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见周边不少民房倒塌,废墟边上有着巨大的石头,许多百姓在废墟上搬着石块,想找点还能用的东西出来,有的更是撕心裂肺地喊着某人的名字。他们见到刘浩天这一行大军,只是乖乖地退到一旁,给他们让路,并没有如外间的那些士兵一样欢呼高叫。可能他们很多人连刘浩天他们是新的队伍都不知道。
再走了一会,到了一个军事驻地,陈科让手下安置刘浩天的五千骑兵,他则领着刘浩天来到指挥所,一进门,陈科急不可耐地问:“世子此行带了多少人马?”
先前,陈科已经大概估算出这队骑兵只有五千人,他急切想知道的是,其余两万五千楚军是否就在附近?这是他在城门前见到刘浩天第一时间就想问的。
刘浩天淡淡回道:“就只有这五千人!”
闻言,陈科本来兴奋的心一下子凉了一大截!
才五千人,那根本是杯水车薪。陈科由喜转忧,问道:“贵部剩余人马在何处?”
这本是个众所周知的问题,但陈科还是希望能有意外的惊喜,毕竟这五千骑兵就是神兵天降的。可惜,刘浩天的回答让他失望了,“我部主力还在上庸附近。”
“哎!”陈科无奈叹道:“淮南王突袭武关,既打乱了贵军的进军路线,同时也打乱了老夫的部署。这个乱臣贼子!”说到最后,他咬牙切齿地骂淮南王,心里更是将淮南王咒了个遍。
淮南王的突袭武关,对刘浩天来说,顶多就是阻挡了行军路线;对陈科来说,却是活生生的让他痛失五万精锐,他的心都在滴血。
现在说这些毫无意义,刘浩天也问了一个他急切想知道的问题:“敢问大将军,贵军还能坚守几天?”
这问题要是一般人问,肯定会被以扰乱军心罪处死,但刘浩天作为援军主帅,陈科也不想隐瞒,整个指挥所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两个人的一切行动都有可能决定了这场战役的胜负,所以他们必须开诚布公。
陈科面向刘浩天,伸出三根手指,面露苦色:“三天!三天之后若再无援军,则大汉将改朝换代。”
从先前那些民兵那里,刘浩天已经大概猜到了:“再问大将军,援军除了我军和蜀军,是否还有其他援军?”他实在不相信朝廷只有这八万人马。
陈科瞪大了眼睛,这本是只有他、皇上和丞相三人才知道的最高机密,既然刘浩天已经猜到了,告诉他也无妨:“世子当真聪慧,不错,除了贵军和蜀军外,我们已经秘密调集定襄前线的五万大军回援京师。”
“定襄前线?那岂不是说,定襄前线一半的人马都在赶往长安?突厥知道吗?”刘浩天充满担忧。
原本为了防御突厥,定襄前线有十万兵马,齐王作为机动力量有五万兵马,晋王、赵王、中山王等加起来有三四万兵马,再加上其他一些零星部队,整个北方防线有近二十万军队。如此庞大的兵力对付强大的突厥,也算是相互匹配。
可眼下,再从定襄调回五万人,就是说,原本防御突厥的二十万兵马,已经有十几万参与到这场争霸当中。整个黄河以北现在就只剩下定襄前线的五万人。这么点兵力要防御长城内外到黄河流域的千里土地,当真视突厥不存在吗?当真致江山社稷于不顾吗?
刘浩天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功过是非他也不想再去评价,因为他知道无论他是指责齐王,还是指责朝廷,双方都会把责任推给对方。你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争霸天下,可受苦的却是边疆的百姓。
刘浩天早年跟随张真人游历天下,也曾到过定襄、云中、马邑一线,那里的百姓经常遭受突厥骑兵的袭扰,被劫掠被杀害是常有的事,所以他深知边疆百姓之苦。此番八王之乱,致使北方防线如此空虚,使得那里的百姓面临的危险陡增,他已无力吐槽。
似乎是看出了刘浩天的担忧,陈科说道:“世子不必担心,我们不是齐王、赵王那等乱臣贼子,一点都不顾社稷安危,定襄这五万人马是秘密调集,昼伏夜出,整个天下还没有人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行动要迟缓一些,要不然他们早已回到京师,又岂会让齐王他们如此猖狂?”
刘浩天也就笑笑,也许吧,五万大军调动,再怎么隐秘也不可能不被人察觉。算了,他现在已经不想再纠结谁对谁错,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战争。
“再问大将军,粮草可支持多久?”刘浩天再次回归到眼下的关键问题上。
“哦,还能支持十天左右吧。”陈科回道。
现在是初春,正是播种的时候,存粮本就不多,一个月前,太仓刚刚运送了二十万石粮食到云中前线,长安的存粮本来够一个月支用,自从十几天前函谷关被围,各地到长安的粮道就已经断绝。
不过陈科倒不太担心这个问题,因为他们自己也就只能再坚持三天,三天之后这场战役就结束了,粮多粮少已经没有意义了。
刘浩天点点头,再问道:“定襄的五万援军现在何处?”
陈科苦笑道:“他们已经经过常山,目前尚在巨鹿一带,都没渡过黄河,只怕是来不及了。”他扬天长叹,面露痛苦之色,觉得已无力回天。
正当他绝望之时,一个令他欣喜的声音传来:“大将军,我有一计。”
听到刘浩天这句话,陈科仿佛一个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双手抓住刘浩天双臂,激动地问道:“世子有何计?快快说来听听。”
刘浩天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对他说了半天。
陈科听完,眉头紧锁:“这?这也太冒险了吧?”
“那大将军还有别的办法吗?”刘浩天反问道。
陈科低头沉思,来回踱步,指挥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刘浩天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打扰他沉思。
过了许久,陈科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好吧,我领你去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