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渊一战,幽冥堂惨败。
那一战,在往后的历史中,亦不过只有寥寥几笔记载,但却因此将战王夜绝尘推得更高,也传得越来越神。
夜绝尘的战神之名,继地狱之渊一战之后,再一次响彻整个飘渺大陆。
然,不败神话从那之后,真的就成为了一个世人口口相传的神话。
独孤城破,夜军兵分几路,势如破竹的冲进独孤城,不但将幽冥堂堂主李天承统领下的近百万大军打得节节败退,更是逼得堂主李天承重伤狼狈带着残余的部队四处逃蹿。
可谓是颜面尽失,哪怕某天他真的君临天下,都无法抹去他的这段黑暗历史。
一旦谈及,便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天大的笑话。
那一战,似火如血的地狱之渊,被战王夜绝尘硬生生劈出一条赤红大道来;那一战,幽冥堂数十万大军的鲜血,顺着堤岸悄无声息的流进地狱之渊,让那河水不禁越发的红艳;那一战,亦有无数英勇的夜国战士,在通往独孤城的赤红大道上,被某股神秘的力量悄然吞噬。
纵使危险,他们不曾退后半步,不曾畏惧半分。
经过无数生与死的锤炼与鲜血的洗礼,他们犹如从地狱之中走出来,那面代表着无限荣誉,绣着‘战’字的军旗,迎风飘扬在独孤城的城楼之上。
无声的彰显着他们的胜利。
然而,一次的胜利,终将会被下一次的胜利或者失败所取代,因此,他们没有丝毫放松,依然每天都坚持操练,时时刻刻准备着再一次登上战场,浴血杀敌,扬夜国国威。
夜绝尘平息四国之战计划的第一步,便是渡过地狱之渊,拿下独孤城,进可攻城,退可守城,踩在萧国的要穴之上,虽按兵不动,却给萧国造成无限的压力。
那种随时都要防备夜绝尘突然率兵攻打萧国的压力,让得萧国的皇帝整日提心吊胆,生怕夜绝尘会杀进都城,杀进皇宫。
为了尽快攻下南国,萧国近三分之二的兵力都跟随太子萧祺在南国的土地之上,如果夜绝尘一旦对萧国发动战争,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南国南皇也不是吃素的,他一再的忍让,并非因为他畏战,也并非因为他惧怕,而是一直都在等待一个时机。
无疑,夜绝尘拿下独孤城,便给他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时机。
再加上秦风带到南*营中的计策,后又经过伊律瑾跟秦风的实地参考与整改,借助夜绝尘那股东风,也在短短一月时间,狠狠的重创了萧国。
是以,萧国如今夹在夜绝尘跟伊律瑾的中间,真真是倍受煎熬,太子萧祺近来也是不敢轻举妄动,整个人显得阴沉了许多。
萧国不好受,苍国也不例外,毕竟那条计策就是专门针对萧苍两国的,虽然连番征战,南军也有很大的损失,但比起萧苍两国,他们的损失也算是尽量降到了最低。
秦风永远都不会忘记伊心染曾经说过的话,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那才叫做真正的胜利。
两军交战,自然是要以少胜多,才算赢得漂亮。
李天承带领残余的部队逃进了独孤城外深山,夜绝尘并没有派人追捕,他就像是一个将什么都掌控在手里的猎人,孤独的欣赏着猎物垂死挣扎前的反扑。
萧苍两国与南国发生大战的时候,夜国备受幽冥堂侵扰的几个地方,在夜绝尘暗中的授意之下,也是连番对幽冥堂做出了主动攻击,屡战屡胜。
渐渐的,收复回夜国曾经丢失出去的城池,虽然那些城池已经被幽冥堂折腾得面目全非,但既然已经收回,总有一天会恢复原来面貌的。
经过两个月左右猫戏老鼠的游戏,李天承跟他其余的部分,在夜绝尘有意或无意的干扰之下,总算是聚集在了一起。
然而,在他们庆幸相聚的时候,却不知有一场更大的杀戮已经在悄然的靠近他们。
那是夜绝尘计划的第二步。
那一天,寒风呼啸,漫天冰雪纷飞,两军对垒,夜绝尘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马背之上,看向李天承的目光,犹如在看待一只蝼蚁。
在他对面,李天承身穿黑色的盔甲,手里握着宝剑,虽是面沉如水的与夜绝尘对视,却是难掩他眼中的愤怒。
都是他,是他,险些毁了他李氏几代人才组建起来的势力。
是他,让他那般卑微狼狈的逃离,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杀意在空中肆意,紧张压抑的气息令人难以顺畅的呼吸,那有质却无形的风声,仿佛是那战场之上,无数死去的魂灵在呐喊,在呼叫。
地狱之渊一战,夜绝尘凌空站于地狱之渊之上,他用他的力量操控着那似火却又如血一般河水,李天承未曾与他面对面的一战。
此刻,他是既兴奋,又期待的。
不管他有多厉害,李天承只知道,从他们交手的那一刻开始,他要终结他不败神话的传言。
战鼓喧嚣,杀声震天。
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银装素裹的雪地里,殷红的鲜血洒落在纯白无杂质的雪里,将那白雪染得寸寸鲜红,在那一片白的世界里显得份外的刺目。
十二月二十日,大雪,夜国与幽冥堂决战寒原雪地。
那一日,天空很灰很暗,云层很厚很低。
那一日,纯白的寒原雪地被鲜血染得鲜红刺目,寸寸白雪,皆浸透为寸寸红雪。
那一日,仍是以幽冥堂惨败,残余部队四处逃蹿而收场。
继那一日之战,幽冥堂再也无法合成一个整体共进共退,而是化为一个部队与一个部队,彻底变成一团散沙。
那一战,叱咤风云,显赫一时的幽冥堂堂主,惨死于战王夜绝尘之手,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化为一团血雾被寒原的冰雪所埋葬。
寒原之战,李天承聚集了自己所有的力量,为的便是跟夜绝尘一决死战,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要一统天下,覆灭四国唯有击败夜绝尘,唯有杀了夜绝尘,才有实现的可能。
不管是傀儡,毒人,各种可以操控人心的毒药,飞禽走兽等等,一切的一切,但凡是可以用来参战的助他一臂之力的,在寒原之战中,他都动用了,没有丝毫的保留。
甚至是那人给他的东西,都被他拿来了战场,然而,即便是他拥有那么多夜绝尘所没有的,最后他还是输了。
不但是输了,而且是惨败。
临死之前,李天承才渐渐认识到,惹上夜绝尘是多么的不明智,而他又是死得有多么的不瞑目,但一切都没有机会再从头来过了。
犹记得,初次夜绝尘跟他在战王府外交手,那时的他并不觉得夜绝尘有多厉害,至少论武功他能与他战成平手。
若是再使些手段,李天承自认不会输给夜绝尘。
而他最终却用自己的鲜血与生命来证实,其实他在夜绝尘的眼里不过就只是一个笑话,一个可能都得不到他正眼相看的笑话。
或许,在夜绝尘的眼里,他根本就没有资格被他当成是对手。
寒原一战,是李天承的绝地之战,夜绝尘虽然喜欢运筹为握,却并非是一个自负自傲之人,他想尽早结束战争没错,可他在背地里付出的却无人能看见。
世人只看到他如何风光的将李天承的百万大军打败,又怎能看到他背后付出的各种艰辛与汗水。
战场上的每一步,每一个可能,每一个意外,都曾在他的脑海里推演过无数次,一次次的修改,一次次的蜕变,最终方能变得完美。
幽冥堂的背后有神秘人相助,那一支队伍险些给夜军带来致命性的打击,庆幸那些人从头到尾都轻视了夜绝尘。
夜绝尘的存在,终让他们的计划彻底的破灭,甚至是损失了幽冥堂这颗精心布下的棋。
很多很多年之后,不知转世投台的李天承可会知道,就连他的出生其实都不过只是那人布下的一颗棋子。
他的存在,就像他临死之前感叹的那样,至始至终都是一个笑话。
一切都如同夜绝尘部署的那样,东方雾带领血月城的人以及夜绝尘派给他的二十万大军,负责解决李天承的那些傀儡跟毒人。
至于幽冥堂由赵意致统率飞禽走兽大军,则交给了乌拉司瀚跟他召集来的乌拉家族族人。
解决了李天承这一大部分的战力,夜绝尘对付李天承就容易了许多,损失也由此能够减到最低。
夜国的兵力得到了最大的保存,同时也创造了一场战斗的传奇。
战后,夜绝尘一鼓作气,率领夜军全面对幽冥堂展开追击,将剩余的那些逼退到萧国国内,迫于压力的萧国不得不跟夜国合力将幽冥堂清剿干净。
然而,萧国已是无法置身事外,哪怕此时递上求和书都没有用了。
既然维持千年的和平已经被打破,夜绝尘也并非是妇人之仁的人,萧国与苍国已经没有必要存在于这片大陆之上。
至于夜国跟南国,他相信在他有生之年,在伊律瑾有生之年,都绝对是不可能发生战争的。
后世会如何,也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他,只想活在当下,做他现在应该做的一切,至于其他的不在他的管理范围之内。
幽冥堂经寒原一战,逃入萧国境内,又连番受到萧国打压之后,已经彻底沦为一盘沙散,再也不足为惧。
夜绝尘没有打算放过萧国,这一点从地狱之渊之战便能瞧得了来,占领独孤城并非单单只是为了重创幽冥堂,而是为后来攻打萧国做足准备。幽冥堂战败逃蹿,纵使萧国再结合幽冥堂残余之力,也无法再阻挡夜国前进的脚步。
同一时间,因伊律瑾的连番是攻,导致节节败退的萧国太子,收到萧皇的密信之后,不得不咬牙满心憋屈的部署一番,然后带领一部分大军返回都城。
以目前的局势而言,他的举动无疑是给了伊律瑾一个信号,一个他可以放手进攻苍国,而后转身再对付萧国的信号。
毕竟,萧祺一旦领兵返回都城护卫皇城,那么萧国便只有守国之能,再无进攻之能。
反观夜南两国,手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他们可以义无反顾的进攻,再进攻,而不用担心背后有放冷箭。
萧祺不想承认自己输了,但事实证明,他的确是输了。
他的位置很被动,萧国的位置也很被动,幽冥堂已经无法再对夜国造成威胁,夜绝尘可以放手攻打萧国,完全护住了南国的后背,丝毫不担心苍国会腾出手来往南国背后刺上一剑。
纵使在这个时候,萧祺很想帮苍狼一把,却是苦于心有余而力不足。
萧国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又如何能腾得出手去助苍国一臂之力。哪怕萧祺知道,目前唯有保住苍国,才能保住萧国,可那又如何,苍国他是护不住的。
而萧国,他也终将是护不住的。
这场战争,自拉开序幕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没有退路。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不是灭了你的国家,就是灭了我的国家,共存已是绝无可能。
萧苍两国陷入绝境,眼看四国之战即将平复,百姓可以重拾家园,远离战火纷争的时候,战王夜绝尘退到了战场之外。
这无疑是给了萧国与苍国得以喘息休整的机会,让他们可以重头再来,不至于看着自己的国家被灭,显得他们是那样的无能。
明知胜算不大,但他们却也有不得不战的理由。
即便明知是死,仍是执着的不肯再后退一步。哪怕是死,亦要死在战场上。
最好是能死在战王夜绝尘的剑下,如此,倒也不枉他们到人世间走了这一遭。
只是,这个与战王面对面决战的机会,永远都不可能再有。
若非夜绝尘毅然决然的离开,他们也无法得到这个休养喘息,重新部署调整的机会。
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你这样,便会收回另外一样。
有时候,公平得几近残酷。
驾——驾驾——
马蹄飞扬,重重的踏在冰雪之上,扬起朵朵破碎的冰雪,迎面扑面阵阵寒气。
寒气猎猎,黑色的滚边披风似天边飘浮的一朵黑云,与冷风相互摩擦,那声音似比冰雪都要冷上几分。
“王爷,南皇回信说,他会在镇鬼关等着你。”冷冽的声音染上几分寒气,说话间升起一阵白色的雾气,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
前面骑着骏马的男人,可不就是前几日就已经离开营地的战王夜绝尘么。
什么名扬天下,什么一代不败战神,什么权势名望,在他眼里不过只是过眼云烟,唯有那个时刻牵动着他心的人儿,才是他迫不急待想要拥入怀中的。
三年之约,他已经等不及。
幽冥堂如他所愿已经战败,剩下的那一盘散沙已经不足为惧,夜绝尘不相信他亲手培养出来的赤焰军会收拾不了一个烂摊子。
更何况,夜国并非只有他一个能带兵打仗的,其实在他之前有很多成名的将帅之才,在他之后也有年轻的一辈在成长。
他的存在,虽然威慑了四国,却也变向的抑制了新一代的人发展。
夜绝尘将这些瞧得很清楚,若非是真的放不下夜国,他不会领兵出征,他只会带着他跟伊心染的孩子去找伊心染。
但他放不下夜国,也放不下南国,更放不下这天下的黎民百姓,只有等到这个天下初定,他才能走得开。
并非是这个世界没有他就不转了,而只是因为他回速了转动。正如东方雾所言,伊心染的出现加速了四国之战的开始,而他夜绝尘天生的使命,或许就是平息这场战争。
还这天下一个太平。
不要觉得他没有失去什么,对夜绝尘而言,与伊心染的分离,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与折磨。
“嗯。”
前往乌蓬大陆,夜绝尘可以谁都不带,但伊律瑾是绝对会跟着去的。
毕竟,那个人是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用命去守护的人。
他,是她的夫。
他,是她的兄。
无论是他还是他,都是伊心染这一生无法割舍的人。
虽然想到伊心染对伊律瑾的信任与依赖,让他心里直泛酸,很是吃味,但夜绝尘也是明白的,不管他们兄妹怎么情深,染儿永远都是他一个人的。
谁也抢不走,哪怕是他的大舅子也抢不走。
“皇兄,再有六七天咱们就能赶回宫了。”夜悦辰这一次相当的坚持,说什么都要跟着夜绝尘去乌蓬大陆找伊心染。
“连夜赶路。”
“我没问题。”夜悦辰不高兴的撇了撇嘴,换了以前他肯定会吃不消,吵着嚷着不干要休息,现在别想用这招让他知难而退。
好歹这两年战场上的磨砺已经让他成功的蜕变,不再是当初那个只知享乐的七皇子了。
“属下也没有问题。”
“驾——”
夜国皇宫·椒房殿
四季分明的夜国,寒冬腊月里天气是极冷的,几乎每天夜里都会下大雪,白天的时候很少见到阳光,天空中都飘洒着细细的雪花。
自从夜绝尘亲自领兵去了金鸣关,将一对宝贝儿女送到椒房殿,交由轩辕皇后亲自教养之后,这座宫殿成为整个夜国皇宫,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别说是人,哪怕是只苍蝇,没有经过允许都进不去。
这里不但有夜绝尘安排的暗卫,还有夜皇安排的禁卫军,真可说是铜墙铁壁。
椒房殿里有了两个小宝贝之后,轩辕皇后免了宫中后妃每日的请安,一门心思扑在两个孩子身上。
就连身为六宫之首要处理的那些事情,轩辕皇后也在夜皇的默许之下,分了一些出去,但她皇后的威仪仍在,后宫里那些女人也都还算安份,没有闹到她的面前来。
夜皇每天的行程都非常的规律,几乎是三点一线,朝堂,御书房,椒房殿,虽说日日都到后宫,却也只到椒房殿。
不为轩辕皇后,而是为了那两个他当成是眼珠子一般疼爱的小家伙。
民间早有流传,说是战王跟战王妃的孩子,最是得皇上的喜爱,比夜皇喜欢战王还要宠,不但刚满周岁就册封为亲王公主,更是带在身边教养。
天知道,这得是多大的荣耀。
后宫里的女人因为被轩辕皇后免了每日的请安,她们若是想进椒房殿,那得到夜皇那里拿到手谕才可以,否则椒房殿的宫女太监就能直接无视她们。
以至于,自两孩子进宫之时,她们便很难看得到夜皇一眼,心里对那两孩子是又恨又妒的,一个个不得不逼着自己的儿子快些娶亲,然后赶紧的生孩子。
夜皇不是喜欢孩子么,那总不能厚此薄彼的吧,如果都是亲孙子,看他还能怎么偏心。
然而,前方战事吃紧,连太子都在前线,其他的王爷谁也没有留在皇城,她们就是往自个儿儿子府里塞满了女人那也什么事都成不了,白白沦为笑话。
“来人。”
“皇后娘娘醒了,身子可好些了。”芳白姑姑听到轩辕皇后的声音,立马放下手中的绣品,快步走进内室。
“已经好多了。”
这种天气里最是容易受寒,也是她这身子不争气,就前个儿在花园里陪着两宝贝玩了一会儿雪,她就病倒了。
“可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本宫无事,喝些药休息两天就好了。”
“那先喝口茶。”说话间,芳白姑姑扶着轩辕皇后靠在软枕上,赶紧端了一杯热茶放在她手里。
皇后有多宠小王爷跟小公主,也就她们这些在椒房殿伺候的人知道了。
哪怕是当年的长公主,战王殿下跟七皇子,都没让皇后如此操心过。
不过谁让两孩子那么可爱呢,任谁见了都喜欢得不得了,很难不跟他们亲近。
“恒儿跟沫儿没事吧。”要不是病了,轩辕皇后担心反自己的病过气给孩子,哪能忍得住两天见不到孩子。
别说那两孩子是夜皇的眼珠子,那也是她的,可宝贝得很了。
“小王爷跟小公主身体好得很,美景跟孤霜将他们照顾得很好。”那两个丫鬟都是夜绝尘派在小王爷跟小公主身边的,无论哪方面都极其出挑,两位小主子也很喜欢她们。
换了别人过去伺候,小主子一准儿会吵会闹的。
“那就好,只要他们两个好好的,本宫就放心了。”
“皇后娘娘也别着急,等身子好利索了,又能着小王爷跟小公主玩了。”
“这一睁开眼,就想看到两个孩子,以后要是尘儿回来将孩子接走了,本宫肯定会不适应的。”
“小王爷跟小公主肯定也舍不得娘娘,到时候可以让王爷就住在宫里,娘娘也能天天都看到两个小主子的。”
轩辕皇后笑着摇了摇头,她生的儿子她哪能不知道,不管九儿在哪里,他都会去找回来的,而他跟九儿的孩子,自然也是要养在他们身边的,哪怕她再不舍,也是要舍得的。
正因为知道相处的时间不会太长,她才那样珍惜跟孩子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就怕等孩子长大了会忘了她。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美景跟孤霜的声音在殿外响起,还伴随着一道甜甜糯糯的女声,那声音软乎乎的,不见其人就闻其声,便想将其疼进骨子里去。
“爷爷…。爷爷抱抱…。”
孤霜顺势蹲下,将挣扎着要下地的小女孩儿放到地上,扶着她柔软的身子,生怕她会摔倒在雪地里。
夜沫儿才不知道孤霜的担心,张开双手就朝着夜皇扑过去。
粉雕玉琢的小脸粉粉白白水灵灵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端得是又萌又可爱。紫色的修身小襦裙,乌黑的头发梳理成一个俏皮的圆髻,气质清灵出尘,根本就是一个来自天外的小仙女。
夜皇听到宝贝小孙女儿甜甜糯糯声音,什么烦心事瞬间抛到九霄云外,快步上前将她小小的身子捞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宠溺的道:“爷爷的小宝贝儿想爷爷了吗?”
每天处理完政事,闲下来的时间就是两个小家伙的,夜皇很高兴这两宝贝疙瘩很黏他,让他觉得很骄傲。
“想,好想好想的。”夜沫儿胖乎乎的小手环抱着夜皇的脖子,水润的小嘴凑近夜皇的脸,‘吧唧’一口,亲他一脸的口水。
她跟哥哥拉着奶奶在花园里玩雪,结果害奶奶生病,已经两天都没有陪他们玩了。
“爷爷也想沫儿。”
“咯咯…。”
“怎么没看到恒儿?”夜锦恒像极了夜绝尘,简直就是夜绝尘的缩小版,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抑或得气质,都跟他爹一个样。
全然不像夜沫儿这么活泼好动,但那小子绝对是个护短的。
别看他才一岁八个月大,可谁若敢欺负夜沫儿,铁定要挨他的揍。虽然短胳膊短腿儿的,却是个不吃一点儿亏的主儿。
“哥哥去了小厨房。”夜沫儿趴在夜皇的肩上,软声道。
她也想去,可是哥哥不让。
夜皇询问的目光看向美景跟孤霜,这两个婢女是夜绝尘安排专门照顾夜锦恒跟夜沫儿,连他都不能轻易将她们换掉。
更何况,她们两个将夜锦恒跟夜沫儿照顾得很好,他也没有理由换掉他们。
“回皇上的话,前两天皇后娘娘陪着小王爷跟小公主在花园里玩雪感染了风寒,小王爷吩咐王嬷嬷替皇后娘娘熬了晚膳补汤,坚持要自己在那里守着,让奴婢两人跟着小公主。”
幽冥堂虽说败退,可前方仍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越是这个时候夜皇要安排做决断的事情也很多,他也好几日不曾到椒房殿来了。
皇后染了风寒,他竟是全不知情。
想来是轩辕皇后怕他操心,故意对他隐瞒了,“皇后染了风寒,可有传太医。”
“回皇上,太医过来瞧了,开了药正养着,娘娘担心把病气过给小王爷和小公主,所以这两天都没有见小王爷跟小公主。”
她们的小主子虽小,却是极聪明的,有些话她们以为他们听不懂,其实说给他们听,他们能听得明白。
不然,小王爷也不会一听说皇后病了,就吩咐王嬷嬷熬汤,甚至还自已亲自守着。
“朕进去瞧瞧。”夜皇也明白轩辕皇后的担忧,说话间正准备把夜沫儿交给美景。
无奈小丫头死死的抱住夜皇的脖子,脆生生的道:“沫儿想奶奶了,沫儿要奶奶……”
说着,小嘴一撇,作势就要哭。
其实夜锦恒跟夜沫儿是很好带的两个孩子,只除了他们十个月大,夜绝尘离开的时候,两宝贝哭得撕心裂肺,任凭你怎么哄都不行。
直到哭得累了,嗓子哭哑了,就连睡着的时候都流着眼泪,看得守在他们身边的人,无不是心里泛着酸楚,难受得厉害。
那么小的孩子,许是知道自己的亲爹走了,才会自睡梦中惊醒,然后哭得那般可怜。
那晚过后,夜锦恒跟夜沫儿仍是不时的哭闹,只要一睁开眼就四处找,一次又一次的找着什么人,连续半月之久没有看到熟悉的人,他们才渐渐安静下来。
轩辕皇后至今都记得,夜绝尘刚离开那个月,是两个孩子最不好带的时候。
他们排斥着他们的靠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都濒临崩溃的边缘。
直到那天夜皇带来一幅画像,指着上面倾城绝色,风华绝代的男女,对着夜锦恒跟夜沫儿说,那是他们的爹爹跟娘亲,要他们牢牢的记着,不要忘记了。
夜锦恒跟夜沫儿生得聪慧,他们还小,能记住的东西不多,能听懂的话也基本上没有,但他们却是记得跟他们朝夕相处十月之久的夜绝尘。
他们知道那是他们的爹爹,看着画像上熟悉的人,奇迹般的他们谁也没哭,只是呆呆的望着,伸手小手去抓。
至于那站在他们爹爹旁边的伊心染,也就是他们的娘亲,原谅他们是没有任何记忆的,只是觉得很亲切,很喜欢。
后来,每天看一次夜绝尘跟伊心染的画像,已经是两个孩子必备的功课。
周岁宴上,他们开口喊的第一个人不是夜皇也不是轩辕皇后,而是夜绝尘。
开口喊的第二个人是伊心染,虽然他们没有见过他们的娘亲,但或许是母子血脉相连的缘故,让他们对伊心染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一点儿都不会排斥。
再然后才是开口喊爷爷,喊奶奶,哪怕是排到第三位第四位去了,夜皇跟轩辕皇后还是非常的高兴。
他们不求别的,就盼着这两个孩子能平安快乐,健健康康的长大。
夜皇不只一个儿子,但孙子跟孙女儿可就这两个,哪能不疼,哪能不宠,偏又是最让他感到骄傲儿子的孩子,感情自然而然远非他人所能相提并论。
“沫儿乖乖听话,奶奶生病了,再过两天就能陪沫儿了,现在沫儿去找哥哥好不好?”夜皇的轻言细语只怕也只有这小丫头能够享受。
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摇了摇头,小嘴依旧抿得紧紧的,软糯糯的道:“沫儿会乖的,不会吵到奶奶的,沫儿可以远远就看一眼的。”
夜沫儿跟夜锦沫都是满岁当天会走路,会开口的,虽然尚不足两岁,但说话却非常有条理,比起同龄的孩子,兄妹俩可算是天才儿童了。
如果不是她贪玩,非要去玩雪,哥哥也不会顺着她去玩雪,奶奶就不会生病。
想着想着越发觉得委屈又自责,夜锦恒肯定是不会说自己妹妹半句不是的,在他看来自已的妹妹做了什么都是对的,不管她做了什么都有他护着。
“这……”眼见怀里抱住他脖子不撒手,就快哭出声来的小宝贝,夜皇心疼得不得了。
椒房殿有夜绝尘专门派来负责两孩子健康的暗卫,夜锦恒跟夜沫儿打小不但好带,而且很少生病。
也正因为兄妹两个很少生病,一旦生起病来,就非常的严重,需要养上好些天才会恢复。因为是龙凤胎的缘故,兄妹两个不管其中哪一个生了病,另外一个紧跟着也会生病,不怪轩辕皇后染了风寒要避着他们。
孩子还小,大人染了风寒都极为难受,更何况是他们两个孩子。腊月里的天气可不比寻常时候,更得小心谨慎留神一些。
“皇上,外面风大快些把沫儿抱到里面来。”轩辕皇后听到夜皇声音时就吩咐芳白姑姑扶她下床,为她梳妆。
又听到夜沫儿那隐忍着的哭声,她哪里还能坐得住,大不了她忍着不抱夜沫儿,想来也不会把病气过给她。
“皇后身子尚未痊愈,切莫出来吹风,是朕大意了竟然还抱着沫儿站在外面。”
一边说话一边抱着夜沫儿走进正殿,殿内温暖如春,跟殿外的寒风瑟瑟相比,简直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奶奶。”亮晶晶的眸子看到迎向他们的轩辕皇后,夜沫儿甜甜的喊了一声,伸出手就要轩辕皇后抱抱。
“沫儿乖,奶奶过两天再抱你,不然把病气过给沫儿,沫儿会生病的。”
夜沫儿似懂非懂,感觉轩辕皇后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喜欢她,她便咧着小嘴笑了,乖巧的点点小脑袋,甜甜的道:“奶奶要快点儿好起来,沫儿以后再也不调皮了。”
“好好好,奶奶一定会快点儿好起来的。”
才不过两天没有见到这小丫头,轩辕皇后却只觉有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似的,一双眼睛落到她身上就舍不得再移开。
就连抱着夜沫儿的夜皇都直接被她给忽视了,“美景,恒儿呢?”
这兄妹两个时常会拌嘴,感情却好得很,恒儿嘴巴虽硬,但却很有做哥哥的风范,处处都让着沫儿。
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小王爷在……”
“奶奶我在这儿。”说话间,伺候有外宫女掀开帘子,夜锦恒穿着银色绣龙的锦衣,迈着稳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以他这个年纪,能把路走得这么稳当,也很是不容易了。
“哥哥。”夜沫儿一见到夜锦恒,立马从夜皇的膝盖上滑下来,迈着她的小短腿儿就朝夜锦恒跑过去。
许是女孩子天生就要娇弱一些,夜沫儿体质要比夜锦恒差一些,走路还不是很稳,更别说是跑了。
“小心…。”
夜锦恒精致漂亮的小脸一黑,软糯的声音里自有一股冷冽之气,却又无法掩饰他的紧张与担忧,上前两步就将夜沫儿抱在了怀里。
抱住妹妹香香软软的身子,他忍不住吼她,“路都走不稳跑什么跑,摔倒了怎么办?”
到底是他最最疼爱的妹妹,夜锦恒倒也舍不得把话说太重。
哪知夜沫儿听了反而扬起明媚灿烂的小脸,笑嘻嘻的吐了吐舌头说道:“才不会摔倒呢,哥哥一定会接住我的。”
“要是没接住怎么办?”夜锦恒捏了捏她的鼻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一定会接住的。”
“沫儿,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夜皇刚刚也是吓了一跳,要不是夜锦恒反应够快上前抱住她,铁定得狠狠的摔在地上。
她倒是很肯定夜锦恒一定能接住她,怎就忘了她几乎无所不能的哥哥,其实跟她一样大,也就先她出生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知道了。”
“恒儿给奶奶带什么好吃的来了,远远的奶奶就闻到了。”染上风寒卧床休息这两日,轩辕皇后胃口很是不好,突然闻到这股香气,还真沉得有些饿了。
难道这是因为她可爱的孙子吩咐宫人做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她高兴得很,完全没白疼这孩子。
“是恒儿吩咐王嬷嬷给奶奶熬的补身子的药膳。”
“恒儿有心了。”
“奶奶,沫儿也有帮哥哥的忙。”夜沫儿抱住夜锦恒的胳膊,小脑袋倚在他的肩膀上,她最喜欢这样抱着哥哥了。
哥哥是她的,谁也不可以跟她抢。
“奶奶知道沫儿也是很乖的。”
“奶奶快趁热喝吧。”
“好,奶奶这就喝。”轩辕皇后接过芳白姑姑递到她手里的碗,小口小口的喝起来,瞧得一旁的夜皇都很是吃味。
不禁在心中考虑,他是不是也要感染一个风寒什么的,如此就能享受两个小宝贝的爱心药膳汤了。
“皇上今日怎生有空过来。”前朝之事,她一个女人,哪怕贵为皇后也是不能插手的,有这两个孩子之后,她更是不关心那些事情,一门心思扑在孩子身上。
战场的事情她多少也知道一些,都是夜皇来椒房殿歇息的时候说与她听的,见他好些天没来,轩辕皇后满心以为是前方战事又吃紧,也就更不想自己染风寒的事情传到他的耳朵里,于是就隐瞒了下来。
哪里知道他今日会突然过来,而且还是午膳过后的时间。
以往这个时候,夜皇都在御书房里处理堆积如山的奏章,哪有时间过来。
“朕可是带着好消息过来的。”一收到这个消息,夜皇就迫不急待的想要找人分享。
当然,这个消息让他欣喜万分,对两个孩子更是一个天大的惊喜。
想来,孩子的第二个生日,可以有他们的父亲陪着他们渡过了。
“什么好消息?”
“皇后猜猜看。”夜皇眼里满是笑意,只觉整个人全身都在笑一样,他看了看轩辕皇后,又侧身对夜沫儿招招手,轻声道:“沫儿跟恒儿都到爷爷身边来。”
他坐在软榻上,轩辕皇后坐在贵妃椅上,两人隔着些距离,倒也不担心会把病气过给孩子。
“臣妾猜不到,皇上就直说了吧!”这都一把年纪了,还是那么喜欢玩。
夜皇但笑不语,将两孩子都抱到软榻上,然后一手搂一个,看着他们漂亮的小脸,问道:“恒儿跟沫儿想不想见到你们的爹爹?”
兄妹两个每天都会看他们爹娘的画像,加身美景孤霜时常都会讲他们爹娘的事情给他们听,他们两人对夜绝尘跟伊心染也算不上陌生。
要说美景跟孤霜也是很强大的,她们就只管说也不担心两小宝贝是不是听得懂。
“爹爹…。沫儿想爹爹,爹爹在哪儿…。”夜沫儿一听,立马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四处看来看去的,好希望她的爹爹立马就能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不明白,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爹娘陪在身边,而她跟哥哥就没有。
“恒儿想见爹爹吗?”
“想。”
到底是小孩子,哪有不想自己爹娘的,不管他跟轩辕皇后对两个宝贝如何好,如何宠爱他们,始终都无法代替他们的父亲跟母亲。
那种爱,始终都是不一样的。
“听爷爷说,再过五六天,恒儿跟沫儿的爹爹就会回来了,就会出现在你们的面前,然后再也不会跟你们分开。”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沫儿不相信爷爷吗?”
“沫儿相信爷爷,真好,沫儿也有爹爹了。”孩子纯真的话语,听得夜皇跟轩辕皇后鼻头直泛酸。
夜锦恒精致的小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心里的波涛又有些知道,可他到底还小,又怎能完全藏住自己的情绪,“爹爹真的会回来,然后再也不离开,会陪我们过生辰吗?”
“会的,一定会的,你们的爹爹会陪着你们过生辰,再也不离开你们的。”
孩子都这么大了,不知身在何处的九儿,想必也很是思念吧!
“皇上,这是真的?”
“真的,尘儿已经飞鸽传了信回来,假不了。”幽冥堂已经战败,萧国自身难保,苍国又被南国牵制,胜局已经偏向了夜南两国,距离战争结束不远了。
“哥哥,你说爹爹会喜欢我吗?”
“哥哥,你说爹爹会知道我长什么模样吗?”
“哥哥,哥哥,你说爹爹会不会给我带礼物?”
“哥哥……。”
夜锦恒一头黑线的瞪向身边说不停的小丫头,嘴角狠狠的抽了抽,他也跟她一样没有见过爹爹,哪里知道那么多了。
吼,真是个麻烦的小丫头。
不过,虽然麻烦,但还是他最宝贝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