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如唐存凌所言,唐氏族人都聚集了过来。
在唐存凌的主持下,大家进入唐氏宗祠进行祭祖仪式,并在众人的见证下正式将高溪月的名字录入族谱。
高溪月本人没什么感觉,唐淮雪却兴奋的道:“嫂子,往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唐家人了,再没有人能看轻你了。”
以前总有人拿高溪月没有上族谱的事情来嘲笑她,连带唐淮雪都没面子,如今唐存凌大张旗鼓的整了这个仪式,算是落实了高溪月这个未来唐家主母的身份,唐淮风的地位更加无可动摇了。
年夜饭开始了。
按惯例向唐存凌等几位长辈敬完酒之后,就该轮到唐淮风被灌酒了。
但是今年,唐淮风一律推拒,理由是他要照顾高溪月,不能喝。
高溪月倒是有点馋酒,奈何身边有个管事公,只笑眯眯的说了一句:“你确定要喝?”就让她歇了心思,乖乖的喝起了牛奶。
吃饱喝足之后,趁着旁人还在推杯换盏,唐淮风在问过高溪月意见之后,悄悄推着她来到花园里,远离了吵闹的噪音。
高溪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唐淮风,还是这里空气好。”
唐淮风给她盖上毯子,道:“虽然是冬天,但爷爷特意种了许多常青绿植,那边还有一片梅林,等你眼睛好了就能看到。”
他推着高溪月停在一条长凳旁,挨着高溪月坐下,问道:“还冷吗?”
高溪月摇头:“不冷,你给我穿太多了。”
“不算多吧。”唐淮风笑着捂住她微微有点冻红的耳朵,道:“忘了给你戴耳套了。”
“戴上就听不到你说话啦。”高溪月忍不住笑。
“没关系,只要能像这样待在你身边,不说话也没关系。”唐淮风放下手,探身过去亲亲她的唇,道:“阿月,这是咱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我希望以后每一年咱们都能一起度过,直到生命的尽头,好不好?”
高溪月抬手去摸他的脸,摸到了就拿额头抵住他的额头,道:“好。”
两个人静静的依偎着,远处传来的笑闹声成了整个世界的背景音。他们倾听着对方的心跳,感受着对方的呼吸,体会着寂静中的无言爱意。
快门声突然响起,紧接着唐淮雪笑道:“原来你们两个躲到这里来了。”
唐淮风看看她手里的相机,挑眉:“什么时候学会了偷拍?”
唐淮雪撇嘴:“妈让我多拍些过年的照片,她想做个相册留作纪念。你有意见,找妈去。”
唐淮风动了动唇,说了句:“照片等会儿发我一份。”
唐淮雪立刻道:“得嘞。我不打扰您二位了。回见。”说完极速闪人。
高溪月道:“唐淮风,咱们就这么离席确实不大好,还是回去吧。”
“没事,我是先跟爷爷奶奶打了招呼的,他们知道你眼睛看不见,腿也伤着,坐那儿也无聊,就让我带你出来走走。”
“没事,回去听他们说说话也挺有意思的。”高溪月不想唐淮风因为自己错过与家人的团聚时刻。
唐淮风也不再坚持,推着她回了房子里。
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十二点了,放烟花去啊!”
一呼百应。
于是大家都转到宅子前面的空地上,争相放起了烟花。
十二点,鞭炮声响起,“新年快乐”的祝福声此起彼伏。
可只有唐淮风的那句“新年快乐,唐太太”深深的留在了高溪月的心上。她勾着唐淮风的脖颈,将他的头拉下来,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最亲爱的唐先生,新年快乐!”
要不是周围人太多,要不是她腿上有伤,唐淮风真能压着她亲到地老天荒。
他红着眼,亲吻了一下她的眼睛:“阿月,你是我的幸福,你要平平安安的,知道吗?”
高溪月心头涌上难言的情绪,这是她第一次在新年听到这样的话,原来,她也有成为别人幸福的时候。她抑制住眼泪,微微笑道:“老公,你也是我的幸福呀!”
焰火腾空而起,形态万千,闪耀着灿烂的光辉,可唐淮风看都没看。
在他眼里,高溪月的微笑比世上所有烟火都要美。她尚未恢复光明的瞳仁映着漫天绚丽的烟火,令得唐淮风心上亦绽开无数鲜艳的花朵。
另一边,唐淮雪又偷拍下了这一幕,一边感叹:“这不比现在的言情偶像剧甜吗?”一边打开微博,精心挑了几张照片凑满九宫格并配文:“新年快乐!祝愿大家来年都能顺心顺意。”
不一会儿就有人回复她:“新年快乐!”她看一眼,都是自己的朋友和同学,挑了几个回复之后就关上了手机。
老一辈的人熬不了夜,先行去休息了。
年轻人们则约着继续喝酒玩闹。祖宅里有专门的娱乐室,唱K台球影院棋牌桌游端游等一应俱全。有人约唐淮风一起,唐淮风很自然的道:“溪月身体还没好,得早点休息。你们玩得尽兴。”旁人便不再勉强,闹哄哄的往娱乐室去了。
唐淮风带高溪月回了房间,先帮她收拾干净,将她放在床上之后,自己才去沐浴。
高溪月着实有些累,没等唐淮风出来就睡着了。
唐淮风出来,见她睡得很熟,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搂着她低低说了声:“晚安。”便闭上了眼。
大年初一,天气很好,阳光穿透了窗帘,落在高溪月脸上。她微微一动,感觉眼睛一阵刺痛,不自觉的用被子蒙住眼,憋不住气了才又探头出来。
这次好多了,起码不疼。
她睁开眼,对着眼前的蓝色发了好一会儿呆,意识才完全清醒。
蓝色?
不是无边无际的、浓重的黑?
她猛然坐起身,眼睛始终无法从窗户那里挪开。
那片蓝色,是窗帘的颜色。
她,她看得见了!
被她动作惊醒的唐淮风也坐了起来,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高溪月扭头,凝视着他。
算起来,她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了,如今骤然看见,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瘦了些,皮肤也粗糙了些,但还是好看得很,只是惺忪的睡眼冲淡了他贵公子般的气质,迷茫的脸上透着与他平常精明模样不符的无害,格外令人心动。
高溪月伸出手去触碰他,感受到温热之后才确定不是梦,登时就哭了。
唐淮风慌了,将她搂入怀里连声安慰:“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我在呢!”
她死命抱着他的腰,又哭又笑:“唐淮风,我眼睛好了,我看得见你。”
他愣了一下,反应都迟钝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眼睛好啦!”高溪月抬头,在他耳边喊了一句。
他放开她,伸出手在她眼前比划:“这是几?”
“三。”高溪月被他傻乎乎的模样逗笑了,拿起他另一只手,折下两根手指,道:“现在加起来是六了。”
唐淮风这才敢相信不是梦,高兴得直接从床上蹦了下去,转了两圈,道:“对,我得赶紧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他匆匆忙忙的洗漱换衣服,又抓紧时间给高溪月洗漱换衣服,推着她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