一早就做足了。
谁也别想,拿她做筹码。
“公子,您看前面那个女人怎么样?”
“哪一个,指给小爷先瞧瞧。”
“公子,就那披着白色披风,绿衣服的那个。”
“从后面瞧着挺美的,就是不知道脸蛋长得怎么样?”
“公子,咱们凑近点儿瞧瞧不就知道了。”
“呵呵,有道理,走。”
热闹喧嚣的街道上,行人都有意无意的避着这群流里流气的地痞子。说是地痞,其实也不是。
被六七个家奴护在中间的,穿着富贵的男人,是东街出了名的男人。不是做了好事出了名,而是欺男霸女出了名。
仗着家里有钱,没少干强抢民女的事情。虽说,锦城是天子脚下,但也避免不了官官相护这种事情。
谁让锦城的顺天府府尹,是人家大舅子呢?
得罪不起,那便只能躲了。
“你们要干什么?”看着突然挡住她们去路的一群人,连翘被吓了好大一跳,却没有躲到夜月渺的身后,而是以保护的姿势将夜月渺护在了身后。
不担声音发颤,连双腿都发软,站都站不住的模样。
“果然是个美人儿,等爷回去好好赏你。”男人穿着藏青色的锦袍,布料极好,就是穿在他的身上,怎么瞧怎么不搭。
颇有种叫花子穿龙袍的滑稽效果。
男人个子挺高,纯属满身横肉那种,眼睛特别的小,不禁会让人联想到某种不太可爱的动物。尤其是他眯起双眼打量人时,让人恨不得脱下鞋子,有种狠抽他一顿的冲动。
“奴才谢公子赏。”
夜月渺好看的眉头似打了结,眼里掠过一抹冷意,将挡在她前面的连翘扯到身后,冷声道:“好狗不挡道。”
在没有认识伊心染之前,她修养的确很好,绝对不会开口骂人。可是认识伊心染之后,夜月渺发现,有时候骂人是件挺解气的事情。
就眼前这男人,骂他是狗,都有点儿侮辱狗的意味。
“你们快走开,不然我叫人了。”连翘又挡到夜月渺的前面,她不过只是一个奴婢,公主金枝玉叶的,可不能让人侮辱欺负。
满含焦急的眸子望向围观的路人,写满了求救,希望有人能帮帮她们。可是那些路人,无一例外都在回避她的目光,让连翘心都凉了半截。
“就算你喊破喉咙,都没人会来救你们的。”
“乖乖跟着我们家公子走,以后天天都吃山珍海味。”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然有苦头给你们吃。”
藏青色袍子的男人任由他的打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他玩过不少的女人,像夜月渺这么漂亮的还是第一次遇见。顿时,就心痒难耐了起来。
都说战王妃伊心染绝色无双,就是不知道比起眼前这个美人儿,哪一个更漂亮。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浑身都要着火了。
战王妃那样的绝色美人儿他是无福消受了,不过眼前这个美人儿,他可要好好的享受,嘿嘿。
“爷,要出手相救吗?”
“很镇定的一个女人。”墨袍男子站在窗口,刚好将街上的一幕尽收眼底。
夜月渺的表现,让他略微有些惊讶。
举手投足间,莫不透着浑然尊贵气质的她,高傲得如同一个公主。一眼,就能让别人记住她。
黑衣侍卫纠结了,这是要他救还是不救呢?
“你们是什么人?”夜月渺袖中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她可不是伊心染,有武功防身。
她不会武功,面对这种情况,说不紧张是骗人的。
“美人儿,我是能给你快乐的人。”努力睁大那绿豆般的眼睛,男人一步步逼近夜月渺,猥琐的上下打量夜月渺,一伸手就想摸上夜月渺的胸口。
听着这话,夜月渺脸色一沉,当下就要发信号叫侍卫出来解决麻烦,结果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快。
“去把拦住她的人赶走。”说不清楚为什么,墨袍男人有种他跟夜月渺还会再见的感觉。
“是。”
话落,人已闪身至围住夜月渺那群人的身后。
出手,快如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