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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想了想,感觉老身还是不能自己欺骗自己,你不是小九儿。”那老妇人自顾自的说道。

“我生的儿子,我生的女儿,什么样我清楚的很。”那老妇人开口说了一句。

“小九儿从前不让摸脸,可我每次还都是坚持的摸着他的脸,直到这么多年来,把他的脸摸了个遍,将他的模样完全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那老妇人此时再度对着方易开口道:“很多年之前,我就知道,我的眼睛,早晚都会看不见的,所以我将他们姐弟两人的模样,都刻在了自己的手上。”

方易暗道果然,他刚一回来,那老妇人就开始摸索着方易的脸。

中间方易记得很清楚,那老妇人,有一次短暂的停顿,虽然那一次的停顿很短暂,但是还是让方易的心“咯噔”了一下,虽然自己得到了这个身份,得到了很多关于这个身份的信息,甚至连容貌和嗓音都会发生变化,但是根骨不会。

那老妇人已经将自己的儿子所有的一切都了解的清清楚楚,自然能够很清楚的感知到,哪个是自己的儿子,哪个不是。

方易这个假冒的,自然很容易就被分辨了出来。

“大娘,对不起。”犹豫了片刻,方易终于是涩声开口,语调此时也给换了,不复之前的模样。

那老妇人此时摸索着,颤颤巍巍的走向了方易:“公子,老身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求公子解答。”

说着,那老妇人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方易开口道:“我丈夫早死,留下了钱财,供养了这一双儿女,索性这对儿女还很争气,我这个做娘亲的,也很欣慰。”

方易此时连忙将那老妇人扶了起来,开口道:“您是长辈,这如何使得,不过您说的不错,您这对儿女,都很优秀。”

“现在我这女子已经死了,仇人背景深厚,不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可以招惹的,也就罢了。”那老妇人说到这,眼眶再度红了起来,“但是我就是想知道,我那儿子,可还活着吗??”

这才是那老妇人最想知道的事情,她的女儿已经死了,死了也就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她就一直在等待着自己的儿子回来,但是她的儿子,是否还活着?

方易顶替了他儿子的身份回来,老妇人心中已经是有了些许不好的猜测,是不是,自己的儿子也已经死在了外面,但是她却并不知道。

她现在就是想要问问,好让她死心。

“还活着。”方易没有任何迟疑的直接开口了:“他当然还活着,我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份,但是他还活着,只不过他已经潜入到了宗门内部,恐怕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来了。”

方易叹息着开口。

“公子,可不要欺骗小老儿,其实公子也可以直接说实话,小老儿能够承受的住的。”老妇人此时开口说着,似乎是对方易的话,有些不太相信。

这换成是谁,谁也都很难相信,自己的儿子被别人顶替了身份,怎么可能还在活着,大概率已经是死了。

方易摇头,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没有,他还活着。”

“至于您所说的女儿的死,我已经有眉目了。”方易此时不再多说别的,而是转移了话题。

“公子,虽然小老儿不知道你为何要借助犬子的身份,但是不管怎么样,小老儿还是劝你放弃吧,那个畜生背景大的可怕,这平安坊之中,不知道有多少女儿家,都被那畜生糟蹋了,还有的女子被那畜生侵犯了之后,生下虫子的。”老妇人显然也是之前打探过的,一些情况,了解的比较清楚。

“背景大,就不管了吗?”方易此时突然问了一句。

老妇人愣住了。

却听方易继续说道:“寻常老百姓的性命,便不是性命吗??”

“背景大,就没有人管吗?”

方易一连问出了三句话,那老妇人此时却是沉默了。

“公子,性命要紧。”老妇人踌躇着,最终叹息着说了一句。

“婆婆,今日,我就要管一个试试,我倒是要看看,今日,我到底管得还是管不得。”方易再度开口道:“就借您的儿子的身份一用,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陆九,这件事情,没有人管,我去管!”

那老妇人再度怔了怔,突然间开口笑了:“公子这番语气,倒是让小老儿突然有些欣慰了。”

“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若是有你一半这样的傲骨,今日便不会是这个下场。”老妇人点了点头,又笑着开口道:“好,公子,你若是管,小老儿支持你,就以陆九之名,为这平安坊的百姓讨个公道。”

“好!”方易此时心中憋了一团火。

大离,大离当真烂透了。

一个蛊王之子,在京城如此为非作歹,欺男霸女,都无一人管??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一个蛊王之子,就让大离怕了,他们当真是好怯懦,好没有半点骨气!

方易怒火中烧,既然无人管,那就我来管!

……

第二日一大早,方易便推着一具棺材出了门,跟随着的,还有陆九的娘亲,那个瞎子老妇人。

这一幕,让整个平安坊都震动了。

方易要去京城府尹那里申冤!

平安坊归属京城管辖,京城府尹负责监管,今日,方易便是要拉着棺材,带着老娘,亲自前往那京城府中,状告此事。

如果不行,那就去三法司,三法司掌管天下刑律,按照大离的规定,每个府尹都要设置对应三法司的机构。

但是三法司就在京城,京城府尹不必单独设置这等机构,京城内部出现的案件和问题,正好处理京城内务。

“陆婆婆,你疯了,小九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要给那畜生过不去??”看着陆九和那老妇人的行动,一众人都在沿街劝阻,的确是不能让他们这么走下去。

平安坊之中,现在死亡的少女,二十七个,二十七个家庭因此毁于一旦,但是无人敢有所行动。

因为出事的第二天,朝廷便派人找上了门来,挨家挨户的劝解,还赔偿了大量的银两,许多老百姓,得了这些银子,也熄了要继续追究下去的想法。

因为也有反面教材,有一家姓张的女儿死了,朝廷送来银两,张父一锭银子都没有要,而是全部扔了出去,说非要给自己冤死的女儿讨要个公道。

但是第二天,那张父要前往三法司控告的时候,却是直接被三法司打回到了京城府尹之处。

三法司没有人管。

再之后,张家全家都突然身死,据有了解内情的人说,张家上下所有人都死的很惨,内脏全部都被掏空,只剩下了空白的躯壳。

然后还有人看到了从那张家之人身上爬出来的乳白色的虫子。

不知道其他地方的人知道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谁干的。

但是平安坊的二十七名女子之死,他们平安坊的人,都知道是谁干的。

正是蛊族的蛊王之子,即将迎娶云溪公主的那位蛊王之子。

京城的说书人,说那蛊王之子身长八尺,容貌甚伟,但是大家都知道,那只是一个笑话,那蛊王之子是个胖大的虫子,平素里借助人皮,才能够化为人形。

平安坊之中有人看到过。

然后从那开始,再有平安坊的女子受害,就没有人敢去京城府尹那里申冤了。

可是,今日,不怕死的人再度出现了。

那人,是陆婆婆在外的儿子,陆九。

“可有人愿意跟陆九一同前行!!”方易此时推着棺材,头顶还裹着白布,他发出惊人的怒吼,声音回荡在整个平安坊之中。

只是可惜,他的问话,没有人回应。

“小九儿,放弃吧。”一个个街坊邻居都走了出来,而后对着方易开口道:“没有用的,你既然回来了,那就好生侍奉你的娘亲,让她安享晚年,让她跟在后面做什么……”

路过一处,一个街坊邻居都告诉他,放弃吧,小九儿,没有人可以拿他怎么样的。

“今日去找,明日就有人来报复,何苦自寻死路!!”

“呆头呆脑……”

很多人看劝不动方易,都是摇着头叹息着目送方易的身影远去,没有一个人敢跟着方易的身影。

更多人则是悲悯的看着推着棺材的方易,还有跟在后面的陆婆婆。

明日,或许他们就看不到这家人了。

方易的动作,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一些胆子大的,都跟在了方易的身后,一步步走出了平安坊,来到了东市。

东市之中,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方易所到之处,都有群众自发的为方易让开一条道路来。

他们想要看看,这件事情,到底会作何解决。

不多时,离开东市,方易身后,已经是熙攘的人群了,他们跟随着方易离开了东市,来到了京城府。

方易将棺材摆放在了京城府的门前,而后挥舞起了大鼓。

“平安坊陆家,陆九,请府尹大人申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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