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被攻破的消息传来,齐王本来还觉得没什么,当时他向函谷关调两万轻伤员来增援长安,已经做好了函谷关丢失的可能性。
毕竟当时,他觉得只要占领长安,登基为帝,战争就结束了,函谷关丢不丢失不重要。
可是当他发现,长安城中已经没有余粮时,他才慌了。
其他五王以及叛军士兵们也发现,家家户户不仅没有私藏皇帝,连存粮都几乎没有。
他们十万大军的粮草全靠洛阳方向供给,而现在函谷关被夺,长安和洛阳的联系被阻断。
现在,长安方面和洛阳方面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长安方面六王派出还能征战的五万人马,洛阳方面赵王和魏王则派出三万人马,两边合计共八万人马,东西夹击函谷关孙力部。
叛军知道函谷关是自己的生命通道,他们如同困兽,发出强烈的怒吼。
而楚军也知道,只要再守住五天,长安方向的十万敌军就会断粮,胜利就会指向他们,所以他们也发出震天的咆哮。
双方都不后退,一场残酷程度不逊于长安攻防战的战斗打响。
叛军推着云梯车、扛着长梯,在楚军的箭雨下,悍不畏死的冲击城墙。他们已经不在乎什么兵法阵型、什么谋略,他们要的就是尽快打下这条生命通道。
前排的士兵死了一排又一排,城墙下堆尸如山,血流成河,然而他们毫不畏缩。许多士兵等不到云梯车和长梯,竟然一个个徒手攀爬城墙。攀爬不上去,就去踩着地上如山的尸体往上爬,被楚军的弓箭和滚石射死或砸死,新的士兵又踩着不断增高的尸体山向上,如此循环。
云梯车上的士兵同楚军做白刃战,右手被砍断了,就换左手砍,左手也被砍断了,就拿牙齿咬;刀刃砍卷了,就抱起守军一起往城下跳。
叛军这时候展现的战力远比攻打长安时强。
攻打长安时,许多的士兵只是迫于上峰的命令,迫于督战队的威胁,其实他们的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意愿要打进去,毕竟他们不是诸侯王,不是将领,荣华富贵都跟他们无关。
但现在不一样,他们知道,如果不打进函谷关,他们就将饿死,所以他们表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而楚军这边,同二十多天前的高知部也不一样。
当时高知部两万军队镇守函谷关,可那时的局面是,淮南王刚刚突袭武关,洛阳陷落,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蜀军和楚军等援军遥遥无期,前景一片黑暗,守军们根本就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现在,楚军知道敌军已经断粮,只要再坚持五天就是胜利,所以一支看的到希望的军队和一只看不到希望的军队,表现的战斗力也是不一样的。
叛军和楚军战斗力都很惊人,一边人数占优,一边占据地利,两边针尖对麦芒,进行着最后的决战。
刘浩天从突出长安后,就一直在东北方向游离,他等待的就是孙力的第四步,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带皇帝去什么蜀地,割据一方,再同齐王并争天下。他要的是尽快结束这场战争,同时他也知道,孙力将面临数倍之敌的两面夹击,所以他必须增援孙力。
函谷关的重要性远比长安重要,自从皇帝被带出长安后,长安破不破都无关紧要,所以前几天叛军攻击长安时,他只是观望。但现在,函谷关决定了这场战争的最终胜负,他不能不管。
刘浩天将皇帝交给十几名骑兵后,就亲率骑兵营驰援函谷关。
齐王也料到刘浩天一定会来增援函谷关,所以他命令那八千骑兵,务必拦截他。
当刘浩天的骑兵出现在函谷关前,那八千骑兵毫不犹豫向他们冲去。
但刘浩天却不同他们正面交战,看到敌骑兵正面冲来,他就转向右或向左。敌骑兵只能跟在他们后面,刘浩天就带着他们冲击叛军攻城部队,但也不多做停留,冲击一轮,待到攻城部队想调转方向攻击他时,他又跑了。
等到他们攻城时,刘浩天又从背后袭扰他们。
为此,叛军不得不组织阵型,专门防御后方,可如此一来,攻城兵力又大大减少。
刘浩天就用这种游击战的方式袭扰叛军,搅得齐王不得安宁。
齐王大怒,将八千骑兵的主将斩首,同时,让原骑兵归建。原本,叛军也有不少骑兵,但长安攻防战开始后,骑兵作用不大,所以就有不少骑兵改建为步兵,参与攻城战。
现在受刘浩天的袭扰,齐王不得不归建七千骑兵,加上原八千骑兵,组织了一万五千骑兵分成三个营,专门对付刘浩天。
刘浩天的袭扰作用大大降低,但他也足够满意了,用五千骑兵拖住了敌军一万五千人,减轻函谷关压力的作用已经起到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相信孙力。
函谷关的战斗进行的非常惨烈,双方死伤无数。
打长安时,叛军经常还会休息一会,可打函谷关,他们昼夜不停。可是打着打着,楚军发现,叛军的力量在慢慢减弱,原因不难理解,他们已经断粮了。
当兵吃粮,没有粮,兵士们就是再能打也没用。
开始还只是一餐的米饭份量减少,慢慢的变成一天两顿,到后面变成了一天一顿,到达第五天后,他们全面断粮。
叛军将长安搜了个地朝天,把家家户户所有能吃的全部征缴,可长安百姓不久前刚被陈科征缴过一次,根本就没有什么余粮。
叛军士气大跌,兵士们再无心思攻城,他们现在只想找吃的。
长安城内的百姓也断粮,他们也一个个饥肠辘辘,到处抢吃的。
于是乎,整个长安城不论官兵还是百姓,到处都在抢吃的。
兵民们发疯似的到处找吃的,长安找不到,就跑到乡下找;乡下找不到就到河里捞鱼,到山上摘果子,最后连树皮、老鼠都不放过。
饥荒在蔓延,长安的近百万兵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关内的十万叛军渐渐溃散,建制全无。