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雅抿了抿被亲得都有些肿起来的双唇,双眸微凛,刚要说点什么嘲讽白如卿一番,便听他突然再次放声大笑了。
与之前的几次大笑不同,白如卿这一次笑不仅癫狂,更多了些许心事被看穿的气恼与……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白如卿终于止住了笑,转头看向恩雅,面上的表情竟是多了几分狰狞与挣扎:“难吗?当然难!我为什么要为他伤心,为什么要他难过?我明明应该恨他,明明应该跟他不死不休。可到头来,他真的死了,我却为他难过,为他伤心,我不是自己犯贱是什么?”
白如卿说着一把踹向了边上的书桌,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够面前压制住内心的自厌情绪,让自己好歹不那么疯魔。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他在的时候我一看到他心里就窝火,不上去刺他几句,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就不舒坦。我曾经以为只有他死了,我们之间的结才可能解开,我才可能得到解脱。可他现在死了,我却发现我一点都不高兴,甚至有些生气,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凭什么就这么痛快的死了?凭什么?”
恩雅听到他这么说,眉头的刻痕越发的深刻了几分,眯了眯眼道:“可笑?这有什么可笑的?我是不明白他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你对他的芥蒂这么深。可我看得出来,你虽然口口声声说你多讨厌他,每次都找他麻烦,跟他对着干,可你也从来没有真的想要伤害他,或者伤害他身边的人。你其实还是在意他的,对吗?”
“在意?”白如卿有些恍惚,却并没有反驳,“或许吧。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都没了,那些恩恩怨怨,或许也该了了。”
恩雅没有微蹙,下意识的提醒了一句:“人虽然没了,可他的亲人还在。”
白如卿蓦地转头看她,满脸阴沉道:“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还能听说什么?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霍家现在只剩下一老一小,还有个女人,你觉得外面的人能说什么?”
白如卿听到恩雅这么说,眉头紧得能够夹死蚊子,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意味深长的看了恩雅一眼,疑『惑』道:“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据我所知,你跟霍家应该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吧。就连霍亦臻你也只在我们结婚那天见过,为什么那么关心霍家人,又为什么特意跑来跟我说这些?”
“没什么。”恩雅神『色』依旧平静,“我只是觉得如今那位霍家夫人的处境,跟当初的我挺像而已。”
白如卿愣住,这才想起眼前之人虽然是皇朝的公主,却是个有后妈后爹的公主。
既然当初决定要娶她,那么恩雅公主的那些过往经历,家庭背景,白如卿自然也清楚。
仔细一想,齐安然此刻的处境跟当年恩雅母后去世,外公舅舅一家惨遭流放,一朝从尊贵的嫡公主变成了无依无靠,仰人鼻息的前王后之女,表面风光,背地里却遭受了无数虐待打压的处境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